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踉踉跄跄的退到了房屋外的露天环境之中。

被这位老人一嘀咕,周正才突然想起,好像自己小时候确实听过自己父亲这个老神棍的说过,死人身边是不能放置动物的,怕就怕动物的生气撞到死人身上,死人诈尸。

最有名的,就是某东北地区的猫脸老太太,传说就是某老太太半路猝死,被猫碰了下,串了气,变成了行尸。

推到了露天环境的周正将肩上的清妙娘娘放了下来,给了清妙娘娘一个眼神,清妙娘娘撇撇嘴,低声嘀咕了几句,扭头离开了。

周正再看向看守义庄的老人。

“老爷子,是我不懂规矩,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原谅。”

老人哼了声。

“滚滚滚,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小后生,你说你认识老姜,进门都带着猫来的,一点尊重都没,我也不叫人报警,你现在给我……”

老人眼睛盯着周正从怀里掏出来的毛爷爷转。

周正抖了抖手上的软妹币,真诚道。

“老人家,我是真的村长朋友,只不过我年纪小,不懂这些规矩,抱歉,抱歉。”

周正将软妹币递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面色变化,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周正的软妹币。

“算了,算了。”

老人将软妹币塞到了自己的裤袋。

“看你一脸真诚的,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老人走到了周正的身边,仔细的打量了周正一遍。他眼神本来就不好,不然也不会刚刚才发现周正带着一只猫进来。

这次仔细检查一遍,确定周正没什么了才说道。

“可以了,进去吧。”

老人走到了屋内一角,找了把凳子坐下,手上开始搓起纸,竹条等物,竟是开始扎纸人。

周正刻意离得老人远了些,又装模作样的朝着村长脚前的香炉拜了几下。

“那个,老先生,我想给姜村长拍几张照片,留作念想。”

用嘴咬着竹条,手上扎起来的半个纸人的老人看了眼周正,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周正走到了村长躺着的桌子边上。

村长正面是盖着白布的,看不清样子。

所以,可能白布下的,不一定是村长。

周正抓住了白布,一点点的拉开。

之前见过的,确实无疑的村长五官出现在了周正的面前。

周正不由得拿出了村长的手机,翻开村长的照片看了看。

根据额头的几点色素堆积点来看,外观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

这个,疑似魏龙蛇,还让自己过来的老人……

真就这么死了?

周正瞥了眼正在扎纸人的老人,确定老人扎纸人扎得认真,手掌便很不规矩的伸到了覆盖村长尸体的白布下。

先在心脏处放下掌心。

触感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感受了五秒,没有半分心跳的跃动感。

周正伸手到村长的侧腰,轻轻揉着。

痒比疼痛更难忍受。

村长没反应。

周正再摸到腋窝,轻轻挠。

还是没反应。

手掌再摸到了村长的侧颈,放在大动脉上,仔细的感受。

还是没有跃动的起伏。

怎么看都是死到不能再死的人。

但还是要确定一下。

周正伸手,将村长的眼皮拉开,单手点开手机手电筒功能,手电筒的光照射到村长的眼睛中。

村长的瞳孔没有缩小。

如果瘙痒能忍,心跳能压制,瞳孔遇强光收缩算是无法克制的条件反射了。

对面扎纸人的老人看了过来。

周正马上道。

“拍照,拍照都要灯光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老人又低下头,继续扎纸人了(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周正扒开了村长眼睛)。

周正关掉了手机手电筒,让村长眼皮重新阖上,再盖上了白布。

周正轻轻吐出一口气。

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但就现在来看,村长九成九是真的死人了。

自己这边,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只能住在村长家,等着魏龙蛇过来?

“冬雪那个飘诶……”

“寒风那个吹诶……”

扎纸人的老人突然唱起了歌,调子俗气随意,应该是本地的民谣土歌。

就是,这个歌调,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饿了三天的人诶,走在冰上诶……”

扎纸人的老人一个纸人已经扎完了大半,就剩下脑袋没扎了,老人欢快的唱着。

“没米没面诶,死了一个个人诶……”

“哥哥的娘倒了,妹妹的爹掉在地上起不来了……”

“哭诶,哭诶……”

周正突然插嘴唱道。

“西北那个山哦……”

“有间红色的草屋……”

“家里有个孩子和孩子他娘……”

“孩子被老虎吃了,他娘被饿死了……”

“都死喽……”

“都死喽……”

“死了又死,死了又死……”

“死了又死……”

扎纸人的老人抬头,与周正对视。

周正面色凝重。

老人刚才唱歌的曲调,居然与之前纸人落棺,村长入棺的时候,周围隐隐约约的女人哭号声一致。

扎纸人的老人惊讶道。

“小伙子你怎么会唱大寒歌?”

周正反问道。

“大寒歌?大寒歌是什么?”

“是我们村祖传的歌谣。”

周正惊讶道。

“你们的歌谣这么吓人的吗,又是老虎,又是死人,还挨饿的?”

这么恐怖的东西给孩子听,不怕孩子心理扭曲吗?

老人呵呵笑道。

“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我们先祖当年为了躲避战乱,背井离乡来到发山村,当时是冬季,万里冰封,没吃的没喝的,冻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从一个冬季活了下来,这首大寒歌,开头讲述我们先祖当年的多苦,第二段开始就苦尽甘来了,我小时候我妈天天给我唱这首歌,就是要我忆苦思甜,不要浪费粮食什么的。”

“不过……”

老人突然扭紧了眉头口中嘟囔着。

“西北那个山哦……”

“有间红色的草屋……”

“家里有个孩子和孩子他娘……”

“孩子被老虎吃了,他娘被饿死了……”

老人歪着脑袋道。

“不对啊,这歌的曲子确实是大寒歌的,内容我怎么没听过。”

周正心中一喜。

“没听过?”

老人点点头,摸着下巴道。

“大寒歌分两段,一段是忆苦,一段是思甜,你这唱的,应该是忆苦里面的,但是忆苦歌我刚才唱的差不多了,哪有老虎,孩子,孩子他娘的。”

老人凝视着周正。

“小伙子,这歌你编的?”

周正倒是想是自己编的。

“不是,我哪有这个功夫,老人家,你说这歌不对,你觉得哪里不对,或者,哪里能打听到这歌不对的地方?”

“去祖庙找老武,他是村里的支书,家里书最多,懂得最多。”

老人低头继续扎纸人,一个纸人已经快扎好了。

“谢谢老先生了。”

周正朝着老人鞠躬,再走出了义庄。

年轻人松了口气。

运气不错,好歹线索没断。

……

发山村祖庙。

杨姓老人一直送着罗毅等人出了祖庙,罗毅的感激的握着杨姓老人的手,激动的说道。

“老先生,你们的神话故事,你们村的历史,都是国家的瑰宝,是要被我们这样的历史学家收集起来,给后人知道的。”

杨姓老人脸上也带着激动的红晕。

“好啊,好啊,能让国家知道就好,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什么都没办法留给后人了,能有历史给后人看就够了,够了。”

再是相互感激了番,罗毅带着老胡,小雪离开了。

这支作死大队如今花钱住在一个七十多岁的村妇家里,村妇是个寡妇,家里房子颇多,昨天一听罗毅等人没地方住,就邀请罗毅等人去了她的房子住。

当然不是免费的。

从居住到吃喝,都要钱,不过不多,罗毅等人都觉得十分合适。

如今采访归来,向村妇点了只鸡,几道腊肉菜,老胡,罗毅就回到了卧室休息了(老胡与罗毅一间房子,小雪自己一间房子),小雪也带着录音笔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毕竟只是学生,和罗毅,老胡这样的教授是不一样的,这两教授在划水休息的时候,身为学生的小雪打开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听着录音笔内的内容,一边按着笔记本做详细记录。

半个小时后。

屋子的主人,一位农妇对着自己的房客大喊。

“可以吃饭了,鸡汤一冷就不好吃了!”

在卧室里划水的老胡与罗毅当即就走了出来,罗毅对着小雪卧室的方向喊道。

“小雪,资料晚点再记录,先吃饭。”

几秒后,面色发黑的小雪走了出来,老胡两人只以为小雪是干活干累了,也没往心里去。

说说笑笑的朝着餐厅走去,只不过走了几步,小雪突然走到了两位教授的面前,着急道。

“等,等一下,罗老师,胡老师,我,我有话对你们说。”

罗毅笑道。

“怎么了,可别说现在太苦,想回家了,这才走了几步路。”

小雪疯狂的摇头,少女眼睛睁大,不可思议道。

“那个,之前老师你们和发山村的老人聊天的时候可能没注意,我也没注意,现在我输入录音笔里面的内容的时候,我,我才发现了一点不对。”

调查员老胡好奇道。

“什么不对?”

小雪深吸一口气,颤声道。

“之前和我们聊天的杨先生说,他是1930年代出生的,今年八十岁了。”

“可今年是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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