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狂风掀起了碎石和蒸腾的白气，在腐林里弥漫出一片尘雾。
风势稍缓，司南就像着爆炸的中心感应过去，那里已经被溶蚀出了一个天坑。
待到劲风止息，尘雾散去。司南、猫瞳和钢骨都靠拢过来，看着浊浪翻滚的巨大天坑，蜥蜴的残躯抽搐着躺在底部，断裂成了数截，还在冒着青烟。
“手雷引发了蜥蜴的内爆。她已经汽化了。”
司南睁开眼眸，眼神淡漠的看着大蜥蜴的尸体，说出自己查探的结果。猫瞳和钢骨都知道“汽化”的是谁。
“哇哇啊啊啊……”猫瞳发泄般咆哮着对着蜥蜴的残躯疯狂补枪。
“呸！小贱种，算老子欠你一条命。”钢骨咳嗽着，回忆着鹭曦光最后对他竖起的中指，又吐出一口血痰……
……
“……”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人都死了，腐林也被推平了还能有什么后来？”
牛车上的两名年轻人聊着，带着鸭舌帽的少年伸了个懒腰，把鸭舌帽拿在手里扇了扇，探头去看天上的艳阳，神色不屑道：
“编不出来就算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这消息可是米西河那边来的。”相貌老成的男人不满了。
“你就吹吧，四百多公里呢。”
“诶……得，爱信不信。”
老成男砸吧砸吧嘴，转过身去坐了，想着自己打听到的内幕消息，本来以为能够和同伴扯扯吹吹，消磨路上的无聊，现在却憋得一肚子难受劲。眼角瞥到了货堆边上的女孩子。
一身发黄的运动衫，长发散落其上，小麦色的脸庞上五官也很是秀气，一副破损的方框眼镜横架在小巧的鼻梁上。目光正落在手中的陈旧笔记本里，似乎是在阅读什么。
这模样要是放在二十八年前也许很寒酸，如同路边的乞丐。
但是，在最初之种降临二十八年后的今天，还能弄到没有补丁的运动衫，弄到一副眼镜，把自己养的体态均衡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尤其是这女孩的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更证明了她的能力。
老成男回忆了片刻，这女孩也是搭在商队上的过客，算得上好说话，没什么危险。老成男终究是憋不住了，招呼道：
“诶，琉璃，你信不信我的消息？”
夜琉璃把视线从笔记本上挪开，低头挑眼。让自己的目光从眼镜的缝隙中透过。
“两个月前那个？”
“对对，就是那个米西河腐林的，小女孩拿着手雷自爆的那个。”
琉璃略作思索，视线垂落回笔记里。
“那个自爆的女孩子……被军方的人威胁了。人要活着，即便是抛弃其他人也是值得的。”
老成男聊天的热情被冰冷的话语噎住了，身体不由的向后仰了仰，下意识的和这女孩拉开了距离，给夜琉璃起了个“沧桑少女”的评价。
鸭舌帽男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世道如此，即便真有人愿意自爆救人去，背地里也肯定是被那帮“幸存者”威胁了。
夜琉璃没有发觉气氛的凝滞，继续阅读着父亲遗留的笔记，手指在书页上摩挲起来。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父亲的话语。
“只要能活着，抛弃其他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姐姐也说过：“为了能活下去，他人的生命是可以牺牲的。”
连一贯温柔的母亲也是说着这样的话语离开了自己：“人要活着，即便抛弃别人也是值得的。”
不能抛弃他人的生命就会被他人抛弃生命。
夜琉璃不相信世界上还存在着会为了别人的生命而牺牲自己的人。她看向那老成男子，淡淡道：
“如果末日里真的有为别人而死的女孩，那女孩早就死了。”
话语的最后，夜琉璃露出了嘲弄般的微笑，“除非，她能复活……”
世界的某个角落，在枯黄树叶的映衬下，点点洁白的光辉渐渐凝结着，构筑出了一个女孩的身体轮廓。似乎是要把逝去的某人重新复活。
纯白的光耀晃过，一个身着黑底红云长衣，头戴橘红漩涡面具的人物出现在了落叶铺成的地毯上。这身装束赫然就是《火影忍者》的BOSS宇智波带土。
漩涡面具下右眼的三勾玉写轮眼散发着淡淡红晕，谨慎的观察着四周景物……
“嘤嘤嘤……”宇智波带土嚎啕大哭。
擦！又不能说话了。
宇智波带土气得甩下面具，破口大骂：“嘤嘤嘤呜呜呜哇哇哇……”
面具下是一张精美白皙的萝莉脸庞，眼圈泛红泪光翻涌，刘海在额前随风摇曳。
本大爷刚COS带土要去漫展怎么跑这里来了？
本大爷记得清楚，绝对没进游戏仓！怎么连上这个智障游戏的？
鹭曦光哭了好一阵子才发泄过去，深吸口气，努力平缓着哭过头的抽噎声，走前两步捡起面具。拍拍灰。又踩到了自己的黑底红云长袍差点摔成狗。
她低头看去，原本能露半截小腿的晓制服现在已经拖曳在地上好长一截。袖口也长得伸手不见五指。
“唉~”鹭曦光叹息一声。还带着哭腔。注意力集中到了视野边边的【智慧文明清理扫除与阻障系统】缩略图标，【智障】两字的缩写让她不经咬牙切齿。
冷静，鹭曦光。要冷静，要冷静。
上次是怎么从这个智障游戏里退出的？
鹭曦光打开系统界面。
【新手礼包到账，请及时抽取。】的提示闪出。
鹭曦光脑门上出现一个井字。
这系统出BUG了！本大爷已经拿过新手礼包了好吧！
不管新手礼包，继续探索这个【智障系统】，新手礼包提示栏识趣的龟缩到角落里默默倒数。
这个系统栏与上次观看的时候别无二致。只有两个板块，【任务】和【状态】。
任务栏里，主线任务【任务：灭绝地表文明】仍然悬挂在那里。只有一个【任务介绍：地球文明遭遇了异种末日灾难，人类苟延残喘28年仍未彻底消亡。】稍作讲解。
状态栏里，【我的状态】中已经固化了角色【悲泣者】。清除了原本繁杂多样的【未孵化角色列表】。取而代之的是悲泣者的角色说明和角色属性。
【角色：悲泣者。】
【以人类为模板孵化的星河恶魔，拥有最高级别的人类伪装，身体各项属性与平凡人类等同，其长处在于潜伏性和发展性，理论上拥有发展成全新族系的可能。】
属性仍旧低的令人发指。【生命1、力量1、耐久1、敏捷1.（友情提示，宿主属性低于系统最小计量值。）】
鹭曦光无力吐槽。叹息着摸摸额头的冷汗。冷静下来的鹭曦光也发觉了事情的奇特。
没有退出选项，上次是六天前进入的这里。那会是在游戏仓里睡着了，看见这【智障系统】还以为是无良厂家的游戏推销。然而这次不一样。明确知道自己不是通过游戏仓进入的这里。
……鹭曦光捡起脚下的一片枯叶细细打量，揉搓，嗅探。放进嘴里，砸吧砸吧嘴巴。
好苦！
鹭曦光清秀的眉头皱成一团，吐出落叶，擦擦嘴角。明确了一个真相。
这里是现实！
沉浸式游戏条例有明确的规定，任何沉浸式游戏在五感模拟中至少需要有一个官感处于空缺状态，以便玩家区分现实与游戏。而这里，鹭曦光的五感俱在。
这不是游戏。
我，穿越了！
鹭曦光脑内发蒙。回想着自己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虫族、星河恶魔入侵地球。
灭绝人类。
末日世界。
我穿越到了一个末日地球，而且还是以地球毁灭者的姿态！
“呼呼呼~”
鹭曦光大口的呼吸着，已经不再去理会自己喘息间发出的啜泣声。整个人都被眼前奇异而可怕的经历震撼了。
那……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
鹭曦光看向【智慧文明清理扫除与阻障系统】，视线一字一顿的在冗长的系统全名上逐一扫过。
这是，赋予穿越者灭绝文明的任务的系统！
我是被系统选中的文明灭绝者！
要我灭绝人类？
灭绝一个平行地球的人类！
怎么可能！谁爱干谁干！本大爷不干！
退游，怎么退出游戏哦不，怎么退出穿越来着？
死亡！
上次我就是带着一包手雷自爆了。然后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过了六天。
对！赶紧自杀。
鹭曦光从忍具包里掏出一沓起爆符。
丢掉。某宝九块九的东西能爆炸就奇怪了。
又摸索一阵，一把乌黑发亮的苦无握在了鹭曦光手里。
这可是拼夕夕十块钱团购的上乘货色，合金打造，鹭曦光手工开刃，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全天下仅此一把。
锐利的尖刃抵住了鹭曦光的喉头。
鹭曦光握着苦无的双手都在抖动。
这可是真的在自杀呀。
虽然上次自杀很顺利，可是那会以为是游戏，现在知道了真相鹭曦光不由有点小激动。
鹭曦光咽了咽唾沫，双臂发力，尖锐的苦无扎进了脖颈，鲜血喷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