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至傍晚。

那个青衫男子见完了自家老祖,送完丹药,从暗室之中走了出来。

正沿着羊肠小道准备返回族里,家族中还有许多要事等着他去做,所以脚步不禁也有些匆忙。

在路上碰巧遇见一人,是他那不怎么争气的儿子,白添耀。

“父亲,我有事情要说!”白添耀披头散发的朝自己父亲行了一礼,一脸的郑重其事。

“你这是怎么了,成天不见你人,既没见你修炼,也没见你帮着处理家族事务,怎么还搞成这个样子,跟人打架了?”

见到自己儿子这不成体统的模样,青衫男子微微皱眉,严厉地询问了几句。

“父亲,我想好了,那陆家小姐根本就不喜欢我,她所看中的无非是咱们白家利益!”

白添耀在自己父亲面前一直弯着腰,神情严肃:“所以,我想和她退婚!”

退婚二字说完之后,气氛沉默了很久,青衫男子看着他的儿子,没有说话,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片刻的死寂。

“你说,你想退婚?”青衫男子脸色愠怒,重复问了一句。

“是,我想退婚!”白添耀依旧未抬起身,双眼看着地面,他不敢去看那个男人脸色,想必很是愤怒。

事实也确是如此,白添耀答完之后,没多久,脸上便重重挨了一耳光。

如火烧一般的疼痛席卷开来,刺激着的他的神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直起身,依然保持弯腰俯首的姿势,静静听着那人对他的教训。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太大了,远不是他一个羽翼未丰的人能承担得起的,即便他是家主的儿子。

也或许正因他是家主的儿子,所以这件事才不能由他说了算。

那个男人打完他之后,在他周围不停的踱着步子,神情显得有些焦躁,时不时会训斥他一两句,白添耀也都听着,只是能不能听进去,听进去又会不会去做,两说。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要是你说的话传到外面去,让陆家知道了,他们又会怎么想,若他们又想将当年的戏码重演,我该怎么帮你?”

“那个孩子,是我亲手丢到山里的。陆家为了保全声誉,拿丹药生意相威胁,要他死,老祖向我施压,也要他死,家里几名长老皆不敢插手,而我刚刚升任家主,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只能将他丢进山里,谋那一线生机,对外谎称他死了?”

“若是老祖下令让你以死赔罪,难道我也将你丢到山里?”

白添耀感受得到父亲的愤怒和无奈,也感受得到父亲对当年所做之事的愧疚以及自责,可他毕竟心意已决,便颤巍巍说到:“父亲,我已将解除婚约一事告知给了封牧,所以此事,陆家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此话一出,本就如炸药引燃般的空气再次凝固。

家主白熊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儿子居然擅作主张,已将此事捅到了陆家。

一股无名怒火猛冲心口。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他挥起手掌就要再打下去,可手挥到一半终归止在了半空。

他知道就算再怎么打,也已无用。

因为接下来,白添耀势必要迎接陆家之震怒。

尤其是陆家二女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陆箐凤生性极其高傲,一直都看不起他们白家,若非当年那桩婚事困住了她,她也根本不可能选择和白添耀定下婚约。

此次听到白添耀欲要和她退婚,肯定面子上深受打击,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说不定又会如当年一般要白添耀以死谢罪,关键这件事不仅关系到陆箐凤脸面,甚至还关系到陆家整个家族的脸面,所以陆家家主陆天东,肯定会在后面出力。

说不定,那陆家问责之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想到这里,青衫男子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多了一些焦急,那只藏在袖中的手也开始微微发颤。

他回头瞥了一眼毫无悔改之色的白添耀,一时忍不住的怒吼:“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滚回房里面壁去!”

白添耀没再说什么,俯首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去。

看着自己儿子走远,青衫男子又在原地踱了几步,似乎没想出什么好的应对方法,便蓦然回头,看着白家老祖所在方向,面色阴沉。

白家老祖这些年来破不了境,寿命即将走向终结,一直都是靠陆家的延年益寿丹来续命。

可即便白家老祖已经风烛残年,甚至境界也倒退些许,但那毕竟也是七境修为。

而他自己,却只有五境罢了。

“莫非,真要如此了么……”

白家家主白熊负手而立,抬头望着西方晚霞,那耀眼的霞光,终于也在红日坠落之后,彻底被黑暗淹没。

此时,一间破庙之中。

白炼尘坐在篝火旁,手拿木棍,棍上烤着一只红皮酥脆的野山鸡。

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闪闪烁烁,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年轻的青衣道士站在破庙门口,望向群山那边的天幕处,天幕之中闪闪烁烁,似有雷云滚动。

“臭道士你看什么呢,你不过来吃鸡?”

白炼尘这样说着,斜瞥了一眼火里烤着的另一吃鸡,犹豫着要不要连他的那只一起吃掉,以弥补自己送他符纸的损失。

“白捡公子你感觉到了么,有妖气,很大的妖气!”

白炼尘随口问道,“什么妖气?”

“狐妖。”年轻道士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又补充道:“是狐妖的妖气,除此之外,还有蛟龙之气,似乎在打斗。”

听到狐妖两个字后,白炼尘不禁心里一突,因为他想到了姐姐厌璃,而年轻道士所看方向,也正是俏狐儿山的所在方向。

莫非,姐姐和潭里那条老蛟打起来了?

白炼尘不禁有些担心,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赶回去看看。

“臭道士你好像境界也不高啊,你怎么感觉到那边的妖气的?”

年轻道士依旧在盯着那片天幕,淡定说到:“道法万千,其中自有种种玄妙,贫道不才,虽然境界寥寥,可对于妖气感知尤为敏感,其实公子身上那股妖气贫道也是能感知到的,不知公子是那狐妖的什么人?”

白炼尘刚吃进嘴里的烤肉,差点就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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