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大到天南海北、万里江山,小到一个衙门、一处酒楼。

有人,就有武林。

而一个人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置身武林中的,这谁也说不清楚。

或者,是在冒着生命危险捡到一本秘籍之后。

或者,是在跳崖不死、偶得奇遇之后。

又或者,仅仅是在失恋之后………

………………………………………

“白墨染、白墨染,你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来,开门啊。”

此时明尘山的现任掌门林长夜依然有些着急地敲打着自家门派的藏书阁的大门。

连续一个月,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你问他为什么如此地着急?

藏书阁嘛,肯定是门派重地。

无论是大派还是小派,像这样的机密重地,都是必定会好好看管,严防死守。

对内,要严防弟子监守自盗;对外,要严防贼人偷学秘籍。

还要定期检查,和对秘籍珍本进行保养,总之,这是一个安全至上、小心至上的地方。

而现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已经进去了一个“危险人物”,而且这个“危险人物”进去之后还顺手给你把门窗锁了。

你说,作为掌门的林长夜他能不急吗?

至于,这个“危险人物”到底是有多危险……

“白墨染,师弟,算师兄我求你好不好,不就是失恋了嘛,用不着乱练武功啊,看开点啊。”

林长夜依旧焦急的徘徊在门口,这藏书阁设立了阵法,一旦有高手敢在藏书阁上锁的情况下的强行突破,就会引来强大的反噬。

但是如果放任自己那“危险至极”的小师弟继续待在里面,也绝对比强大的反噬好不到哪里去。

天知道自己的师弟会去练什么莫名奇妙的武功。

失恋本来也不一定会有多危险,乱连武功也不一定会有多危险,只是……

“师弟啊,你这已经是第三次失恋了,又不是第一次,用得着这样吗?”林长夜又敲了敲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只是这句话刚说完,原本晴朗的天气就开始变得阴沉了起来,而林长夜也隔着门都能感受到了自己师弟的庞大“怨念”。

“师弟,是师兄错了,不该乱说这些话。但是里面那些没有名字的武功你可千万别乱练,天知道师父他放进入的武功是那家的。佛门、道家、魔教、邪道,甚至是原始武学都有可能,你千万别乱练。”

的确,失恋本来也不一定会有多危险,乱连武功也不一定会有多危险,只是……

只是当这个人是五年之内经历了三次失恋,而且一次比一次伤的重,难免会变得极度危险。

况且,这藏书阁里还尽是一些来路不明的武学,根据上一任掌门,也就是林长夜和白墨然的师父所说,这些无名武学都是他年轻时与各门各派赌斗得来的。

各门各派自然是不可能拿自家的看家武学出来赌,所以拿出的都是些“不明觉厉”的武学。

就是那种“虽然可能看不明白,但就是觉得很厉害”的武学秘籍。

据他们的师父明尘武尊所说,这里面的无名武学,弱的可以和“黑虎掏心十三式”菜鸡互啄,强的足以比肩各大门派的镇派神功,还有一些是连明尘武尊自己都不敢妄加猜测的原始武学。

失恋之后乱练武功的白墨染,乱练了之后不知结果的无名武学,这两者现在遇到了一起,危险程度就两个字——离谱。

至于为什么说危险得离谱,这绝对是有根据的。

那一年白墨染第一次失恋,心灰意冷之下遁入藏书阁。

连续大半年,每天十二个时辰就有十一个时辰窝在藏书阁,作为师兄林长夜的除开有些担忧之外,其实还有些高兴。

当初,他的师父明尘武尊带回这个叫白墨染的十二岁少年,说他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可是直到明尘武尊下落不明,自己这位小师弟还是连本门一些普通弟子的修为都不如,完全没有进取之心。

现在,师弟虽然情场失意,但是如果能从此醉心于武学,不愧对师父对他期望,也是自然是极好的。

起初,林长夜觉得这种情况是喜大于忧的,后来他才知道,他错了。

大半年后,白墨染出关了,然后正道这边除了四大圣地以及些个别门派,白墨然把有名有姓的正道门派拜访了个遍。

说是拜访,其实是挨家挨户地去揍人,虽然说没有出现人命事故,可是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挨一顿打谁家掌门乐意啊。

你是不知道,那些连续小半个月,那些掌门都三五成群、鼻青脸肿的到林长夜这里来讨个说法时,那场面别提有多尴尬。

特别是一些人帅多情、妻妾成群的掌门还被白墨染特别关照过,脸都肿得跟猪头似的。

而四大圣地:少林寺、纯阳派、明尘山、忘剑湖,则没有受到影响。

你以为是白墨染欺软怕硬?不,那时候的白墨染基本就是条疯犭……狼,在外面逮谁跟谁龇牙,谁管你是不是什么大派。

纯粹是因为,少林寺全是和尚,禁欲修行;纯阳派道家门庭,清心淡欲;忘剑湖女人不少,但大多一心追求剑道,不懂情爱;明尘山,嗯……自家门派啊。

不过,林长夜应众多门派掌门人的要求,终于是联合少林现任主持、纯阳副掌门,集齐三人之力与白墨染大战一番,终于在三人全部轻度挂彩的情况下把白墨染抓了回去。

作为师兄的林长夜经过一天一夜的开导,终于让白墨染恢复了正常,林长夜也和白墨然约法三章,以免白墨染又去霍霍正道的武林同好。

可惜,还是让白墨染钻了空子,他第二次失恋后的事情闹得的更大……

看着自家掌门这副模样,门外的普通两位弟子到是不紧不慢地交谈了起来,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唉,小师叔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吧。”

“这次又是那家姑娘啊?”

“这次掌门学聪明,没有喝醉,所以我也不知道。”

“那算了,不过,小师叔上辈子是不是真得罪了月老?算上这次,五年单身,三次失恋。”

说罢,两人都相顾一笑,不再继续交谈。

然而当林长夜正在这边干着急时,明尘山山门处却有正有灾祸酝酿,一位狂气四溢、金色龙瞳的黑发男子正一步步走向明尘山的山门,天上的风云也随着他的到来变得阴沉压抑。

“掌门不好了,掌门不好了!”一位普通弟子神色焦急,踉踉跄跄地跑向林长夜。

“什么‘掌门不好了’?掌门我还好好的呢,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说吧什么事?”林长夜由于白墨染的事正有些烦心,就稍稍呵斥了那为内门弟子几句,平日里的他还是很和善的一个人。

“掌……掌门,门外有一位妖尊杀来,说是来杀掌门你的。现在五位真传的师兄师姐已经结起阵法先去抵挡了。”

“哦,我当是什么呢?区区妖……妖尊?!”说罢,林长夜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化作一道流光赶去山门前。

妖尊,妖族的顶级战力,在这个圣者不显的年代,尊者就是在万人之上如同王一般的存在。

“哦?林长夜,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要躲在你徒弟背后当个缩头乌龟呢。”

看见林长夜到来,那妖族的尊者也是出言嘲讽。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龙空潭,居然敢上门挑衅,莫非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希望我帮你彻底斩断烦恼根?”

林长夜看着自己五位弟子,其中四人重伤,只有年龄最小的小五在师兄师姐的保护下勉强算是个轻伤,他当即就怒火中烧,将五人护在身后,也顾不得什么敌强我弱的形式,直接就开始去戳妖尊龙空潭的痛处。

十多年前林长夜下山游历,路遇龙潭作恶,一番苦斗之后龙空潭虽然逃之夭夭,但是也被林长夜伤了根本。

龙蛇性本那啥……大家都懂,所以对与龙空潭来说这确实是不共戴天之仇。

只是不知龙空潭这十几年究竟得了什么机缘居然修为走到了林长夜前面,今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林长夜怕是要命丧于此,这件事他心里是清楚的。

听完这话,龙空潭身上杀意冰冷,更盛三分。

“你们在我和这条孽龙开战后马上离开。”林长夜对这四人秘密传音。

“小衣,一会我和这妖尊动手后,你立刻去找你小师叔,平时你最机灵,一定要尽快让你小师叔出来救我。”

林长夜招来了身旁的半大萝莉,他的五徒弟顾轻衣,让她去找白墨染救命,一边继续秘密传音,一边用衣袖擦了擦顾轻衣灰扑扑的小脸,轻轻地揉了揉顾轻衣的头发。

“师父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随即,主动转身面对着滚滚天雷与龙空潭战作一团。

………………………………

“也曾与你刀丛诗里折春柳,云霞携满袖~”

山门前开战之后,顾轻衣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藏书阁外,却听见小师叔在唱着莫名的歌谣,虽然小师叔唱的鬼哭狼嚎的,可是却能感觉到小师叔的悲……

顾轻衣突然回了神:顾轻衣,现在是在意歌声好不好听、小师叔悲不悲伤的时候吗?大事要紧。

“小师叔,小师叔,你快去救师父啊,师父他快要死了。”顾轻衣举起小手不停地拍打着藏书阁的大门,用着软糯的声音焦急的呼喊着白墨然。

“小衣啊,你学坏了,居然陪着你师父合起伙来骗我,告诉我师兄如果我练完这些武功没有出事的话,我自己会出去的,最多就一个月,让他不用管我。”

什么,还一个月?怕不是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师父就会连骨灰都被扬了。

听到这里,顾轻衣面若死灰,不停地思考着对策,然而小师叔……

“也曾与你浮生海上同孤舟,谈笑念去留~”

然而,小师叔又唱上了,唱的还很难听。

【师父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师父,小衣对不起你,小衣……

这时候的小衣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着漩儿,

【……平时你最机灵,一定要尽快让你小师叔出来救我。】

办法、办法、办法……

对了,有办法了。

想到办法后,顾轻衣摸了摸眼泪,用她软糯糯的声音煞有介事地开始了“表演”。

“小师叔,小师叔,今天门口来了个妖族的男子。”

“他听说小师叔你五年之内三次分手,非要见一见小师叔你,说是不相信世上居然有小师叔这样失败的男子。”

“听说他妻妾成群、还有众多漂亮姐姐一直倒追他,让他苦恼至极。”

“师叔你……”

顾轻衣话音未落,就听见“砰”的一声,藏书阁的大门敞开,伴随着一阵烈风,一道流光向着山门处飞去,而藏书阁门前的青石地面上有一剑鞘没入六寸之深。

…………………

“林长夜,你的‘明灭微尘’已经快撑不住了吧?下一招,下一招就是你的死期了。”

的确,如他所说,林长夜也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自己会死在对方下一招里。

但是,林长夜制造了“意外”。

“就是你来上门来讨教的?”

林长夜的身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声音的主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白衣胜雪,面容清秀,墨染长发简单束起,手中长剑夺人心魄。

“是又如何?”龙空潭依旧狂气十足,手中的的捏着绝杀的一招。

上门讨教?我看你分明是上门讨打。

“好啊,好得很,老子让你先出招,你他娘还有一招能活!”白墨染平静地说着儒雅之言。

“居然敢反抗身为龙王的我,狂妄!”龙空潭显出原形,悍然出手,将积蓄已久的绝杀一招对着白墨染释放,威力更强三分。

然后,白墨染出剑了。

这漫天雷海里一道剑光无声划过,却如同开天辟地般将漫天雷云斩开,连同最近的一座山头也被切开,如同热刀划开黄油一般,留下平整的切口。

万里晴空,一剑而开。

龙王?

斩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