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上祭台前,艾斯特突然回想起了许多东西。

无论是皇宫中,还是学院里,周围那些人总会向她投来的漠视与鄙夷目光。

尤其是她那个冷血无情的君王父亲,当初对她说过的话,至今还历历在目,深深印刻在少女的脑海之中。

“洛伦家不需要废物,如果你在十八岁前还不能突破四阶的话,还是趁早做好嫁到北方异民族和亲的准备吧。”

那一刻,少女仿佛直直坠入万丈深渊,头一次感受到深不见底的痛苦与绝望。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只是因为她的体质没办法修炼魔法。

仅此而已。

但最终,艾斯特还是对着导师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仿佛一具丧失了灵魂地躯壳一般,安安静静地向着祭台的方向走去。

在少女校服的口袋中,静静地躺着一张古老破旧的羊皮卷。

卷上记载有一种独特的召唤阵,只需要少到普通人就能提供的魔力,就能召唤出异界的强大生灵。

但是,这个召唤仪式也是残酷的。

因为没有足够的魔力去维持阵法的运作,因此,维持这个阵法,需要夺取召唤者大量的鲜血和生命力。

究竟需要多大的量呢?艾斯特自己也不知道。

这张羊皮卷,是她偶然间,在皇宫的藏书室里找到的,当时就夹在一本落满灰尘的书中,来历早就已经没办法再去考究。

少女翻阅了很多上古时代的典籍,也没能彻底弄明白这张羊皮纸的来历。

只能从只言片语的隐晦描述中,推断出这个召唤仪式,可能与千年前一段被封存起来的历史有关。

艾斯特内心十分清楚,她这样的行为,基本上直接等于是在作死。

毕竟谁也不知道,召唤阵的另一头,究竟是何等邪恶与可怖的存在。

但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被白白浪费后,对白眼已经司空见惯的艾斯特内心十分清楚。

恐怕这张羊皮纸,就是她终止悲惨人生,最后的希望了。

想到自己会被父亲嫁去北方,和那些一辈子都不洗一次澡的野蛮人一起生活一辈子,沦为他们繁衍后代的生育工具,艾斯特的小脸更是不禁一阵煞白。

如果真的有地狱存在的话,那么也不过于此吧......

想到这里,她更是暗暗下定决心。

这次哪怕是流尽鲜血,死在祭坛上,或是把灵魂出卖给不知名的魔鬼,也要比这样的下场好上一万倍......不,一亿倍!

迈动着被一层薄薄黑色透明丝袜包裹着的修长美腿,在周围人或异样或炙热的目光注视下,艾斯特走到了祭台最中央的位置。

和之前的那些学员一样,她闭上双眼,催动起体内少到近乎可怜的魔力,开始慢慢感知起周围空气中存在的元素。

........................

趁着这段时间,祭台下的学员们也都没有闲着。

“妈的,这女人虽然是个废物,但是身材是真的极品,比我家那几个小女仆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一个体型壮硕的灰发少年,压低声音,愤愤不已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要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我肯定要第一个把她弄过来,关到我家的地下室里好好调教几年再说。”

刚才在艾斯特走上祭台的时候,少女那双**修长的美腿上停留的诸多视线中,最为热烈的那一个,也正是来源于这个灰发的少年。

“别说这些脑残话,当心祸从口入。”

灰发少年的同伴对此倒是十分冷静,头也不转一下,淡淡地开口说道。

只不过,他紧紧盯着祭台上艾斯特的双眼中,那一抹深深地沉醉和欲望,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本意。

................

很快,一分钟过去了。

整个礼堂内寂静的氛围被打破,有几个善妒的女学员已经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两分钟过去了。

台下已经有人渐渐流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三分钟过去了。

空气中的魔力,还是丝毫没有传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导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仅存的一丝期望终于也即将彻底落空。

正当他以为祭台上的艾斯特已经失败,准备上前劝说少女停止仪式的时候,空气中的魔力,突然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细微波动。

玄奥的黑色花纹,开始在少女脚下的地面缓缓浮现。

“怎么可能,居然成功了!”

台下已经有学员克制不住惊叫出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连导师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浮现出惊异地神色,喃喃自语道:“她居然真的成功了......”

艾斯特苍白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血色,她仍旧紧闭着双眼,一遍一遍催动着体内仅存不多的魔力,一丝一丝注入脚下的魔法阵中。

然而,艾斯特体内微乎其微的魔力存储,显然不能支持到召唤阵完全成型的时刻。

因此,在她察觉到仅仅凭借魔力,已经无法再继续维持召唤阵的时候,艾斯特果断停止了冥想,迅速从校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造型简朴的匕首。

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决然的神情,她紧咬贝齿,挥动匕首就向着自己的左手腕上划去。

在其他学员都还一头雾水的时候,白发导师的心中,已经生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快拦住她!”

这个年逾百岁,平日里总是温言细语的老人,一边发出了震慑人心的怒吼,一边抬起手,向祭台正中央的少女跑去。

老人已经迈出两步的同时,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学员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和老人一起奔上前去,试图阻止祭台上即将踏足深渊的少女。

“哐当————”

匕首从少女手中滑落,掉在了地面的石板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艾斯特仰起头,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两侧无声滑落。

“晚了......”

她洁白如雪的皓腕,已经被喷涌出的血浆染至深红,鲜血正宛如涓涓细流一般,顺着艾斯特的手臂不断流下,缓缓注入到了她脚下的召唤阵中。

在导师和几个学员即将踏入召唤阵的瞬间,黑色的光罩骤然拔地而起,以法阵正中央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防护罩,将少女和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全都给我出去!去报告学院长,把全校所有导师都给我叫过来!”,导师挽起袖子,望着眼前漆黑的光罩,皱着眉头大声喝道。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礼堂内的少年少女们这才慌了神,纷纷四散逃开,向着礼堂之外跑去。

确认全礼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屏气凝神,调动起自身磅礴的魔力,开始在原地闭目冥想。

随着老人的魔法开始发动,周围空气中所蕴藏的火属性能量,也开始趋于狂暴,逐渐向老人的掌心汇聚而去。

仅仅只用了数息,一个直径约有五尺的大火球,就已经出现在了老人的两掌之间。

看着漆黑的光幕,老人捧着火球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内心在犹豫着,究竟要不要释放这个四阶的魔法火球术。

他不知道手中的这颗火球砸下去有什么后果,能不能中止少女正在进行的仪式。

更不清楚他的魔法,或是打断仪式的反噬,会对光幕中的四公主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只记得光幕升起的最后一刻,里面的少女樱唇微动,似乎说了几个字,但发出的声音,却在最后时刻被光幕阻隔在了其中之内,并没有传递出来。

虽然没有人听到少女最后究竟说了什么,但是老人却清楚地得到了,少女最后想要传达出的信息。

在他漫长的人生中,恰好曾经学习过唇语的读法。

艾斯特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放在平日的生活里,或许显得格外稀松平常。

但是,在此刻的环境下,却让这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内心也开始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所渐渐填满。

少女最后说的那句话是:

“————她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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