就在战争爆发的第二天,皇帝颁布“贵族动员令”,大批贵族出于对这个国家和政权的义务,相继应征奔赴战场。
定国公孙氏的代表,便是时年15岁的定国公次主——孙逸诗。
也就是我的姐姐。
姐姐奔赴战场的那一天,恰好是我的8岁生日,按照约定已久的许诺,她带我来到了海边。
赤脚奔跑在沙滩上,粗糙的沙子摩挲着脚底,痒痒的,好舒服。
家里的侍从在姐姐的安排下远远地保护着我们,给我们姐弟俩留出了一大块自由自在的空间,我和姐姐像追逐着,嬉戏着,享受着只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或许是因为有些疲惫,姐姐停了下来。双手在眉骨处搭起一个小小的天棚,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你在看什么呀姐姐!”我上前抱住了姐姐的腰,脸蛋蹭着姐姐的衣服,尽情地撒着娇。
姐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过身来抱住我,只是朝着我笑了笑,然后继续眺望着那远处的海面。
“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姐姐放下双手,轻轻搂住了我的肩膀,“姐姐在看界线。”
“界线?”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姐姐,并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姐姐点了点头,双手温柔地**着我的脸颊。她就这么无言地注视着我,好安静,耳边吹动着海风的声响。
“一切理所当然的界线,都只是想当然的幻影。”
沉默许久后,姐姐轻声念出了这么一句诗句般隐晦的话语。
我一脸困惑地看着姐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从抑郁转为释然。
“一切理所当然的界线,都只是想当然的幻影。”
姐姐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姐姐那樱桃般的唇贴到了我的唇上。
凉凉的,像果冻一样。
姐姐捧着我的脸,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眼泪从姐姐的眼角滑落了出来。
“你怎么了姐姐,为什么要哭?”我赶紧伸手擦去姐姐的眼泪,第一次看到姐姐哭泣的我有些心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温热的手就这么贴在姐姐冰凉的面颊上,很舒服。
姐姐抓住我贴在她脸上的手,闭着眼,没有说话,挂着淡淡泪痕的笑意让我看不透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一台灰蓝色的机甲漂浮在不远处海平面的上空,缓缓降落。脚底的喷射装置在接触海绵的那一刻掀起了巨大的气浪,几乎要把我吹倒在地,姐姐在身后用力的抱紧我,这才让我没被那阵气浪给击倒。
我下意识抓紧了掌心中姐姐的手,但她却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我手中抽出。
“姐姐……”
虽然明明能听见我在喊她,但姐姐却并没有回头,只是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的朝着海里的那台装甲走去。
姐姐瘦弱的背影,机甲魁梧的造型,柔弱和刚强的鲜明对比,就这么一点点地接近着,也就是随着姐姐的靠近,那台机甲慢吞吞地蹲下身来,朝着姐姐张开了自己那硕大的掌心。
姐姐跳到了那钢制的铁掌上,机甲的下颚往下张开,好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也就在姐姐跳入其中的前一刻,我忍不住再一次喊了出来,“姐姐!”
姐姐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一切理所当然的界线,都只是想当然的幻影。”
她继续念着这么一句如同诗句般晦涩的语句,我依旧没有听懂,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姐姐那被泪痕沾湿的脸颊,还有那站着泪水的温柔笑容。
然后姐姐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