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一个颇具特殊的日子。

按照原定计划,大三的廉诚本应该和交往了三年的女友一起度过难忘的夜晚。

夜晚确实是在一起度过了。

难忘也确实挺难忘。

然而就是有点冷,有点痛……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要这样……”

“都怪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明明是我先来的……今天本应该是我和诚哥在一起的……为什么!”

“呵呵呵……廉哥你倒是睁开眼啊……你别吓我,你倒是说句话啊……”

……

高校的天台上。

寂静无光的夜空下,飘散肆意的雪花,模模糊糊的身影,断断续续的声音。

也许有三个,也许有四个,又或者更多……

廉诚并不清楚具体的个数,昏暗的视线下,也分不清她们到底是谁。

清楚的就只有,自己对她们都很熟悉。

被柴刀刺穿的胸口,血液迅速的流失,失焦的瞳孔不断的放大。

这种感觉虽是第一次体会,但明白人都清楚这是什么。

——我这是要死了吗?

摸摸被刺穿胸口炽热的血液,望一望还在争吵不休的她们,最后视线落于另一个方向。

同样倒地,腹部被划破,他的女朋友慕雨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懂,但似乎又很清楚。

毕竟这都是他的错……

她们会出现在这里,温柔视线中却带有着冷漠,就是最好的说明。

而随着她们身影的靠近,胸口的柴刀被拔起。

银晃的月光一闪,数滴冰冷绝情的眼泪滴落在更加冰冷的脸颊上。

“对不起……我爱你……哥哥……”

呲——

咽喉被刺穿,瞳孔失去色彩,少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这里是……”

猛的一睁开眼,廉诚从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上醒来。

富有中二年纪刚到巅峰期,贴满各色纸片人老婆的熟悉装扮,很能清楚看清一个人的特色。

窗户打开,阴森的冷风从窗外吹入,天气阴沉沉好像要下雨。

廉诚茫然的张望这熟悉的一切,下意识伸手摸摸完好无损的腹部。

虽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记忆清楚的告诉他,他曾死过一次。

而他现在又重生了。

重生,多么滑稽的词语,这是想要自己重新再来一次那悲惨的人生吗?

廉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前世会变成那样是他咎由自取。

怨不得别人。

谁也不想放弃,谁也不想得罪的后果,就是那样。

就算是再来一次又能如何,不如说他有些累了,这一次他想静静的度过。

如果记忆没有骗他的话,这一天,已经是孤儿院最后一人要走的时间。

重生到游戏的结尾,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嘟嘟嘟——

还在思考着,屋外汽车的喇叭声响起,随即一阵敲门声传来。

门的另一头,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清冷的女声响起。

“他们来了。”

廉诚:……

廉诚没有立刻回复那个声音。

沉默片刻,他起身下床。

有些话,有些要确认的事,还是直接面对面为好。

咣当——

“这个是……刀?”

更准确点说,一柄出鞘在外,制作精良的短小日式匕首。

以前的房间里有这种东西来吗?

廉诚带着一点好奇,将匕首捡起,随后一阵宛若触电的感觉从他脑海划过,他的腹部就好像在与之相共鸣,产生阵阵痉挛。

不对,廉诚认识这把刀。

就是这把刀经由某个熟悉人之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刀,居然也跟着一起重生回来了。

这剧情略微有点狗血啊……

廉诚一怔,嘴角一阵抽搐。

本想细细端详,这个曾终结自己性命的利器。

可是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让他不得不暂时先将刀收回。

打开了那扇门。

“怎么这么慢?!”

质问夹杂着不满的语气,裹有黑丝的小脚丫,来回一上一下跺着,女孩子满满的不满。

视线内的女孩子身着居家服,脸蛋偏向西洋风,但隐约将还夹杂有华夏人的气质,但顺滑而下的柔顺金发,搭在微微隆起的胸部前,明显表示着她并非纯种的华夏人。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是。

女孩子的名字叫廉,不,现在该叫沫晔。

战斗民族(俄)和华夏的混血,今天之前姑且算是廉诚的妹妹吧。

孤儿院经营者是廉诚的亲身父母。

爸、妈曾说过,孤儿院里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尽管这里收养的孩子并不多,但廉诚也以一家之哥自居。

而她们,包括面前的女孩子,曾今也确实称呼他为哥哥。

直到他的父母前不久因突如其来的车祸去世,自己则对她们恶语相向后……

“愣着干嘛?!问你话呢!”女孩子不满的声音传出。

廉诚长时间的沉默,让心情本就不好的女孩子,现在变的更糟了。

“啊啊,你刚说啥。”

廉诚愣了一下,回问。

“……啧。”女孩子表情微微扭曲,一咬牙,没有再说话,转身径直离去。

但走了两步,随着女孩子身体一抽,眼前一道光茫闪过,她抿咬嘴唇,停下了脚步。

一对没有穿拖鞋,微微透过丝袜露出粉嫩肌肤的小脚趾,不安分的来回弯动。

纠结了几秒,她猛的转过头。

“我……”

“车已经来了。”

廉诚抢先一步说道,同时视线望向停落于大院外的豪华长轿车。

勉强履清了思路,回想着这个时候的自己,这个时候的沫晔是在做些什么,少年淡淡的问。

“嗯,来了。”收回原本想说的话,沫晔也淡淡的回。

视线也不知是在望着院外的车,还是在望着廉诚。

大概是都有在望吧。

沫晔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一味在静静等待着,等待少年将要对她说,像之前离去孩子一样,已经听过不下数遍的话。

然而。

时间沉默了数分。

女孩子也没有等到少年的话语。

沫晔纤长的睫毛翘起,茫然的眨眨眼,一脸不解的望向少年。

少年倚靠着墙壁,静静的,痴痴的望着院外。

阴沉的冷风吹过,吹散了他的有些凌乱的发梢。

他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就连少年自己也是一样。

是重生的意义,还是别的些什么?

不知道,也不清楚。

沉寂过后,思索过后,不管怎样,少年得出了那个永远都不会有改变的结论。

“我帮你把行李拿过去吧。”

起身离开墙壁,廉诚走向少女堆放在门口,不多的行李箱。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会拿。”

沫晔一愣,起身抢先一步拿起行李,拿起放在上面的洋帽,赌气的戴到头上。

压低帽檐,冲向屋外,直至门前停下。

一抿干涩的嘴唇,一吞苦涩的唾液,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他,嘀咕道。

“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望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廉诚平静的脸上划过一道略带失意的光茫。

哽咽一下。

换上温柔的目光,俏皮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沫晔:……

“笨蛋,最讨厌你了!”

沉默过后,换来的是面红耳赤少女理所当然的责骂。

这一次沫晔没有再停下,拖着行李,几乎是冲进车内,粗暴的将门关闭。

随着悠扬的车笛声驶去,曾今欢笑了数年的孤儿院,这一刻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平静的一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就几分钟,又或许有几个小时吧。

窗外除了时不时间隔一段时间打雷外,并没有下起雨,就和廉诚记忆中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这一次并不是骂走沫晔,而是心平气和‘友好’的送走。

嘛,虽说结果其实都一样就是喽。

但廉诚并不后悔,比起和自己在一起,她们还是和条件更好的家庭在一起生活,要更好。

呆呆的注视着空洞无光的天花板,廉诚下意识伸手摸向裤兜,想点只烟。

“呵呵,我可真笨,这个时候的我怎么可能有烟呢?”

廉诚自嘲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重生前他好像是大三吧,在那个年纪尽管学校有明确规定学生不能抽烟。

但学生爱和学校对着干,此乃天性,你不得不服。

也就那样了。

没有烟可抽,那廉诚又该干些什么呢?

按照前世的步调,廉诚接下来孤身一人在房间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学校自然也没去。

直到前来收购孤儿院的人来收购,他才被迫带上行李离开这里。

徘徊在马路上,无处可去。

直到被她给捡到……失落的他,再加上对方没有反抗,然后二人顺势就……

“不行,这一次不能再那样了。”

脑海中划过自己死时旁边的她。

廉诚拍拍脸站起。

他为何会重生,重生的意义为何,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不清楚,也不想去特意了解。

不过有一点,他明白,自己不能按照之前那样,被她给捡到,发展成那样的关系。

这对她不好,对自己也同样如此。

他累了……

……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把行李全部都收到一个书包内,说是行李,其实也就是几件替洗的衣服,还有学生荡必备的夜战神器笔记本电脑。

至于其它的物品,也就是父母还在世时,和孤儿院孩子们唯一一张仅存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中有廉诚自己,他的父母,刚刚走的沫晔,以及在沫晔之前走的,一黑、一银两位少女……

廉诚没想过要去找她们。

既然他是在这个时间点重生,就代表那两人是被自己很不尽人情的话给骂走。

况且两人一个在国外,一个在离这里很远的城市,就算廉诚想去找她们也不切实际。

既然如此,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慕雨焉,自己之后该怎么生活吧。

这一世既然想和她保持纯洁的友谊,那么之后的日子就得让对方放心度过。

思考着,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拿起来一看,廉诚双目当即瞪大。

“雨焉……她为什么会在这个点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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