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

水榭亭台,有楼阁高筑,背靠青翠山峰,听尽小桥流水,说不出的韵味。

但宅邸内部,有很多人却无法保持这样的闲情雅致。

“老爷子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依我之见,现在必须要派人搜寻各方名医的下落。”

苏家二爷不容置疑的提议道。

话音刚落,他对面的中年男子,苏家代理家主,他的大哥就淡淡回绝道,

“不行。”

“父亲如今病重的消息不宜广泛传播。”

“一旦被他人知道的话,我苏家可能会落入不利局面。”

“混账,你是要看着老爷子病重身亡!?”

“你的想法太毛躁,容易落入他人圈套,不可取。”

“我只知道老爷子病情拖不下去。”

听着两位兄长的争吵,苏家老三面容谦恭的打着圆腔,

“大哥,二哥,暂且冷静。”

“我们已经先后联系了临江城附近知名的郎中,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如今,非是幽都闻名的名医,恐怕都难有用处。”

“急确实急不得。”

三言两语,既是为老大证明清白,又在规劝老二冷静,瞬间化消了两人间的争端。

但三人间争论的焦点仍是没有得出具体的措施,

“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那群老家伙在老爷子昏倒后,就开始急不可耐。”

“大哥应能再压制他们一段时间?”

“难啊!父亲在的时候,他们自是不敢过于逼迫,但我终究资历太浅...”

苏家老大喟然一叹,转而问道,

“说起来,子墨人呢?”

说到苏子墨,哪怕是嚣张跋扈的苏家二爷都面露丝丝柔和,

“不清楚,那丫头不是陪在老爷子身边?”

苏家老三迟疑道,

“她先前似乎慌慌张张跑了出去,这种时候为何会这般不稳重?”

正当这时。

“家主,二爷、三少!”

“子墨小姐刚刚带着一名青年进入到了木阁。”

“什么!?”

听到这则消息,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感到不可思议。

那丫头是疯了不成?!

菱竹木阁,乃是苏家老爷子的居所,寻常人前来必须要经过层层关卡,再三盘查。

可苏子墨却是不用。

她是整个苏家唯一可以任意进出木阁的人。

除此之外,哪怕是代理家主都不行!

此刻,苏子墨正守候在门外,担忧的眸子时而盘桓在木门后。

不久前,苏良入内诊断,吩咐她这段时间禁止任何人打扰。

“他...真的能行吗?”

正当苏子墨倍感担忧的时候,苏家老大与二爷也赶了过来,

“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子墨,刚才听说你带着人回到了木阁,是谁?”

苏子墨恭敬的鞠躬道,

“大舅、二舅,我...请了名神医。”

两人更感惊讶,

“你还认识神医?”

“不对,临江城内怎会有我不知道的神医?”

苏子墨欲言又止的说道,

“这....是苏良,苏神医。”

“苏良?这个名字挺熟悉的,临江城最出名的那个小白脸不就是叫苏良?”

“就是他。”

“....”

听到这个答复,苏家二爷被噎了好长一会儿,才堪堪回过神来,

“你在开玩笑?”

“认真的。”

见到苏子墨点头,苏家二爷想都没想,

“那还等什么,赶快让开!”

“二伯,你做什么?”

“你真是急病乱投医,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能力治好老爷子?”

“不能治不要紧,万一再出了个好歹又该如何是好!”

苏子墨执拗的挡在他面前,

“他说了,治病期间禁止任何人打扰。”

平日的她除了老爷子,就跟这位二舅关系最好。

但现在,出于对苏良的信任,出于对老爷子的信任,她不能退缩!

“我——”

苏家二爷正打算硬闯,苏家老大也拦住了他,

“老二,现在不宜冒然闯入。”

“难道你也相信那个废物?”

“他的来历成谜,而且确实救过天涯海阁少东家的命....”

“不过是侥幸!”

“真是如此?”

“这...”

苏家二爷一时哑然,最后愤愤的挠着头发,

“算了,这丫头疯了,你也跟着犯病,老爷子有个好歹,你们给我等着!”

突然,姗姗来迟的老三焦急喊道,

“大哥,四叔带人来了。”

“现在?”

两人相视一看,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凝重神采。

两兄弟虽然彼此看不惯,但事关到血脉之间的争端,总是会站在统一战线。

随后不久。

“四叔,你难不成忘了菱竹木阁的规定?”

站在三兄弟面前的老者人畜无害道,

“贤侄这是何话,我只是得知了大哥病重,特来探望。”

“诺,你看,我可是将先前诊治的洛大夫都请来了。”

一名中年大夫歉意道,

“二爷抱歉。”

苏家二爷面色平静的反驳道,

“洛老这是何话?”

“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你。”

话是这样说,可他的手掌却在紧紧攥住。

此人就是他不久前邀来诊治的名医。

临别前,他可是千叮万嘱,特意多给了数十两银子。

不曾想转眼就被泄密。

这样的出卖才更加令人痛心!

“三位贤侄,若无他事,还是让我进去一看大哥状况?”

“若是病情严重,可要好好应对...”

四叔促狭一笑,绿豆大小的眼睛闪烁着精芒。

他不远千里从巳水城赶回来,为的不单是要探望大哥病情,更准备伺机而动。

一旦确认老爷子昏睡不醒,他就直接夺权。

凭借根基不足的兄弟三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他也不过才五十岁出头,掌权以后起码有一二十载逍遥时间。

分支一脉,将会彻底变作主脉!

光是想到苏家将会彻底落入他之手,这位四叔就笑的甚是灿烂。

怵然间。

一道苍老难掩中气雄浑的喊声从屋内传出,

“四弟如此珍重我这位做大哥的,真是难为你了。”

“什么!!”

霎时,在场所有人全都被惊得无以复加。

尤其是四叔,脸上更写满了难以置信,已经美梦破碎的绝望。

他与那位兄长相处数十年,如何听不出他的声音?

白忙一场!

他竟会无事!?

莫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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