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瓮关,覆山剑,神鳄呜呼热血献。

风咏剑,曲刃间,再无那剑仙。

南山殓,北风见,前世因缘重现。

沙王义勇银河缄,又见湖里仙。

水流的浮力并没有降低碎石坠落的速度,加上何立在水里的反应速度本来就不快,身上还扛着抓着带了三个累赘,被大大小小的碎石砸的可以说是遍体鳞伤。

不知道游了多久,那条大鳄鱼猛地把头向上抬,随即头顶照下来夺目的光芒。也不知道是鳄鱼游进了光芒里,还是光芒吞噬了鳄鱼,最后鳄鱼消失在了这万丈光芒之中。

何立也跟着,他感觉自己是游出了一个洞口,天光日影从头顶拢下来,在水中扭动,像是几条互相耀武扬威的水蛇。

他拖着全部的重量,向上……向上……那一层淡蓝色的涟漪越来越近,就在撞上去的瞬间模糊了视线,空气冲破鼻腔,湿咸的海水从头顶往下撤,顺便搜刮了他每一个毛孔。

有风吹过,凉飕飕,肌肉紧紧绷着,心却松了下来。

岸边有一些游人,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游泳,有的在钓鱼。而在南面,嶙峋的山体呈现出一个城堡的形状,那是曾经在炎熔荒地里最高的建筑——千锋堡垒。

“人类啊,那曾经的一切都被遗忘了么?”

紫雾一闪,貉神从水中消失了,而岸上一个隐蔽无人的角落,紫雾又一闪,貉神突然出现,如释重负地将三人掴在了地上。

“醒醒!醒醒!”

为了防止他们被憋死,貉神封了他们的呼吸,使他们处于昏迷的状态,而现在上了岸就要叫醒他们了。

三人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大概知道自己是上岸了,至于何时以及如何上的岸,就完全不知道了。

“这是哪?”叶铭韬问。

“我只能告诉你——也只知道——这是地面。”貉神上前一步把三个人都拉起来,“回吧,目的都达成了。”

“驼神呢?”童绍唯一边问着,一边望向大海,她觉得驼神一定是跟着出来了,只不过还没有找到自己。

“我觉得他还活着。”貉神说,“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我们神与神之间都又某种联系存在,一个神的死活我们多少收到某种类似心灵感应之类的东西,只不过这种所谓的感应并不被所有神承认,也就是有的信有的不信。”

“那你信么?”童绍唯问。

“废话,当然信,不信我也就不说了。”貉神抖抖衣服,衣服上的水就都干了,“走,回家!”

他还是扛一个抓两个,紫雾连闪,朝着观山观海观山海之地飞去。

…… ……

段箴把南山甩出去之后,大殿里立刻就卷起了风暴,风暴的气流向下拉着他紧紧吸在原地,就好像是拔开了地漏的塞子。但是流速不均,撕扯着他的肉体,手臂上最先出现裂口,血液沿着肌肉的斜纹流到胳膊肘,汇成一大滴。奇怪的是,这血滴竟然竟然对风暴无动于衷,哪怕是离开身体滴下去,也是直直砸在地面上。

“我这是铁血么?”段箴自言自语地开了个玩笑,可玩笑归玩笑,说过之后他蓦地怔住了,“对呀!我就是童羽用铁骆驼做的肉身啊!”

说罢他掐诀念咒,随着咒语的声音逐渐加大逐渐连贯,一层铁皮从双脚一点点爬了上来。

就在这时,段箴的脚下升起了沙台,沙台不断攀升,段箴自己也有些慌,忙断了法术四下张望,这沙台并不是自己的法术,而就在一回头,一声驼铃轻轻震聩了周遭的一切,一只大手猛地按住自己的额头。

“嘘——”

段箴闭了嘴,但眼睛瞪得出奇得大,几乎比那根蛛爪法杖上的驼铃还要大——蛛爪法杖,来的人正是驼铃魂丐。

可是段箴从没有见过驼铃魂丐,但他知道蛛爪槐,而这根法杖与风沙堡下的蛛爪槐如出一辙,连驼铃上的细纹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甚至想要问,是不是拔了自己的蛛爪槐。可还没等问,驼铃魂丐就先回答了他。

“不错……是那棵蛛爪槐……但你还不明白……还不明白……”声音里充斥着阴森邪恶的幽冥气息,他把法杖和手里那个泛着绿光的灯笼推给段箴,“想活命……就给我拿好了……”

段箴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疑惑还是恐惧,他说拿好了,那自己就死死握着,接着,那驼铃魂丐竟然接着念动了刚才的咒语,咒语声中,段箴感到身体开始变得僵硬,直到成为了一尊铁雕。可是他又隐约觉得自己在走,和风一起走,又在飞,和沙一起飞——或者说,自己成为了风沙的一部分,灵魂在每一股风里,也在每一粒沙里。

他能听到沙粒的低语,但又听不懂,唯独最后的一句:你又回来了。

“回来?回到哪?我又去了哪?”

段箴没有来得及问出来,风沙就消失了,自己站在悬崖边,那尊雕像远远地立在天边,是一只骆驼蜷着身子睡在蛛爪槐下——接着,骆驼和蛛爪槐的轮廓渐渐变淡,忽隐忽现,忽隐,忽现,忽隐……就不再出现了,只剩下背后的仙鹤望月。

“仙鹤望月?我这是回到了风沙堡?蛛爪槐呢?”

轻风隙驼铃铮,段箴明白了,此时此刻,自己的灵魂大概是到了蛛爪槐的树干里了,黄沙聚过来,他离开树干,从黄沙中站起来,看了看自己漆黑的双手:“到底哪个才是我这灵魂的归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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