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听不到，摸不到，感触不到任何东西，但是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还活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来…接受我……”

“滚…别来这里……”

有人在说话。

“完成使命…结束……然后…成为我们……”

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人猛地将自己拉起，随后他的身体触感就回来了。

“噗————哈…哈。”

仿佛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爬上岸，陈墨大口呼吸着空气，却发现，自己真的执行一片漆黑的浪潮里浮出来的。

“醒了？”

陈墨扭头一望，那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姿。

老爹。

陈墨不慌不忙，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那里，依然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海洋，和永远没有太阳的天空。

陈墨上一次死亡时，就是到了这里。

他的存档点，这个游戏世界的管理之地。

再次到来，他很平静，毕竟已经有过经验了。

“我一直观察着你，你太不小心了，下会被人引领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我阻止，你可能就要到那里了。”AI伸手指指海洋。

“…我刚刚在海里听到有人说话，是你吗？”陈墨扭头问道。

“…深海里的古老存在不止一位，也不是都包有恶意，但召唤你的那位绝对有。好了，不要过于详谈它们的事。”AI欲言又止，“来到这里也算正好，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AI亲切地对他说。

“你又不真是我爹。”陈墨撇嘴，他对AI的感觉很奇怪，毕竟对方顶着一张他死去父亲的脸说话。

“这很重要。”AI一成不变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改变了剧情，整个世界的进程变动了。”

“我懂我懂，蝴蝶效应对吧，就是说之后会发生很多原本游戏剧情里没有的事喽。”陈墨早想到了这一点，心里并不紧张。

“你以为你只是改变了剧情而已吗？错了，整个泰拉的发展路线，抱括这个世界的进化指南都被打乱了。”AI语气严肃，没有了初次见面的调侃。

“什么意思。”陈墨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你救了一个本死去的人，这就好比一根线的某处波折了，除了起点和原点以外，每个地方都会和原来的位置发生偏差。”

“这我知道。”陈墨点头。

“还记得我们的世界是如何诞生的吗？”AI问。

“我记得…”陈墨回忆起来，“是有个闲的蛋疼的人让我做明日方舟的模拟3D场景……但是…”

“但这个世界真的诞生了，你甚至无法区分它和现实。”AI缓缓走进，将手搭在陈墨肩上，“…你的生父，我的造物主，他说过：如果可能的话，游戏会演变成一个世界。”

“老爹了不起，他做到了。”陈墨感叹一句，神色略有复杂，“可笑了，我一边厌恶老爹的人生，一边靠着他教我的东西活着…”

“不，还没有。这个世界，并不完整。”AI直直地盯着他，空洞的眼神里莫名有着深不可测的即视感。

“…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陈墨的心情彻底无法放松了，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越来越接近真相。

“跟我来。”AI转身拉着陈墨，却忽然哽住。

他的脚下，有一条条蓝紫色的触手般的符文缠绕在他的身躯上。散发着不详与诡异的气息。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自己不小心，还得让我受难。”AI颇有怨气地看了陈墨一眼。

“这什么玩意儿？”陈墨蹲下身去扯触手，在触碰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呜哇！”

“怎么了，深海色小姐？”

罗德岛外的集会上，带着画家帽的文艺少女痛苦地捂住眼睛，一旁打着西装皮革的服务人员关切地问，“您怎么了？是这批材料不符合您的设想吗？”

“好疼…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深海色捂住眼睛，摘下了眼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您突然那副样子，还以为你很不满呢。”服务人员松了口气。

“不会，我一直相信【诺德之手】的诚信。”深海色笑着点头，“请继续吧。”

—————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渐渐回想起来的陈墨恍然大悟。

怪不得神父能操控自己，怪不得脑子里总是能听到海浪声的回响，原来深海色早就对他做了手脚。

AI在前面带路，这本来除了海水就只有漆黑的礁石，可随着他们地走动，一点点星光般的斑斓道路突然乍现，周围的景物切换。

海水不见了，天空消失了，甚至连大地都失去颜色，剩下的只有夜空。星空般的光景充斥在这里的每个角落，置身于其中，仿佛在星河间漫步遨游。

“现在由我说明吧。”AI像是放心了一点，说着：“其实，这个泰拉世界，正在进化。”

“你说点我听得懂的…”陈墨更懵了。

“换个说法吧…游戏是如何诞生的，你明白吧。”

“当然，我可是做盗版游戏发家致富的。”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什么……”

“一个游戏，最开始，可能只是一串代码，一个编程，说到底，游戏的本质是数据。”AI开始解释，“但是，数据只是游戏的一部分，我就称为数据体吧。”

“当那些制作者在创造游戏时，那些梦幻般的场景，那些想象中的人物，无数次在他们大脑中被构思后，游戏的才算完整。”

“你的意思是…人们的幻想？”陈墨毕竟也是专业的，对于这种话，他也算是熟悉。

很早就有人假设过：每个人在玩游戏时，他们对人物的想象，使这个原本单调的人物更加丰满起来。

换言之，鹰角作为游戏官方，它只给了它想要玩家知道的信息。

而还有一些信息，官方通过干员档案和背景的蛛丝马迹，让玩家自行猜测。

这些只有玩家猜测，在游戏里有没有具体体现的东西，就会充满不确定性。

“没错。由人们的想象力构成的另一部分，我暂且称为意念体。”AI点头。

“游戏会发展，进步，但离它真正变成一个完整的世界，还需要时间。法则，人理这些在泰拉还不完整。”

“按理说，泰拉正常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进化成完整的形态。”AI看着陈墨，“但是，你却改变了它的进化轨迹。”

“很严重？”陈墨问。

“对。”AI说着，勾动了什么。

满天星河移动起来，一颗颗梦幻的透明球体落下来。

“这是‘世界必然经历的节点’，”AI抚摸一个球体，上面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陈墨看得真切，那分明是阿米娅握住了躺在病床上的博士，“通俗点，就是一段重要的剧情。”

“因为你的行为，曾经破碎了一个，那时可是整个空间都混乱了。”

“按你的道理来讲，如果轨迹被改变，那我们做什么应该都没用了啊。”陈墨看着那些球体，若有所思。

“没错，但整个游戏世界就是一个周密的体系，一点差错

“不，有一个办法。”

“什么？”

“你改变了轨迹，等于是篡改了【未来】，那么与之对应的，想修正轨迹，就要再篡改一个【过去】。”

AI面向他，神色木然，却莫名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接下来，你要去一个【过去】的场景里。”

“我要做什么？”

“去拿走…某个本来在那里的东西？”

“什么？”

陈墨刚想再问得更详细一点，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瓦解，分成一块块蓝色方块。

“为了防止你迷失，在你回来后。我会消除你在哪段【过去】的记忆。”

“记住，对于我们来说，你即将进入的世界，是虚假的，不存在的，因为我们永远不会接触它，除了这次…”

“好了，去吧。”

随着最后的嘱托，陈墨的意识彻底消失。

——————

后面的剧情，请转情人节番外其二，霜星篇。

这章讲了一堆设定，我改了半天，所以晚了哈。

P上：手机上码字真的不靠谱，我本来还想改得更清楚的，它就直接给我发了，估计很多人没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