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半倾在桌沿的餐盘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整个食堂人去楼空，满地的狼藉和打翻的残羹剩饭似乎在诉说着刚刚发生那混乱不堪的景象。除了那些在紧张收尾的炊事兵，剩下的只有苏诗瞳他们一行人了。
枪声大作，逐渐漆黑的夜空中时不时闪耀着蹿向空中的亮眼光芒——那些是被弹开的机枪曳光弹。
“快看，那头烧起来了。”趴在窗户边，从刚刚开始就在四处瞭望的蒙宇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咽了咽口水，话音刚落，一架武装直升机快速俯冲掠过头顶，朝远方发射出数枚火箭弹后拉升飞走了。
“是军营区......”苏诗瞳看着升起的炎花喃喃道，那是刚刚她和蒋升跃过来的方向。
“我的天，这阵势也太大了吧。”
“苏苏姐......”
“没事，有军队在呢。”苏诗瞳这样安慰着，尽管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看看周围，这种军事据点我见得多了，哪个不是装备精良自以为固若金汤，然后呢？被数不清的尸群堵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然后让那群怪物圈起来杀......
想起白莹中午的和自己说的话，少女不由自主的轻叹了口气。
“头儿，能听得到吗？”
“听得到齐虎，情况怎么样？”终于等到回音，蒋升跃按住了无线电。“到底怎么了？”
“头儿，是尸群突袭，规模相当大，外线部队在交火。”
“刚刚从楼下跑过去的加强连长说一防已经被攻破了，部队正在向二防集结。”
“该死的......”
“你们军队的防御体系是怎么搞的，这么容易就被丧尸击破了？”连战呼呼的挥着撬棍，表情相当的不屑。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指挥官。”
“切，早猜到你们靠不住，头脑简单的家伙。”
“你这臭小子，再说一遍试试。”看着逐步走上来的连战，蒋升跃顺势往前走了两步，还好谷小穗和苏诗瞳及时从中间割开，才没让这两个人打在一起。
“军阀......”
“连战你少说两句......对不起。”谷小穗连声朝蒋升跃道歉，接着赶紧把连战推到另一边去了。
“......”
中尉喘了口气坐回椅子上，轻捏着微痛的太阳穴让他有些恍惚，虽说已经预料到了可能是丧尸的攻击，但实在没想到情况的糟糕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队长，安全区指挥部下令所有战斗部队立刻向二号防线靠拢，平民及非战斗人员向天绮大桥方向撤退。”
“确认了，他们拉了防空警报，安全区广播正在通知民众前往指定地标，那里有人协助撤退。”
“撤退？”左手按住桌沿，苏诗瞳一脸的难以置信，而蒋升跃无奈的叹了口气后推着苏诗瞳几个人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二号防线后只有居民区和没有成规模的防御体系，一旦被丧尸所攻破，后果将不堪设想，因而要求平民撤退是最稳妥的选择，尽管心里很不甘，但商业安全区的命运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走吧，你们快下楼，是时候走了。”
“不是还有防线么？”
“防线告急，而且部队的弹药不足，这个地方怕是守不住了。”蒋升跃一边回应着苏诗瞳一边拉下了还在窗边看烟花的蒙宇：
“齐虎若叶，食堂大门集合。”
“知道了。”
“小子，看好你的朋友，还有你自己的小命。”
连战本来想走在第一个，但听了蒋升跃的话又退了回来，双手握紧撬棍，他凑得离付晓玥和谷小穗更近了点。
“管好你自己吧中尉，我不是靠运气活到现在的。”
嘭！
走在前面的蒋升跃侧身撞开食堂大门，苏诗瞳和连战紧随其后确认了周围的安全，齐虎和楚若叶在四楼顶上挂好绳索直接滑绳到达了地面，相当有特种部队的味道。
夜色已至，路边的街灯已经自动开始了照明，大街上除了几个拖着行李和儿女的行人以外并无他人，但是远处的十字路口可以看到快速开过的军车和装甲车。
“——御绮市民防办公室发布紧急通知，安全区内所有非战斗人员应立即向天绮大桥方向靠拢，保持镇定，不要恐慌，军队正在交战......”
“就是这个广播，头儿！”
“我听见了。”
唰唰——
两架战斗机在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远处响起了沉闷的隆响，空军参战了，与此同时，苏诗瞳看到有一辆99改型主战坦克正在向自己的方向接近，众人转身时，车长已经示意坦克停稳并敬了个礼。
“中尉同志。”
孤狼的三人立正回礼，蒋升跃开口道：
“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但是大路那头打得很厉害......没有装甲部队支援他们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们要去二防么？”
“是，你要一起来么中尉？”
“等下，齐虎若叶。”蒋升跃歪了下头，身边的两人立刻会意爬上了坦克，苏诗瞳瞬间明白了身边的男生想要干什么，而对方却只是面不改色的站在大街上朝开过来的军用卡车招手。
“你想去前线？太危险了。”
银灰色的长发迎风散开，少女拉住了蒋升跃的手腕，站在一边的付晓玥本来想上去拉住她，可却被谷小穗给抱住了。
“别无视我，你说话。”
“苏苏，我现在绝对不能走，带上你的朋友快撤吧，现在还来得及。”
“可是......”
“苏苏，只有你们平民都撤走了，军队才能放开手去打啊。”一向站在苏诗瞳这边的楚若叶说了这么一句话，苏诗瞳的心头随之一紧。
她知道，这一切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你们干什么呢，把路让开。”军用卡车被拦下，副驾驶探出头的是一个少校。
“你是后勤部队吧？这里有几个平民，能不能把他们送到天绮大桥去。”
“早说，上来吧！”
“小子，带你朋友上车啊！快上车吧，快走！”蒋升跃有点急了。
“你这家伙......”连战嘀咕着跳上了卡车，接着把蒙宇拉了上去，付晓玥则是被谷小穗给拽走了。
“头儿，走了！”
“拿好枪苏苏，千万别放松警惕。”
“我都知道了。”苏诗瞳低着头，银灰色的长发有些失落的耷拉了下去，短暂的重逢再次分别，这个速度对她来说未免快了点。
“苏苏......”蒋升跃长出了一口气：“呼——其实我......”
“中尉，你到底走不走？！”
“苏苏姐，快点，他们要走了。”
双方都在催促，蒋升跃把想说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苦笑了一下便转身登上了坦克。
“保重吧。”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祝你们旗开得胜。”苏诗瞳的嗓子有些难受，但还是立正学着军人的样子敬了个礼。
坦克开动，坐在坦克上的楚若叶尽力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她身边的齐虎则意味深长的回礼，坐在炮长席，蒋升跃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旦回头会失去前进的勇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何种地狱。
登上军用卡车，少女视线中的坦克正在渐行渐远。
虽然明面上不想说出来，但苏诗瞳当然知道刚刚在食堂蒋升跃和付晓玥在争什么，可现在的自己连能活到何时都尚不明朗，哪里还敢奢求精神层面的渴望？自己只能离开，用沉默解开那个她无法问题。
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