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走廊。
“有些同学啊，都已经升高中了还在混日子。难道父母出钱让你们读书就是为了让你们整天在学校无所事事吗？当年我高考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我听着教室里历史老师长篇大论了半节课，一边打着哈欠站着睡觉。
我很清楚他在拿谁作为反面例子，不过我既不感到羞耻也没有产生任何想法，像我这样脸皮厚到早就对任何权威无所畏惧的家伙，单纯用贬低尊严的方式打击我是没用的。
对于一个舔狗而言，尊严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虽然读书人常常用“安能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焉”来安慰不得志的自己，但见了皇上还是该怎么舔就怎么舔。
就像某位说“水太凉”就放弃殉节投奔新老大的某某党领袖，后人笑了他几百年，但人家蠢吗？当了那么多年官固然是不蠢的，人家可是精明得很。
投奔新主子，虽然从气节上说不过去，但好歹也落个“曲线救国，万家生佛”的评价，要是时间久了还会有后来人为他洗地。
而傻乎乎死掉的人谁还记得？恶名好歹也是名气，读书人就追求这个。所谓的尊严，是建立在性价比上面的，要是我没有尊严能让老板开心，我就总能赚回来。
“不为五斗米折腰”“不食嗟来之食”听上去很美好，但说这句话的人显然是站着说法不腰疼，不知民间疾苦。普通老百姓哪关心什么尊严，能吃饱饭比什么都重要。比起易子而食的悲剧，显然说句“感谢青天大老爷施粥”来的舒服得多，就算接受施舍的人知道自己吃不饱饭就是这位青天大老爷害的，但这份愤怒还是会在心中憋住。
虽然人们总在痛批小民思想陈旧而腐朽，但几千年以来人们都说这样活过来的，存在即合理，人们之所以会获得如此鼠目寸光，只是因为上面的肉食者更加鼠目寸光，还不如自己自私至少能活好那么一点。
就拿我们这位亲爱的历史老师来说，他学过历史自然知道当前以高考为核心的教育方式存在很多弊端，但为了自己的工作当然还是该怎么教育下一代人就教育下一代人。
教师仅仅把传道授业当成工作，所以历史虚无主义蔓延开来，国民历史素养变得越来越差。
我可以很直白地说我讨厌我们的历史老师，所以我可以站在走廊长篇大论将他上纲上线地批评一番，但下了课我回到教室一定会乖乖地对他说上一句“对不起老师，下次我一定会交作业。”
虽然下一次一定永远会出现在下一次就对了。
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虚伪，看穿了一些事情后反而活得坦坦荡荡。虽然我整天化身祖安人问候汝母，但现实里我见到了你妈我还是会恭恭敬敬地说声“阿姨好。”
让我在走廊罚站我能够接受，可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刑罚则是……
“阿九啊，你为什么会没做作业？昨晚等你上线但你又不在，难道你学会晚上去钓凯子了？”
“我现在在组织语言想想怎么问候阿姨。”
“我妈身体好得很，谢啦。”
作为拯救了一车人性命的大英雄，却和一个恶心的肥宅一起罚站，这才是对我的精神最大的摧毁。
之前我也有说过，我虽然整天摸鱼，但成绩总能说得过去，至少不是班上的吊车尾，因此老师虽然不喜欢我，姑且还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但我旁边这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司马脸铁five孙小川同学就不一样了，他是纯粹的铁憨憨，老师都还没提他，见我被赶出去，他就自己滚出来了。
我一直想要成为足以让自己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人，所以可以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但被他人连同这家伙一起被当成班上的毒瘤，我实在是羞与为伍啊。
胖子瞅了我一眼，关切道：“阿九，你是不是不高兴啊，难道你作为女孩子的那个时候到了？”
我冷哼道：“优秀的我却和你这个卖国求荣的民族败类一同受罚，实在是羞于见人。”
胖子很无辜道：“我怎么就成民族败类了？”
“老奶奶是不是你踢的？坤坤是不是你用激光笔照的？《马关条约》是不是你签的？而且是你这小子偷袭珍珠港导致我皇国沦为美帝的附庸国对吧！”
“这都是哪跟哪。”
我现在是越来越嫌弃这货，我们班好歹算是所谓的尖子班，但孙小川同学却是走后门来我们班的。同样作为被重点“关照”的问题学生，我每天提心吊胆，但他却过得很滋润。
唉，所以没被老师彻底放弃算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胖子见我哈欠连天，突然冒出句话：“阿九，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你变成女孩子，说不定是改变的机会。”
“胖子，你……”
见我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胖子无声地笑了笑，虽然他那张脸在任何场合都无比生艹而且人严肃不起来，但他还是努力摆出一副合格基友的可靠模样。
“你没有跟我说过那些事，这些都是我自己打听的。阿九，你的名声可谓臭大街，所以没什么朋友。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最初和你交朋友就是因为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
“但后来我想了想，其实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虽然总认为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但比起大部分浑浑噩噩的人，你已经足够优秀。反正我是不知道你整天和我厮混，成绩却不差的原因。”
“或许只是我的猜测，但结合你的作风，其实在那件事上你是无辜的对吧？”
“我这句话已经问你很久了，阿九，你只需要告诉大家真相，大家就不会再孤立你。可你为什么闭口不言呢？我不想听你为自己的表现狡辩，我只是觉得你一直在逃避。”
我表情有些复杂：“我……”
胖子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面对的话，那过去就让它过去。阿九，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宅男了，现在你可是美少女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是因为那件事吧。”
“我很不喜欢黑历史被人说来说去，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又何如？辟谣的成本永远高于传谣的成本。”我抬起头，看向早晨澄澈的天空，喃喃道：“要是我又选择，我会变成死宅吗？谁知道呢……”
胖子鼓励道：“但阿九你换了个身份一定能做出改变，我知道你喜欢白安安，以前你是舔狗肯定没戏，现在就不一样了。”
我狐疑地瞅了胖子道：“且不说你今天为何像抽了风一样关心起我以前的事情来，你不是对我的身子馋涎欲滴吗？怎么又支持我的恋爱来了？你丫的不是老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胖子淫笑道：“现在你可是天鹅啊，你要是成功，我可以试着NTR，毕竟你现在还是女孩子，百合故事里插入个黄毛可是galgame的经典操作。你失败了我趁虚而入，怎么我都不亏。”
我低着头眼神像是死去了一样黯淡无光：“果然大清早和你这个混蛋站在走廊是处刑啊。”
“总之加油吧，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从你嘴里冒出正能量的话真的好恶心。而且以前的破事我才懒得交代，以后别提这事，见到你我已经足够晦气了，再听见什么黑历史我估计会觉得自己在参加你的葬礼，明明想在你棺材上踹上一脚，还不得不说怀念你的话。”
虽然在嘴臭，我嘴角不知不觉间浮起笑意。
“不过，谢谢关心。”
胖子如同天塌下来般一脸震惊。
“我家的死傲娇凌玖同学居然会对其他人说谢谢？”
“谁特么是你家的。我只是觉得就这么水了一章，某个家伙怕是做梦都会笑出来。”
胖子瑟瑟发抖道：“阿九，能不能不要突然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妈妈怕。”
“男妈妈给爷爪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