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强硬地,雷琪尔将莉莉安那尚未说完的话镇压了回去。

两片樱色的花瓣几乎毫无预兆地贴合在了一起,就像初夏时骤然爆发的滂沱大雨般令莉莉安措手不及,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已如镜花水月般默然消逝,只剩下了那令人如痴如醉,神魂颠倒的温柔乡。

她下意识地想去反抗,但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十分困难,整个身体似乎都已经不听她的指挥了。

索性放弃了挣扎,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忘记了思考,也或许是不想思考,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僵硬的身体随之逐渐软了下来。

(——数据删除——)

(——数据删除——)

“哈……哈……”

迷乱的双眸已经失去了焦距,雷琪尔那猛烈的攫取让莉莉安近乎窒息,终于得以解脱的她面色潮红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那早已充满了柑橘味的香气的空气。

嘴中残留着浓郁的雷琪尔的味道,让她有些迷失自我。

“想做更多的事情吗?”雷琪尔问了一个听起来十分危险的问题。

“哈……不……不想……”莉莉安神色恍惚地摇了摇头。

“真的一点都不期待吗?”雷琪尔的脸上是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容。

“……”下意识地,莉莉安犹豫了一下,顿时她懵了。

我为什么会犹豫?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直接一口否决掉的吗?

我难道真的在期待着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一不小心,莉莉安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她已经完全看不懂自己了。

“不知道?”雷琪尔笑了笑,悄悄地抬起了一只手。

“不知道……我不知道……”

(——数据删除——)

“!!!”

(——数据删除——)

(——数据删除——)

“不行!!!”

千钧一发之际,莉莉安猛然惊醒,她连忙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雷琪尔,将雷琪尔的邪恶计划扼杀在了摇篮中。

“……”

“……”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也许是觉得自己做的确实稍微有点过火了,雷琪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微略带着一丝歉意地说道:“是我有点冲动了,小女仆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吧。”

“不……也不是不喜欢……”

……我在说什么东西啊!?

话一出口,连莉莉安自己都傻了,如此标准的欲拒还迎,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傲娇,近乎让她晕眩的羞耻感冲击着大脑,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就是喜欢咯?”听到了始料未及的回答,雷琪尔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说着,便向前踏了一步,似乎欲再次欺身而上。

“不是……我……”看到雷琪尔跃跃欲试的样子,莉莉安的脑袋混成了一片浆糊。

她的主观意识分明极力地想从这个令她迷乱的漩涡中逃离,但她的内心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低语着,劝说着她放弃抵抗,甚至是主动投身雷琪尔的怀抱。

……我到底是怎么了?

莉莉安茫然地质问着自己的内心。

如走马灯一般,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这几天和雷琪尔短暂的相处经历。

第一次被强吻、第一次被调戏、第一次洗鸯鸯浴、第一次同床共枕……

无论是好是坏,与雷琪尔相关的种种,她的强硬、她的霸道、她的温柔、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何时,全都悄无声息地在莉莉安的心海中刻上了深深的烙印,挥之不去,每当她回想起来时,总会有一种被触动心弦的感觉。

被强吻时,她怒不可遏,现在想来,却也只是恼羞成怒罢了。

被撩时,她羞愧难当,却正是心中最真实的表现。

同枕共眠时,她心如乱麻,是因为她心中抱有一些不该有的期待。

……

是了。

我喜欢雷琪尔,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一见钟情。

从这一刻开始,莉莉安才真正地正视起了自己的内心,确认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那一天,刚刚穿越到异世界,她的心中满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而在她最茫然无措、心灵防线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总是带着轻柔的笑容却有着小恶魔性格的元气少女,强硬地闯入了她的心中,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片心房,割据走了她心中最重要的那方土地。

此前,她一直逃避着,因为她从不相信有一见钟情的爱情,她简单粗暴地将自己对雷琪尔的好感度提升的原因,归咎于系统对她的影响。

但好感度系统终究只是好感度系统,它只会忠实地将数据准确无误地提供给她。

根本没有什么系统的影响,这一切都都只是因为她喜欢雷琪尔,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原因。

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莉莉安,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自嘲般的笑容。

什么嘛……原来只是这样而已,我真傻……

“主人……”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怎么了?”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莉莉安抬起了头,清澈的绯红双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对上了雷琪尔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碰撞雷琪尔的目光。

从未想到过莉莉安会提出这种问题,雷琪尔微微一愣,但随即展颜一笑,说道:“我说过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女仆哦。”

“……”

呼吸猛的一窒,雷琪尔的回答,似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中。

是啊,我只是她的……女仆而已。

她对自己的所有举动,也都只是出于调戏和捉弄自己,以自己为乐的目的罢了。

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对同性产生情愫呢?

也只有自己这种内心曾经是一个男人的异类,才会对其她的女孩子产生本不该有的,也完全不被容许的爱情吧。

说不清楚的失落,道不明白的难过,混杂着近乎将要将她撕裂般的心痛,一起涌入了莉莉安的心中,视线顷刻之间变得模糊不清,像是有一块水做成的万华镜,盖在了她的眼前。

不想让雷琪尔看到自己湿润的双眼,莉莉安立马将头扭到了一边,用故作镇静的语气道:“哦……我知道了,主人你赶紧去休息吧。”

“小女仆不想继续往下做了吗?”

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调戏之语,与之前几乎毫无变化,但在现在的莉莉安听来,却句句扎耳,字字锥心。

“……不了吧……”哪怕是倾尽全力的忍耐,声音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哽咽。

许是真的困倦到了一定程度,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雷琪尔,竟是丝毫没有发现莉莉安的异常。

忍不住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她说道:“既然小女仆都这样说了,那今天就先放过你吧。”

说完,她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还不忘补充道:“做好午饭之后再叫我起床。”

身后没有传来应有的答复,但此时的雷琪尔并没有多虑,她打开了房间门,只想赶快地投身床铺的怀抱。

但如果她此时转头,便可以看到沙发上的小女仆,早已泣不成声。

没有去克制自己的眼泪,莉莉安任由它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以防止被雷琪尔听到她懦弱的哭泣。

待雷琪尔关上了房门,她哽咽着,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咒骂:“……混蛋……”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一次被强吻过后,她也是这样哭着,咒骂着雷琪尔是混蛋,那是因为她被雷琪尔强横地夺走了自己的初吻。

这一次,同样的强吻,同样的咒骂,但其中所蕴含的感情,却千差万别。

“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如鲠在喉,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真正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一个人,一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但这对她来说,却又是那么的残酷,因为她明白,自己和雷琪尔……不可能有结果的。

雷琪尔的身份何其尊贵,她是伊斯特帝国三大家族之一的嫡族二小姐,自己只是一个只能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吸血鬼,这等身份的人,自己又如何能够高攀得起。

即使抛开身份地位不谈,她和雷琪尔同为女孩子,又是异族之恋,她们之间的爱情,必然不会被世俗所容许。

她可以不在意,但雷琪尔作为卡斯兰娜家族二小姐,家族必不会容忍这等丑闻的出现。

哪怕退一万步讲,她们两个真的经历了千辛万苦,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她是一个可以存活数千年的吸血鬼,雷琪尔却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最后的结局,只会是她眼睁睁地看着雷琪尔离她而去。

因此,这是一份从一开始,就注定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爱。

她的第一份懵懂的爱恋,尚未开始,便几乎已经迎来了终结。

哭着哭着,莉莉安笑了,灿烂的笑容似绚丽多彩的极光,但在笑靥绽放的瞬间,她却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就这样,做她的女仆,也挺好的不是吗?至少,还可以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和她一起度过每一天。

这样,不就已经足够了吗,为何还要奢望那么多呢?

“也好。”

眼角挂着泪痕,莉莉安却笑的很开心。

(一个没忍住往糖里掺了点玻璃渣,不要打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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