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潼阳城的第三天。
烈日当空,正午时分。
百姓们本应是昏昏沉沉的找地方午睡,今日却都围到了风来客栈周边,因为他们接到消息,说是那南家少爷又在为难恭将军。
想着为恭将军打抱不平,于是都聚了过来。
实际到了场地后,却都是远远的围观,没人上前说话。
“再加!”
“给老子往上加!”
“你们将军是地级修为,怕个球?”
“还能把他压死了不成??”
南莫忘坐在长条板凳上,翘着二郎腿抖得欢快,咬一大口甘蔗使劲嚼着,像是在嚼着谁的骨头般,一想到昨夜里那些尴尬事儿,还差点搭上几条人命,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瞧瞧你,长得就不聪明。”
“为什么还不学聪明点?”
“就你这蠢劲儿,本少爷就得好好治治你。”
“再给我往上加!”
恭平打着赤膊,充满爆炸性的肌肉清晰可见,只见他脸色涨得发紫,双手往上托举,托着一只手下士兵连夜扛过来的三足大鼎。
鼎中装满了手下士兵从铁匠铺里连夜抄来的铁砂。
鼎上还压着手下士兵连夜搬运过来的巨石板。
细细数的话,现在已经叠加有近一百块。
守备军们特地搬来了军营中的攻城梯,搭了个足有四五层楼高的车楼,就为了给恭平头顶上加石板,配合着南莫忘的无理取闹。
想必是平时练兵的时候。
没少吃恭平给的苦头。
“少....少少少少少爷..”
“我扛....不住了!!”
在恭平的边上,赵四仅仅托着三十几块巨石板,就已经憋得青筋暴起,短短两句话说得口沫横飞,仿佛在下一瞬就要被压塌。
“闭嘴!”
南莫忘竖眉瞪眼怒斥道:“敢撒手,老子直接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长得还一个德行,虎头虎脑稀里糊涂!”
“再加再加!!”
恭平感觉头顶上压力再增,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偷偷询问身边的赵四:“兄弟,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赵四此时开口说话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只见他上下两道嘴唇以极快的速度抖动着:“我我我我我...差差差差差..点挂了。”
昨夜潼阳城外天怒连连。
护卫险些身死。
南莫忘怒不可遏。
其中或有关联,这么一想就通了,于是恭平对父亲的话有了更多的领会,眼前这个暴怒的南莫忘,竟然会为了一个护卫的生死这么反常。
然后,恭平对南莫忘有了些改观。
“来来来!”
“别扰了南公子的兴致,给本将军继续往上加!!”恭平冲着身边的士兵放声大喊:“你们几个,把车楼上的换下来。”
“其他人一人一块顶上!”
“让老百姓们看看。”
“咱们潼阳军是怎么练兵的!!”
南莫忘哎哟呵一声,眉头挑起三层楼高,丢掉那并不甜的甘蔗,拍着手拦住逃向车楼的那几个:“你们,都回来。”
“听你们将军的。”
“一人一块。”
“添石头这种小事。”
“我来!”
守备军们个个如坠冰窟,望着连夜搬运过来的巨石板,心生悲凉。
恭平微微眯起眼,南莫忘勾起嘴角,两人四目相对各有心思。
前者心中大定,认为后者这小胳膊小腿,肯定扛不起那百斤中的巨石,添石头?笑话!
南莫忘在众多百姓的瞩目中登上车楼,望了眼比车楼还要矮的客栈房顶,冲着下方的恭平喊道:“姓恭的!”
“本少爷我给你加点难度!”
“摔着我,你以后可别想安生!”
在百姓的惊呼中,南莫忘从车楼中跃出,稳稳趴到恭平头顶的百层石板上。
恭平感觉到头上一沉,不止增加了百多斤重量,还变得十分不稳定,左右不断摇晃,而且重量时增时减,瞬间让他想到南莫忘在头顶上蹦蹦跳跳的模样。
果然。
南莫忘在稳住身形后,就这样站在石板上。
偷偷的运用灵气增加重量,并且不断摇晃石板、跳砸石板。
就是铁了心要将恭平往死里整!
“南公子!”
“就这点本事吗?”
“我恭平,受得住!”
恭平咬着牙,蹦出这几句狠话。
瞬间引起周围百姓的热烈反响:“好样的!!”
“恭将军威武霸气!!”
“让南家少爷看看,我们潼阳军不是吃素的!!”
已经扛起巨石板的守备军们,似乎也受到气氛的感染,身板挺得倍直。
倚靠在客栈窗口的狐儿眉眼弯弯,瞧着少爷脸上那嚣张得无比真实的笑容,就知道昨夜里肯定还发生了不少事,四哥能和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这时。
恭平头顶上的石板骤然倾斜。
在狐儿与众多百姓的惊呼中。
南莫忘脚下打滑,和百层石板一齐,朝着地上坠去。
赵四与恭平同时撒手要去救援,就连守备军们也都扔掉头顶石板。
但却没他们什么事。
因为一名穿着男子外袍的姑娘,早已抢先一步飞身出现,将南莫忘揽入怀里,在空中环绕了几圈后,安稳落地。
“没事?”
月长老的话很简短,就像她昨夜一样,打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她的手还揽着南莫忘的腰,居高临下的与后者对视。
南莫忘眨巴着眼,意识到自己与这女人的位置与角色,好像总是不太合理,没想到这女人还挺主动的?
“好了好了。”
“大家都散了吧!”
恭平一眼看出这姑娘身手不凡,于是便朝着身后百姓们挥手示意,自己也将地上盔甲重新穿上,准备趁势溜走。
然而南莫忘却将其喊住。
“姓恭的,往哪逃?”
“随本少爷进来!!”
随着风来客栈的大门闭起。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这才四散离去,这辆车楼也被守备军们推着回归军营。
南莫忘坐在主位上,一脚踩着椅子,手指不断在桌上敲点。
恭平大大咧咧的坐在正对面,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神态。
狐儿紧紧跟在南莫忘身边,警惕的凝望月长老,因为她身上还穿着少爷穿过的衣服,卷着袖子,松着衣襟,英姿飒爽别有风味。
而赵四则是整个人瘫倒在门口。
“说说吧?”
“你是怎么从桃花乡里,把那花姑娘绑来的?”
“而你,小月长老,当时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宰了这不争气的玩意儿?”
“还有,你干嘛还穿着这衣裳?”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恭平有些震惊,这都过去多久了,这能算事儿吗?人不都放了吗?
反倒是月长老抢先回答,她从袖中掏出一壶酒,重重的拍到桌上:“当时,在山里,喝醉了。”
“这衣裳。”
“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