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睛:“可是我不是刚起床吗,而且你也……”

话语飘散在空气中,无人回应。萨菲丝把语音通话挂掉了,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连瑟拉都不闹腾,而是蹲在沙发后边发呆。她这趟吃饱了,要静下来好好消化。

我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微微叹息。

“算了,睡觉就睡觉吧。”

谁会嫌觉睡得太长呢。

………………

魔王城堡里,萨菲丝扔开棱镜水晶,看向管家迷雾之女。

“安娜,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听到了,”安娜不以为意,“小夫人很关心你呢。”

萨菲丝摇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她现在相信心灵魔法的使用,会给施法者一些负担,要付出代价。”

主仆相处多年,安娜大概知道自己主子可能在想什么。

“明白了,萨菲丝大人,”安娜问她,“但得确定一下,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萨菲丝手里的笔轻轻敲在笔记本上,笔记本上写满了娟秀的“正”字。

“你说呢?”

“我懂了。”

“其实我已经有了个主意,”萨菲丝压低声音,“但是得你配合我一下。”

萨菲丝把安娜拉过来,小声对她说了一阵。听完她的主意,安娜肃然起敬:

“萨菲丝大人,您的智慧,超出我之想象。”

萨菲丝轻哼一声,懒得理她。她现在心情很好,有点兴奋,所以就算安娜用“您”来称呼她,也没生气。

她本来就不笨,只是平时不会去思考那些细节,以及不愿意跟人勾心斗角而已。

自身的性格和思维方式,对于自己掌握和修炼力量有很大的影响。她从小掌握的就是那些大开大合的技能,大范围aoe,讲究一个平推流,根本不用考虑细节。

反过来讲,心思细腻的人也掌握不了她这些力量,而是在精准控制类的技能上可能会有造诣。

总而言之,萨菲丝这辈子以来最细腻的心思,都用在她跟安娜密谋的“新计划”上边了。

………………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彻夜难眠。

萨菲丝睡不着,她很兴奋。

贝蒂睡不着,她很害怕,因为担心露娜小姐今天只是一时心软,下次自己就跑不掉了。

还有另外一些人也睡不着,他们要加夜班,比如托马斯家附近的某个地窖里。

信天翁和信号塔只是传递消息的人,真正主事的人在天亮时就接管了这个地方。现场留下的一切遗物,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包括唯一的幸存者。

“先驱者半数以上的高手都来了,如果这时候发生意外的话,”有人靠着地窖的架子调侃说,“直接一锅端。”

他有心情开玩笑,其他人可没这份闲心。自从昨晚的事情发生以后,先驱者的成员心情都有些沉重。

尤其是那些对自己的精神抵抗力不太自信的人。

“好在我们得到了一个幸存者,”地窖正中央,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说,“不过你们怎么把它弄得这么惨?”

瘦瘦小小的身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四肢断裂般地耷拉下来。它脸上有点点污水,就像小丑的眼泪。

“您有所不知,这家伙是个怪胎。为了确保安全性,我们挑断了它的手筋脚筋。”

闻言,中年人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几眼,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瞅瞅凳子上的小丑:“还真是个怪胎。”

这片大陆上,智慧生物很多,但由于生殖隔离的存在,平常很多人乱搞,也搞不出什么事情。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在某些未知条件达成的时候,生殖隔离就会失去效果。

哇爪就是这样一个产物,一个畸形的产物。它的血液里除了人类成分,剩下的都是些低贱的生物。

它自己也是个畸形儿,比如它没有性别。别人要么有一套生殖系统,要么有两套,它一套都没有。

下面干净得跟手办似的。

“喂,我说,”一个人冲上去抓住它的头发,“别装哑巴了,问你话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中招以后,有什么感觉?”

小丑哇爪什么都没回答,男人恨恨地踢了它一脚。

“它就这么装死,一整天了,什么都没说。”

“你们这样对它,当然不愿意说了,”中年人走上前,微笑着发话道:“不要紧张,孩子,我们不会再伤害你了,我想帮助你。”

折磨别人一整天,现在是该唱白脸的时候了。

“我知道,那个年纪看上去很小的女人,是个大坏人,对你做了很可怕的事情,”中年人用和蔼的声音对她说,“我们要帮助你,但必须了解清楚。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你经历了哪些可怕的事情,好吗?”

哇爪还是没说话,但脑袋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中年人一看好像有戏,连忙趁热打铁:“暂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好好想想,想想那时你看到了什么。”

哇爪垂着脑袋,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回忆。

好多人。

是了,好多人,大部分都是自己认识的,所谓的“同事”。

但是他们一个个都很不好,无论看到谁,哇爪都难以克制内心嫉妒的情绪。

他比自己高。

他穿的斗篷比自己的质量好。

他的匕首上有毒,自己的没有。

他有一张正常人的脸。

它的眼里,所有人都有让人嫉恨发疯的理由,唯独只有一个人没有。

站在战场最中心的那个人,那个女孩。

明明她比任何人都漂亮,可爱,纯真。明明她穿得比任何人都好,身上没有一样不好的东西。

但是在它的眼里,女孩好像本来就该这样,一尘不染,让人升不起一点点嫉妒之心。

仿佛一个小天使。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中年人俯身看去。

小丑脸上的嘴角,轻轻上扬。

“它还是不肯说吗?”

先前那个男人转身走到角落里,给自己和中年人各自倒了杯水。他没注意到,其他十几个同僚都紧张地往哇爪那边靠了过去。

喝了口水,男人又开始叨叨:“要我说,干脆再打一顿,打一顿比什么都管用。对了,你要不要喝水?”

他一回头,没看到中年人,只看到一张小丑脸狂笑着,跟他面对面。

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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