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夫子那如同惊雷一般的话语响起。

高个子少年的腰背挺的笔直,只是脸上的窃笑之意更甚,

“你惨咯。夫子他老人家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可爱就饶过你。”

“可是——”

旁边一个长的比较矮的杠了一句,“他受处罚的话,咱们不是要一齐不好过?”

毕竟大家都是迟到仔,谁也不比谁高贵,最多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

高个子就凑到那人身边私语道,

“你傻呀,咱们三个大男人凑一起受罚肯定是苦,但若是旁边陪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岂不是甜起来么?苦中作乐苦中作乐,这便是那‘乐’的来源。”

矮个子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师兄真乃神人也!”

“停口!”

课堂当中的夫子又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这个夫子乃是高手,内力深厚至极。随着内里的日益增长,五官也愈发的灵敏起来。外面弟子之间的窃窃私语根本逃脱不了他的耳朵。

甚至于,通过呼吸声,他断定了外面又多了一个迟到者。

——方才只有三个,现在却有了四个。

刚到的那个呼吸急促,一听便知是奔跑而来的。

“唉,”

里面的夫子叹了口气,除了他的声音之外,课堂当中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敢说话。

“听掌门师兄说,这次入门的弟子中有许多的可塑之才。却想不到迟到的便有三四个,真的是令老夫失望至极!你们真的是老夫带过最差的那一届了!”

出现了!

班主任的金句之一!

礼拜天却丝毫不敢反驳。

这次迟到罪魁祸首来自于李青竹,因为她通知的晚了。

但他礼拜天也罪责难逃,因为他跑的慢了。

“进来!!”

夫子喝了一声,礼拜天娇小的身子抖了两下。

在三个少年的暗笑中,礼拜天只得苦着脸应了一声。

“…是。”

少年对着礼拜天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并且比着嘴型说道,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等到桃花开?

礼拜天翻了个白眼。自身难保,他并不是太想搭理这群叛逆。

爷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爷是是被自己的师父坑了,你们是自己堕落——阿,这么想想的话,好像还是自己比较惨嗷。

课堂内。

白发苍苍的老夫子坐在讲坛之后。

他神情肃穆,身型伟岸。看那干巴巴的皮肤,礼拜天猜测他起码得有七八十岁,寻常人在这个年纪估摸着已经半只脚进到了土里。

但这位夫子却神采奕奕,目光如炬。

礼拜天怀疑他扒了这身青紫色的道袍还能露出浑身的腱子肉。

总之,就是一个很健壮的大汉。

而且面目狰狞,一看就是脾气火爆之人。

底下的弟子各个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显然是被这位老夫子刚才的两声吓得够呛。

弟子们与老夫子一样,也是席地而坐。

只不过夫子前放的是讲坛,而弟子面前放的是小木桌。有的人的木桌之上还端正的放着纸笔,俨然一副要做笔记的样子。

其中便有在徽雪坪上与礼拜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姑娘。

她见到礼拜天垂着头进来的时候,忽的一愣,然后展颜微笑。

一笑,就露出了两排白净的牙齿。

几天过去,这个林姑娘已经洗去了脸上的风尘,但倒是与在徽雪坪初见之时一样具有元气。

“——是你!”

但喊出话来的不是林姑娘,而是一个白脸公子哥儿。

他叫的声音很响,而且惊中带喜,甚至于是喜大于惊。

正是公羊风。

那个说要送给礼拜天马车的少年,与林姑娘一样,礼拜天也曾于他在徽雪坪相遇。只不过跟天资出众的林姑娘不同,这位公羊工公子跟礼拜天留到了最后才堪堪被选中。

但他还是比礼拜天强一些,他是被遗弃的八人中最后一个被挑选走的。

而礼拜天能进太虚门…实属是太虚门出了个幺蛾子的弟子李青竹。

“课堂之中禁止喊话!”

老夫子淡淡的瞥了喜不自禁的公羊风一眼。

公羊风却犹若未闻,他还在对着礼拜天喊话,

“没想到你也成功入太虚门啦!哈哈,我好欢喜。我好欢喜——”

礼拜天又是两个白眼翻出。

我靠,哪来的神经病。别说本少爷认识你嗷!

老夫子“咚——”的一下将讲坛敲的巨响,就站在讲坛边的礼拜天都猛的怔了怔。

他看着那讲坛——这么大力还不坏?

是个宝贝。

巨大的响声让兴奋中的公羊风都冷静了下来。

“你若是想与他一起受罚,那便再喊吧!”

这话自然是老夫子说给公羊风听的。

公羊风没有答话,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忽然目光坚定,

“…我!愿意!”他说。

你他娘愿意个屁!

老子不愿意!

话说你的眼神干嘛要这么神圣啊!你是看到了什么?

天使吗?!

“夫子我——”

礼拜天对老夫子说。

老夫子大约也觉得公羊风这家伙的确是个憨憨,所以没打算怎么搭理他。

夫子对着礼拜天竖起了眉毛,

“第一次上课就学会迟到,这放到日后可还了得?老夫定然是要好好惩罚尔等!你不必再做狡辩!”

“…好呗。”

那还能咋的。

礼拜天也没办法呐。

外面是皇权高于一切,但在课堂上就是师权高于一切。

不仅是九州,在哪个时代都一样,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能打破“师权”的就是校长,校长应该是空虚子——礼拜天跟掌门还有长老那一代的人关系可都太差了。

礼拜天就想着自己还是安安分分的出去罚站吧,争取个宽大处理才是正道。

在礼拜天还没走出去时,老夫子刷刷刷的翻着他手上那本大而厚的书籍。

“叫什么名字?那座峰的?老夫要将你迟到的事情告知给你师父,让他好好收拾你。”

果然哪个时代都一样啊!

这登记在案的场景也太眼熟了…!!

“礼,礼拜天。”

“奇怪的名字。”

是啦!老子的名字就是奇怪啊!但你们也不用每个人都讲一遍吧。

写下之后,老夫子又问,

“哪座山峰哪位师父门下?”

“太秀峰…李,”

话还未说完,老夫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停笔。

“你是太秀峰那个李丫头新收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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