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发出一股奇怪的音乐声，每一下鼓点都敲击在人的耳膜上，让人有种诡异的舒爽感。

托马斯他爹第一个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什么声音？”

我仔细倾听了一下，有条有理地说：“一种特殊的声音，具体专业术语我有点忘了，反正有个很显著的特征，就是它传播范围是固定的，而且不会衰减，在扩散范围内，无论什么地方，听见的音量大小都是同等的。一般来说，这种技术应用于防空警报之类的预警声效。”

托马斯他爹烦躁地往后退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停下！”

只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反应都不大。托马斯还在垂涎地望着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穿斗篷的杀手也依然在无声无息地靠近，离我越来越近，仅有十余步之遥。数百个杀手，几乎都聚集在大厅里和大厅外围。

叫哇爪的小丑面具人则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只有脸上的笑容在不断扩大。

“不要担心，”萨菲丝的声音藏在音乐声中，“你不会受到这个声音的影响。”

我点点头，侧耳倾听，棱镜里的音乐，让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像是天空之城的调子里掺杂了一点波西米亚狂想曲，还有一部分天国与地狱，颇有点毕加索抽象拼接的艺术风格。

最重要的是听着听着我还听出一点鬼来电的调子。

“可是，”我小声对棱镜说，“好像没什么作用。”

萨菲丝冷哼一声，不回话。她装神秘，我也只好原地站着，不动。

杀手们靠近了，越来越近，渐渐的离我只有五六部远。他们手里的武器比较短，再过几步之后，我就要进入被攻击的距离。

我悄悄握紧手心，准备呼叫怒火了。

3、2……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圈的杀手忽然高高举起匕首，狠狠插（在他前面那个人的头上。

天灵盖被扎破，被队友痛击的杀手浑身打摆子一样颤抖。

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中出了个内鬼，这一刻，内鬼的行为仿佛施放了某种信号，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然后拔出武器对着身旁的人疯狂地攻击。

我眼睁睁看着距离我最近的杀手，明明已经准备对我动手，下一秒脖子却被旁边的人割破，鲜血滋地满地都是。

这不是个例，整个大厅，所有杀手都发了疯。他们不再有明确的刺杀目标，而是随便出手，谁近砍谁。

托马斯眼睛都红了，扛起凳子砸在自己父亲头上。他还想过去补刀，却被后边的杀手一刀捅穿脖子。

有人的大动脉破了，血在大厅里飙来飙去。墙上，地上，到处是暗红色的画卷。

我咽了口唾沫，拎起棱镜：“这就是效果？”

“……大概吧，”萨菲丝轻声说，“我前不久自创的招数，还没正式使用过，这是第一次。”

您这临床实验也太可怕了。

托马斯的家里已成人间炼狱，所有的杀手都在对身边人进行无差别攻击。他们的刺杀手段精准又迅速，无论是插脑袋，还是抹脖子，被动手的人半秒钟不到就失去生息。

我咽了口口水：“萨菲丝，谢谢你。”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才发现，这些杀手的刺杀能力比我预想中的要强上很多。别的不讲，就说这半秒钟不到的击杀速度，我不可能反应得过来。

更何况我身边只有一个怒火，没有吵吵提醒，可能怒火的“聆听”前摇还没念完，我人就没了。

“不客气，”萨菲丝冷哼一声，“但你不该跟他们废话这么多，一开始直接这样不就好了。”

我尴尬地笑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之前，我也没想到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不过我早该想到的，这种试探性的行为，艾兰公国负责这件事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派自己的核心人员到来，哪怕战斗人员也一样。

没想到他们直接雇佣了一大批顶级杀手过来。

“现在你该走了，”萨菲丝提醒我，“虽然这个能力不会影响到你，但一会儿要是乱起来，你就不好走了。”

说得也是，我左右瞅瞅，找了个有空隙的位置往外走。

只是地上的血水避免不了，鞋子上稍微沾了些。我推开门往外走，留下一地的血脚印。

“小姨子跑哪儿吃东西去了？”

我四处找了半天，最后终于在托马斯家的厨房仓库里找到了她。仓库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散落的食物和食材，好几个米缸打翻在地，大米少了好多好多。

丧尸萝莉还在啃生米，吵吵趾高气扬地站在她肩膀上。

“别吃了别吃了，”我拉起瑟拉的小手，“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瑟拉仰起小脑袋，舒服地打了个嗝。

还行，吃饱了就成。

“以后不要随便乱跑，要跑的话也多少说一声，不要一声不吭。”

我拉着瑟拉一路走，一路唠叨，也不知道她听了多少。走出一段距离，我想找个地方把鞋底清理下。

但是想了想，又没有必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住哪儿。

于是干脆就这么一路走回旅馆，在床上躺倒下来。

“今晚这事儿怎么收场？”萨菲丝问我。

“不怎么收场，那些人多半猜到会这样，不然也不会雇佣外人来试探，”我随口回答，“最多算是欧亨利式结局。”

“什么意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萨菲丝皱眉：“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叫欧亨利。”

听起来像男人名字，萨菲丝不高兴，她不喜欢听老婆说男人的名字。

也不喜欢听她说别的女人的名字。

“因为顺口。”

魔王大人感觉自己的老婆又在敷衍自己，但她也没法质疑。

“但是经过这么一晚，”我暗自盘算，“我可能时间不多了。”

雇佣这么一堆顶尖杀手，非但自己团灭，还没能给目标带来一丁点麻烦，连情报都没拿到一星半点。

如果我是对方的话，要么会提前安排那件东西的转移，要么会决定直接重兵部署将我打掉。

无论哪种，我的时间都不多了。

“睡觉了睡觉了，”我把棱镜反方向一扣，“我的时间非常值钱，萨菲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