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实不相瞒，其实这附近一片的野怪早在今天上午开服两小时内就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回复到上限的话至少要两天没人对他们继续杀戮……”
“啊？那怎么办啊？”
冲田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的震惊到了。
“这事情与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要我而言，我们练级的最好区域应该山脉那一片的地精，藤蔓山丘这一片的哥布林，以及迷宫区，这三片敌人等级普遍要更高的地方。”
说着，艾希露在桌子上投影出地图的全息影像，用筷子大概的规划出区域。
“这三个地方吗？”
冲田摆出托腮的样子，若有所思。
“这三个地方已经是目前能够找到怪物等级最高的地方了，一层已经找不到其他了。不过。如果真要说说起来，在第三个城镇那有个隐藏的地下通道，我要没记错是通往游戏内置控制台来着，应该是方便游戏后期测试bug的修改。我下午也有去那边看过，通道还在，只是里面的怪物等级为六十层以后且数量极多，不是我们这个级别应该去招惹的事物。”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冲田略有忧愁，“艾希露，你刚才……应该听到茅场晶彦的话了吧？”
“你是在担心那件事吗？茅场晶彦的话我当然有听，只不过……”艾希露浅浅一笑，“冲田你，被他的话误导了呢。”
“艾希露的意思是？他说的都不是真的？可那些报道……”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冲田对艾希露的话基本不会抱有任何的怀疑。
“不，对于茅场晶彦所述的我并不怀疑，我的意思是，他使得大部分玩家陷入了一种思维，啊，面来了。”
接过NPC服务员端上来的拉面，艾希露微笑着道谢，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程序，他的注意力很快的就被面前的拉面所吸引。
米黄色的汤汁所包覆住的是白色的面条，在其之上所覆盖着的是一种又一种的配菜。鲜香的卤蛋，软嫩的鱿鱼，韧性十足的海带片，酥脆的莲藕，以及最主要的虾仁。
虾仁为另外准备而非与汤汁一起烹煮，保证了肉质的鲜美。虾壳与虾头同被去掉以方便食客的食用，仅仅留下虾尾作为装饰的作用。在最后的是一小撮的葱花，和两片仅仅是装饰性质的鱼板和小油菜，为这一碗面画上点睛之笔。
艾希露没能等待太久，掰开一次性筷子。
“我要开动了。”
舀上满满一勺的汤底，轻吹后饮下，浓郁的香气立即唤醒了舌苔上的每一寸味蕾。面条被高高的夹起而不断，可见其弹性一般。而粗细的不规则，正是手工拉面的灵魂所在。吸溜一口，在汤汁中充分浸泡过的面条吸入口中，满是享受。
“你刚刚说的思维是什么？”
“哦，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一个普通的射击运动员在能够自由选择射击目标的难度是否射中目标的结果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那么他会挑战更高的难度来提高自己的技艺。但如果，射击的结果会对他的生命造成直接影响，你觉得他的反应有会怎样？”
艾希露略带玩味的看向冲田。
“他会直接把难度降到最低，确保自己能够射中目标吗？”
“没错，我估计如果允许，这个射击运动员甚至会把枪口抵在目标上射击。这个心态，也正好符合现在大部分玩家的思维。”
艾希露喝了口浓郁的汤头，双瞳中顿时多处一道光芒，
“在茅场晶彦提出刀剑神域已经是死亡游戏的概念之后，大部分玩家应该都会谨慎谨慎再谨慎，从而确保自己不会死亡。那么大部分玩家都会选择杀死比自己更弱的野怪，譬如现在，其实就算是一级，一般的玩家在熟悉操作后也完全有能力击败五级的野怪。就在上午，这么做的人还真不止一个，现在的话，估计寥寥无几了。而正是在这种保守流派观念下，固步自封，画地为牢，而使得自己的处境愈发的危险。”
“愈发的危险？如果只是与比自己更弱的野怪对决，不应该反而更加安全吗？”
“在艾因格朗特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提升自身的实力，朝金字塔顶端爬去。杀死更高级野怪所能获得的不单单是更多的经验与更多的奖励那么简单，而是比其他保守派系玩家更高一层楼的技艺，以及在面对死亡仍旧能够沉着思考临危不乱的心态。而这种心态更是弥足珍贵。毕竟为了存活下去，将要面对的事物将不单单是野怪的。”
艾希露的语调逐步变为严肃，拿起一旁的茶杯。
“不单单是野怪？”
虽然问出了口，但在冲田心中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这个由程序构造的虚拟世界，一切都是以预设好的脚本来进行运作的。除了bug之外，最大的变数就是人类自身。倒不如说人来才是最大的bug。”
抿一口浓茶，艾希露放下了茶杯，
“【微笑棺木】，今天中午我才和他们交过手。”
“【微笑棺木】？可他们应该也知道现在刀剑神域已经不是单纯的游戏了，杀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剥夺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没和【微笑棺木】交过手的冲田确实无法理解，但艾希露打心底里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是一群疯子，能够真的夺取他人性命只会令他们感到更刺激，更兴奋。”
“这，这可是在犯法啊……”
冲田的声音中能听出颤抖。
“这还真不好说，毕竟在这游戏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估计都不会有记录在案，别说证据，甚至连犯人都不知道是谁。”
艾希露说道，
“而且，我估计红橙名玩家也不止会有他们。为了生存下去，埋伏杀死其他路人玩家甚至是队友夺取高级装备的事情，终究会发生。相信我，大部分的人性是丑陋自私的。”
“……”
冲田安静了一会，随后弱弱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了……那……艾希露还愿意让我跟着你？”
“冲田是百分百信任着我的吧。”几乎无缝秒切换，上一秒还是冷峻严肃板着脸的艾希露，立刻露出了温柔可人的浅笑，“我对冲田也是一样的哦。”
“……谢谢……”
冲田流露出了明显的羞涩，微微低下头而不敢与艾希露的目光直视。
“吃饱了的话就可以走了。”
牵上冲田，与店老板道谢后，两人离开了拉面店。
“这里的面条味道怎样？很不错吧？”
走出店门，天色已经黯淡。
抬头望去，可见闪烁的繁星点点装饰着如墨似漆的夜空。
“嗯……很好吃……”
冲田的半边脸埋在围巾中，脸颊的一抹红晕因此无法被看清。
“嘛……本来我们早该一起出去吃饭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