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呢？”最后还是一个潜水的人问的。
“我原先只以为你不过是头脑简单而已，却不料你还可以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何芸锦没有理他，继续发出一条消息。
蓝轩已经来到久弥身后，和他一起看着屏幕。
“到底怎么了？”
“咋回事啊？”
“马二浩居然没说话？”
有三个人插嘴道。
“我说得不对吗？”周夏这时选择了对峙。
“当然不对。”何芸锦回复道，“首先一点明明就是我受不了你那污秽的目光在我身上舔来舔去才自己跑掉的。他只是刚好在附近而已。”
“哦对了，你可千万别试着否认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事情。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跟一个不只有下半身的人交往。如果对这一点你也有意见，我只好报警你性骚扰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记得？你在说什么呀？”周夏却是这样说的。
蓝轩轻轻拍了拍久弥的肩膀。
“在场的人被消除了记忆！”她轻声却急切地说，“再这样下去会暴露的！”
久弥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呵呵。”何芸锦似乎不知道这一点，并且看上去也毫不在意，“我实在是低估你的下限了。”
“下午最后到底怎么回事？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们俩都溜掉了。”
他现在必须做些什么，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算了吧，你是理解不了的。”
“上面那些任何一个参与了侮辱他，扭曲他，践踏他的任何一个人”
“你们都是理解不了的”
“你们都只是目光狭隘的人”
“你们都只是因为自己有的那点东西就沾沾自喜的”
“无知的”
“可悲的”
“弱小的”
“令人厌恶的”
“卑贱的人类而已”
久弥回过头，和元浩与莹莹惊恐地对视了一眼。
“哇(ﾟoﾟ;”
“这……好大的怨气啊”
有两个旁观者说道。
“芸锦，你没事吧？”饶珍现身问道，就好像她刚才不是其中之一一样。
“冷静一点啊，芸锦，别被那个渣男骗了啊！”她的另一个朋友说。
马元浩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的这傻*。”他说。
而此时此刻久弥也采取了行动，他点开了芸锦的头像进入私聊界面。
群里，那一句话似乎彻底地将何芸锦的情绪引爆了。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就只会在这里出一张嘴！”
“你们真的当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眼光看着我的吗？哪怕是自称我的朋友的那些人也是一样的，你们围在我的身边好让自己显得好像就跟其他人拉开一点层次来满足你们那可悲的虚荣心”
“你们从没有哪怕一瞬间地进入过我的世界，也没有哪怕一瞬地从我的视角去思考问题，你们才只是一群因为一个人的谗言就集体无视事实地去相信他的刁民而已，你们的大脑就像是空的一样完全受别人的主导，只要往里面随便放点什么东西都会觉得那就是自己智慧的结晶……与禽兽同流合污还假装自己是正人君子装模作样地来关心我”
久弥向何芸锦敲出一句话。
“芸锦，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诶？”蓝轩似乎拿不准久弥是不是来真的。
不过这句话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群里面，何芸锦激昂的独白已经停下来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人说话，久弥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恶灵可以放大人的负面情感来撕开人类心灵的裂缝。无论如何，现在芸锦的状态一定非常危险。他不能再等待林医生他们慢悠悠地去搜集消息了……
接下来，久弥给她发的消息已经被芸锦截图下来发到了群里。久弥呆呆地看着自己那条消息。
“他的善良你们一生都无法触及。”何芸锦发送道。
“我对他的恋慕也一生都不会消减。”
何芸锦退出了群聊。
久弥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回过头看着元浩和刘莹莹，他们俩都带着余震未消的表情，刘莹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蓝轩似乎还在处理自己看到的景象，呆呆地眨着眼睛。
“我发誓我也是毕业那天才知道这事。”久弥对她说。
“这恶灵……”元浩声音嘶哑地说着，听上去像是喉咙缺水了一样，“怎么跟磕了药一样上头啊……”
“它会放大人类的负面情感和心理空洞。”久弥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随后转向刘莹莹，“她有说过她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吗？虽然这样听上去很不负责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莹莹带着眼泪摇摇头。
“我们也是在毕业那天才问出来的……”她说，“之前她从来没提过……而且谁也不知道她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呀。”元浩痛心地说，“你想，她都是会自己在深夜偷偷跑去那么偏远的酒吧的人，她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啊。”
“那现状岂不是更加糟糕了……？”莹莹弱弱地问。
没人回答她，元浩又低下头去看着手机屏幕，群里似乎还没人说话。
“我……我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林医生他们……”蓝轩拿出了手机，准备将刚刚这件事汇报出去。
“等等！”久弥抬起一只手，“还不行！”
蓝轩呆呆地看着他。
“先等下，看她会不会把她的位置发给我。如果有的话她一定是希望我去，你让另外的人去她一定会跑掉的。”
蓝轩似乎无法否认这个可能性。
他低下头看着与何芸锦的聊天界面，不过那里面什么消息也没有。至少……他十分肯定她已经看见了。
他从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想的，他甚至一度觉得这样的女孩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自己发生联系。可是如今……
“我也这么想。”元浩选择了帮久弥说话，“毕竟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蓝轩犹犹豫豫地垂下了手，显得非常失落。
窗外响起了一阵雷声。久弥往窗外看了一眼，紧张地敲下了另一句话：“告诉我你在室内，好吗？”
芸锦立刻就回复了过来。
“我……不在室内。”
久弥的心猛地一跳。
“你要来找我吗？”她又回复了一条。
他立刻开始回复，他从未用这么快的速度打过字。
“告诉我你在哪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嘿嘿嘿”
久弥的呼吸异常地急促，元浩朝他这里看过来。
“回复了吗？”他问。
久弥点点头。
“你答应我一辈子都陪着我我就告诉你。”芸锦说。
久弥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编辑那句“我答应你”了，但是他发现他发不出去。
他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当然是不一定能做到的，要他怎么说的出口呢？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
“嘿嘿，你是不会说的吧。”芸锦说。
“因为这才是我印象里的久弥同学。你是不会说那些不负责任的话的。”
久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只能给你提示咯……”
“那只小鸟。”
“在那只小鸟沉睡的地方。”
“如果你忘了，那当然是不合格啦。”
“等你哟。”
小鸟？
小……小鸟？
久弥的表情呆滞住了，什么小鸟？
他回过头，蓝轩在他身边，一样的满脸疑惑。
“元浩……鸟……什么鸟？”他只好笨拙地向元浩和莹莹求助。
“鸟？”元浩说。
“鸟？”莹莹也懵了。
久弥把手机向两个人递过去。两个人坐在一起翻看着两个人的对话。
“何芸锦原来有这么……”元浩吧唧了几下嘴，不知道该用哪个词语比较好，“那啥吗？”
“肯定是那个东西的影响啊！”莹莹有点生气地说。
“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元浩弱弱地说了一句。
突然，刘莹莹像触电了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鸟……那只鸟！”她说，“那天下午上课之前飞到教室里的那只鸟！”
她的这句话让久弥的记忆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啊……我也有印象……”元浩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抬起头看着久弥，“最后被你带出去了吧？”
久弥已经想起来了。
有一天下午上课之前一只褐色的小鸟飞进了教室里，同学们都特别兴奋，以周夏为首的几个男生甚至站在了桌子上去抓它。然后那只小鸟在惊慌之下朝着窗户全速飞去，可窗户是关着的，小鸟一头撞在玻璃上，等大家去看的时候，它已经口吐鲜血，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动了。
大家都难过了一下，随后老师进来，把尸体丢进了垃圾桶里。大家也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那天下午他上课的时候有多心不在焉，看见那具小小的尸体的时候多么难过。那的确是他第一次知道生命的易逝的一天。
那脆弱的生命转瞬间就凋零。
就像他这些天最讨厌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