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躺回床，盖上被子，让睡意重新主宰大脑了。
次日。
周正是被一声嚎哭吵醒的。
“大舅，大舅，大舅你怎么了？”
“大舅，大舅！”
“大舅，你好苦啊！”
老式房子并没有考虑过隔音问题，一波波的叫声清晰的传入周正的脑袋，将困顿的年轻人吵醒，并无法继续睡觉。
听得出是慈祥老婆婆的声音，而且离着也近，周正穿好衣服，裤子，走出了卧室，哭声来自周正所在的卧室对面的一间卧室。
对面卧室门大开着，周正走到的时候，就看到昨天还满脸笑容的慈祥老婆婆跪在大舅的床边，泪眼一把一把的。
至于大舅，脸色铁青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联想到昨天大舅被纸人丧葬队伍抬走，现在看看躺在床上的大舅……
周正走到了大舅的床边，手掌尝试着放到了大舅的心脏上。
没有跳动。
放在鼻端。
没有呼吸。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周正伸手在床上摸了摸。
被子下都是冷的。
大舅整个人都凉透了。
半个小时后。
几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来到了老婆婆的家，其中一个还穿着白大褂，是村子里卫生所的医生，简单的检查几遍之后，医生判断大舅是死了，至于死亡原因他这边没办法准确判断。
当然在这个穷乡僻壤，也不会有人觉得验尸是必要的，在这地方死的老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处理（去祖坟圈里埋了）。
哭号的老婆婆被她的几个闺蜜劝下去了。
来的老人们则是拿着担架，抬着大舅离开了。
这个村的规矩是家里不能放死人的，在村子外有一个类似义庄的大宅子，专门放尸体，就等着家里办完了酒席，过了头七，再将尸体从义庄带出来，送到离着义庄相当近的祖坟圈埋好。
死亡对于这个被老人占据的村子似乎是一件常事儿了，周正这位外人看着村子内的老人有条不紊，熟练的将一切做好，甚至之前哭的还撕心裂肺的慈祥老婆婆，在村子内的一众人走后，也抹了几把泪，不哭了。
见到周正的时候还说了。
“大舅八十五了，死了不亏的，不亏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起来走路的时候，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看的周正心惊胆战。
这老婆婆也是一把年纪了，天知道随便摔一下，是不是也得陪着她大舅一起去和阎王爷聊家常了。
安抚住这位老婆婆，周正又接过了这位老婆婆的活，这个年纪的人也没什么活好做了，无外乎打扫房子，做饭。
跑到厨房拿出大米和酱菜，大米煮粥，酱菜切好。
食物香气冒出来之后，周正肩膀一重。
清妙娘娘的声音在周正耳边响起。
“大猪蹄子，别做菜了，事情不对！”
切好了酱菜的周正又去看了看煮的粥。
清妙娘娘着急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粥？”
周正不解道。
“什么不对？还有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出了事儿魏龙蛇扛着，我们这些小虾米不用这么慌吧？”
不是周正吹，几天前他还看过某位秃顶啤酒肚的秦姓老道人召唤出一队阴兵，看见某位姓方的中年人运起了五雷正法，战果也很辉煌。
直接把一个千年道行的大神打的形神俱灭（分身）。
就这些非人的能耐，能出什么事儿？
他们不出事儿，自己这孩子小虾米有什么好担心的？
“问题是魏龙蛇扛不住了啊。”
清妙娘娘从周正的肩膀上跳到地上，背对着周正挥挥小爪子。
“大猪蹄子，快点过来！”
清妙娘娘跑向了楼梯处。
周正拿了条抹布擦了擦手，将切酱菜碰到的酱汁洗干净之后跟着清妙娘娘一起上了楼梯，在到了之前大舅死了的卧室。
清妙娘娘跳到了大舅死了的床上，又从床上跳到了床头柜，那地方放着一个浆果手机。
昨天晚上周正正好见过大舅拿着这个手机和人通话。
清妙娘娘拍拍浆果手机的手机屏幕，对着周正说道。
“大猪蹄子，你把这手机打开来。”
周正皱眉道。
“死人的东西……”
清妙娘娘瞪了眼周正，猫爪子碰到了浆果手机侧面的侧位键，手机屏幕迅速亮起，清妙娘娘在屏幕上一划，屏幕锁瞬间打开。
周正一惊。
浆果手机可是手机牌子里的高档货，自带键盘锁功能，要不用指纹锁解开，不然屏幕亮起之后，只能输入密码打开，像这样直接打开的，只能说明一件事儿。
山寨货……
盗版机……
也对，在这么个穷乡僻壤，一只就要七八千的浆果手机，确实太贵了。
面前的清妙娘娘用小爪子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跳到了有qq的页面，再点开了qq。
最先入目的是显示着99这两个红色数字的群聊。
再往下，是私聊……
周正突然瞪大了眼睛，旋即周正向前一步，拿起了大舅的手机，死死盯着qq群聊下方的私聊。
私聊中，有一个叫做“风雨如晦”的账号顶在群聊之下。
周正的qq号就叫风雨如晦，头像也一样。
周正手指颤抖着点下了风雨如晦的私聊栏。
入目便是一句。
“这周周三下午四点十六分，五里桥517路车，坐到发山村终站，看见莫回。”
之后是风雨如晦的几段回话，回话的内容与周正发给魏龙蛇的信息一模一样。
周正沉默的与清妙娘娘对视。
气氛诡异。
半晌后，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周正拿出了手机，点开了qq，朝着魏龙蛇的qq账号发了条信息。
“我到了……”
大舅的手机滴滴滴的响了。
大舅的手机qq内与风雨如晦的聊天栏里也跳出来一段话。
“我到了……”
这表明从之前要周正来发山村的信息开始，与周正聊天的，就是这位大舅。
周正差点捏碎大舅的手机。
清妙娘娘凝视着周正的脸。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把你叫过来了吧。”
周正抿着嘴，沉默着。
清妙娘娘鄙夷道。
“不说话就可以当事儿没发生了？”
周正嘴唇微开，涩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娘娘，你是怎么发现这手机不对的？”
清妙娘娘猫尾巴欢快的挥动。
“因为我想啊，这个什么大舅，似乎和魏龙蛇认识，手机里肯定有魏龙蛇的联系方式，我就想找找看，这样早点能让魏龙蛇过来嘛，谁知道……”
清妙娘娘从床头柜跳下，落到了大舅死亡的床上，这只自号为神的猫咪拿着鼻子轻轻嗅着床上残留着的味道，嘴上还说道。
“我居然发现了这么诡异的东西，这老东西手机里，居然有与你的通话记录。”
闻了一遍，没闻到有什么不对味道的清妙娘娘转头，盯着周正。
“大猪蹄子，接下来怎么办？”
周正放下了大舅的手机，思索了几秒，又将大舅的手机拿了起来，放到上衣口袋里放好。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我们去他们的祖庙，找魏龙蛇。”
周正蹬蹬蹬的下了楼，因为大舅死亡而魂不守舍的老婆婆还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周正去厨房看了看，粥已经熬得差不多，周正给老婆婆盛了碗粥，再将小菜放到了餐厅的餐桌内，跟老婆婆说一句早饭做好可以去吃，再说一句自己有事儿，便离开了这间房间。
可能是大舅死亡的原因，房屋外出来了好多老人，各自都说着一些生老病死，富贵在天的话题。
周正找了个老人询问了下祖庙的位置，不远，就在发山村的东边，一直往东边走就行。
拐个弯，朝着太阳的方向走，走了半路，突兀的有声惊喜的叫声。
“诶诶诶，这不是小周吗？”
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周正转头就看到了民俗学家罗毅快步到了自己的身边，还朝着自己眨着眼睛。
“一大早又见面了，小周去哪儿？”
“祖庙。”
罗毅面上一喜。
“我们也是去祖庙。”
周正脚步一顿。
为！什！么！这！个！民！俗！学！家！老！是！和！自！己！同！路！
年轻人蓦然有点不想去祖庙了。
老胡和一直搀清妙娘娘身子的少女小雪此刻也到了周正的身边，老胡这位密大教授对着周正点点头，态度不卑不亢，小雪就丢脸多了，几乎是流着哈喇子到了周正的身边，一对眼睛黏在清妙娘娘身上转不开了。
周正欲哭无泪。
自己现在说有事儿，晚点再去祖庙行不行？
“那个，罗先生？”
“嗯？小周你叫我老罗就好。”
“好的，老罗先生，你去祖庙干什么？”
罗毅朝着周正眨眨眼睛。
“当然是去调查民俗喽，这发山村的祖庙比较特殊，分为两个，一个是放置供奉的神灵的，一个是放置先祖灵位的，我们先打算问清楚这发山村的历史，再去问发山村的神话史。”
这边罗毅说着，另一边的老胡则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绣着眼睛的臂章，扣在了后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