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脚下,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地前行着,几个镖师模样的人在马车两旁守护着,个个都是身形精壮、体格彪悍的壮汉,他们神情冷峻,一副随时准备拔剑而出的谨慎样子。

而不同于这些壮汉们一副严阵以待,谨小慎微的样子,一个身着粗糙麻布衣服的小娃娃坐在马车的顶上,和赶车的车夫聊着天。

“我说,老黄呀,怎么还没到呢,这都多少天了,你们说的杨城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咯。”

小娃娃的声音很稚嫩,但口齿清楚,表意也很明确。

赶车的车夫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一道狰狞的疤痕斜着延伸着贯穿了他左眼的眼眶,一身的肌肉也很是精壮。

“这位少侠啊,我们已经在尽力赶路了,杨城和漏斗村隔了几百里,我们还要押上这些货物一起,速度难免也就慢了。”

虽然眼前的这个小娃娃也就六七岁,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样,但眼前的这个相貌有些狰狞的壮汉却对此丝毫都不敢怠慢,就连措辞都很小心。

“我说你们啊,说好三天就到,但现在已经浪费本少侠三天的时间了却还没到,要是不给我再加点佣金,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走路都比你们骑马快!”

这位“少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从马车的顶部跳了下来,似乎真的就要这么一走了之了。

“欸欸..别啊,我的小祖宗!”车夫看这个小娃娃要走,连忙堆笑挽留道,“少侠啊,你走了,我们这趟镖怎么办啊?”

小娃娃斜睨了车夫一眼,“你们不是有镖师吗?我看你们也快到了,多我一个不多,缺我一个也不少。”

车夫咬了咬牙,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小娃娃,谄媚地笑道,“哪能啊,少侠武功盖世,这趟镖路上一直没出什么篓子,不都是仰赖大侠了吗?”

小娃娃接过银子,掂了掂,有些嫌弃道,“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虽然他如此是说,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把那锭银子放进了怀里,收了起来。

车夫见小娃娃收了银子,松了一口气,“少侠呀,您别嫌这银子少,我们干这一行当的,都是把头提在裤腰带上的,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所以我们有钱就花,身上留不了几个子的。”

小娃娃扁了扁嘴,“你就别哭穷了,昨天我听李老二说了,你最近娶了个美娇娘,还盖了栋新房,你要是穷,本少侠可就是家徒四壁,两袖清风了。”

车夫被这小娃娃这样呛到,却没露出尴尬的神色,脸上反而挂起了一丝与他狰狞面颊反差甚大的温柔笑意,“嗨,我老黄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混出个头了,干完这票,我就不干了,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哪里还过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哟。”

“哎哎..别!”小娃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面上的褶子因为那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堆在了一起的中年壮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立flag!这些事情你心里想想就好了,说出来可就是在作孽啊!”

车夫一脸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少侠,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啊,我一介武夫粗人,听不懂你那什么‘梨花扶来阁’什么的,那是一首什么诗吗?”

小娃娃有些无语地呢喃道,“你要是听得懂就有鬼了。”

“哈?”

小娃娃摇了摇头,“没事,老黄啊,记得以后不要讲这样的话,知道了吗?”

车夫虽然一脸茫然,但还是应承道,“好嘞,少侠的话我听就是了。”

小娃娃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说的落阳岗是不是快到了?”

车夫指了指原处的一座小山包,说道,“诺,那就是了。”

“嘿,这样的小山,也算不上什么险地吧,走几步路就翻过去了,能有多险?”

车夫摇了摇头,“少侠你有所不知,这座山虽然小,但极为陡峭,只有一条山路可走,如果要绕路的话,又得凭空多出两三天路程,所以这里流匪横行,而且不乏一些江洋大盗。”

小娃娃有些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江洋大盗,说来听听?”

车夫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似乎对于谈论这些事情很有兴趣的样子,“我与你说道说道,侠盗「一枝花」,你知道吧?”

“一枝花?”小娃娃皱眉道,“半个月前逮着个小毛贼,自称是侠盗,还说自己正是什么一枝花,正好我在官府看到了通缉布告,把他送过去换了点酒钱。”

车夫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啊,一枝花原来被抓了吗..不过如果是少侠的话,倒确实有可能..”

车夫连忙换了一个话题,“喔,两年前那个劫官银,朝廷通缉到现在仍然逍遥法外的悍匪「霸刀」也是在这座山头劫的官银。”

小娃娃有些不屑,“朝廷的那些兵?都是些酒囊饭袋,胆子大点就敢抢,算不得什么本事。”

车夫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虽然是这样说,但霸刀能够摆脱朝廷大内的追捕,也算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吧。”

小娃娃不置可否,“算是吧,躲在深山里不出来,到现在连个头都不敢露,也算耐得住寂寞。”

“那你听我说啊,那个「折柳公子」总算是..”

车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娃娃打断了,“噤声,有埋伏!”

只见不知不觉中,车队已经行驶到了落阳岗的地界,周围除了山路,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车夫识趣的闭上了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但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啪..啪..啪..”

只见树林的阴影处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他手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手持着一把折扇,面容算得上英俊风雅,但偏偏面上挂着一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笑容,他给人的感觉有点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你一口。

他拍着手,合上了手中的折扇,对着那个小娃娃说道,“阁下不是一般人啊,竟然能识破我的「丹阳敛息决」。”

“三脚猫功夫,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打不打,不打的话就赶紧给小爷让出路来,我可没时间和你们耗。”小娃娃一脸的不屑,似乎与这人说话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一般。

“「酒剑仙」阁下,在下这点微末之技,就不在您面前献丑了,不过,这些镖物嘛,我们可就收下了。”白袍男子一笑,手微微一招,身后又走出来三个人。

“河西四杰!”车夫惊道。

这四个人,就是车夫所说的所谓河西四杰,为首的使用铁扇这种奇门兵器的是「铁扇书生」,也就是这个白袍男子。那边那个光着头,赤着胳膊,手臂上纹着老虎,手持一把精钢长棍的壮汉江湖人称「旋花棍」,顾名思义,一把长棍在他手上舞得出神入化。而那边那个手持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短刀,身着蓝色短衫,面色淡然的汉子则是「盘龙刀」,虽然名声没有另外三人显赫,但据说实力在四杰中最高,只是为人比较低调。而最后一个身着红色衣裙,衣着暴露的女子,就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人称「千蛛手」擅使各种暗器,一手毒术也是炉火纯青,杀人于无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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