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拿出纸笔，开始投票，我下来收。”
班长木讷地推了推眼睛，沿着第一排依次收下去。身为参选者，云落自是没有脸皮厚到写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也没有写王语冰。
那个家伙……总感觉不对劲。
直觉告诉云落，王语冰来者不善，刚才那个挑衅的眼神分明是在看自己，难道他知道了自己暗箱操作的事？
“还是说，他也目睹过我欺凌安雅？”
如果是后者，情况会更麻烦，但这不可能。云落欺凌的时候向来小心谨慎，因为她是把欺凌当工作在做，不敢丝毫大意。
上周五她倒是在班上煽动了一次集体欺凌，但那次欺凌全班大部分人都有参与，云落最多也只是被放到“欺凌的大多数”之中，应该不会被单独揪出来怀疑才是。
“只是因为我成绩好，人缘也不错，所以想挑战我吗？”
不管怎样，云落为这次选举做足了准备，王语冰想挑战她也好，想伸张正义也好，他是不可能赢下这场选举的。
因为他不可能得到比她还多的选票。
“好了，我来清点票数，咳咳。周宇一票，王语冰一票，云落一票，王语冰两票……”
黑板上是越来越多的“正”字，一开始云落和王语冰以远超其他人的票数并驾齐驱，但是到了最后，局势开始朝着王语冰一边逆转。
“王语冰二十票……云落十九票……周宇九票……钱子楠六票……王语冰二十一票。”
“以上是全部票数。”
什么？
云落差点没跳起来，她讶异的神情吓了身旁的同桌一大跳，她碰了碰云落的臂腕：“你还好吧？”
“……喂，你是投的我吧？”
同桌点头如鸡啄米：“是啊，我是投给你的啊，你不是说给你投票，你给我抄作业吗？”
“可为什么……王语冰得票比我多呀？”
云落又问了前排和后排的同学，他们几个的回答完全一致，都说是按照她的吩咐，给她投的票。
“我宣布，王语冰当选班上的风纪委员。”
王语冰自豪地从座位起身，再次给全班鞠了一躬：“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与信赖，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严厉惩治违纪行为的！”
过分……
“严厉惩治违纪行为”，这种话各种意义上都很过分啊……
云落抓着头皮，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点疏忽了，票数会不如王语冰。
“难道王语冰也提前拉票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王语冰在班上人缘不比她差，因为性格活泼开朗，自己的高冷人设在他那种阳光型男面前确实没有丁点优势。假使有人同时被他和自己拉票，选他的概率确实比选自己更大。
但是，她问了周遭几个同学，好像都没人被他拉过票啊……
全班六十个人，可是有近半数都投给他了，假如他拉了票，不可能连续好几人都否定。
那些人对她阳奉阴违、故意不说实话？
“如果王语冰人气真有这么高，同学对我说谎也不是不可能。唉，班上同学终究认识才一个月，还没那么值得信任啊。”
风纪委员这个位置没能稳稳落到自己手里，就意味着，将来的欺凌没那么顺利了。
……
午间时分，林一匆匆吃过午饭，火急火燎赶到了后操场，因为王语冰约他在那里见面。
篮球场上，王语冰捧着一颗篮球，精准地投入篮筐。见林一到来，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乒乓球台一边。
“王语冰，恭喜你了，能当选风纪委员，说明大伙都很相信你！”林一拱手道贺，眼里满是诚挚。
王语冰谦虚地笑了笑，随即摆摆手：“哪里哪里，只是运气好罢了。”
才不是什么运气好。
王语冰清楚地知道，今天的赢家，本该是云落。
他特意问了班上几个最要好的同学，他们都说云落有暗中找他们拉过票，那时王语冰就意识到，这场选举他输定了。
因为拉票这种事，讲究一个“先手”，在班上大部分同学心里已经预定了云落这个候选人的情形下，是不会改变脑海中的既定选项的。
云落确实不简单，她很好地把握了班上同学刚认识不久这一事实，无底线地拉票，同学之间又无法确认，因此就算有人揭发云落拉票也没有用，因为班上大家都不熟，同时每个人都接受了贿赂，因此全班必定会不约而同地否认，把谎言维持下去。
把人心利用到这个地步……林一说的没错，云落确实不好对付。
但她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鼓动大家选自己，这就是普通人拉票可以做到的极限了，云落确实干得不错，王语冰承认这点。但是，谁都忘了王语冰还有一重身份：校长的儿子。
借着这一身份他可以直接找上班长本人，用云落这个普通学生绝对提供不了的好处来贿赂班长，从而直接在最后的计数环节动手脚！
一般的班级选举中，学生们都会倾向于相信选举中的计数员，因为篡改选举结果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归根结底，在学校这种相对纯洁的环境下，“特权”这个在社会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存在往往被忽视，所以哪怕云落本人，都不会怀疑是班长收受了贿赂！
正是利用了这一思维盲区，王语冰赢得了选举！
当然了，他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林一，不然以林一的性子，指不定二人的联盟就要因这点小事破裂。
“林一，说正事吧，上星期你跟踪云落，说是云落和几个外班的朋友去郊区……打狗？”
“嗯，说是清理流浪狗，在北郊。当时我还险些被狗咬了。”
王语冰摇摇头，他不知道这则情报有什么价值，对林一也有些失望。
“这么说她其实是比较会找刺激那种人？”
“算是吧。”
王语冰沉沉吐了口气，面色凝重：
“这种情报对揭发她的欺凌没有一点儿作用，看来她是不大会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露马脚了。唉，林一，你和那个被她欺负的……叫安雅来着，你和她聊过天？”
“聊过几次。她要我别再管她了，说云落很可怕，我战胜不了她。”
“没有人不可战胜，林一。”王语冰拍拍他的肩，给他打气，“今天我能以两票的优势战胜云落、夺下风纪委员的位子，那么以后我也定能在你的帮助下揭发她的罪行！关键只在是否有信心！”
是啊，一路走来，没有什么事是他王语冰成不了的。爸爸是校长，自己长得帅、成绩好，什么事做不到？
更何况，比起他认识的几个校内混混和他那当校长的爹，他还有个更恐怖的靠山……
总而言之，云落，不过是个一脚就能踢开的垫脚石罢了。
“也许打败她之后，我还能顺手捞她一把。呵呵，身败名裂的女人内心最脆弱了，趁虚而入然后玩完就丢，彻底毁掉一个人的人生，这世上有比这更高兴的事吗？”
一念至此，王语冰不禁泛起绝对自信笑容，道：
“说起来，你和安雅很熟络？我和安雅是没说过几句话啦，不过既然你和她熟的话，由你带我去找她，她应该不会排斥我。安雅每天都被云落欺负，她肯定知道点什么。我去劝劝她，兴许她会和我们联手制裁云落。”
“我觉得不可能，”林一很悲观，“安雅对云落有阴影，她恐怕不敢反抗云落。”
听闻此言，王语冰爽朗一笑，道：“我这个人除了打篮球、读死书没别的本事，唯有三寸不烂之舌，动情晓礼，以理服人。”
“只要我一开口，安雅一定会倒向我们一边。”
——
【王语冰的第一步棋，是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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