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先来。”

茶喝完了,我也终于有了点听他们说话的心思,虽然不见得会有趣,但拿来打发时间应该还是不错吧。

“那个,老爷爷,大姐姐,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先说吗?我有无论如何都必须马上解决的事情。”

小个子的小鬼和邹巴巴的公小鬼对视,然后小个子的小鬼抢先站了起来说到。

对此,邹巴巴的公小鬼好像不太乐意,难道要争起来?嘿嘿,这或许倒是一个不错的余兴诶。

然而这时候邹巴巴的母小鬼对着公小鬼摇头。

“但是…”

公小鬼开始犹豫,母小鬼继续摇头。

“好吧。”

于是公小鬼就这样放弃了,这让我有些无趣,失望不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场景。

“太好了,谢谢老爷爷。”

“也谢谢老婆婆。”

小个子的小鬼好像挺高兴的,不过我现在只是向他们问话而已,却搞得像我已经答应会帮他解决问题一样,我的记忆里可没有答应过这样的事情哦。

难道是我忘了?

其实是我刚才已经答应过了,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唔…感觉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果然我还是老了吗。

emmm…

所以说我到底答应过没有啊。

记不清楚。

嘛…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既然想不起来就当没有答应过呗。

既然我都不记得了,那它就肯定不存在,即便答应过也要当成没答应过。

要不然,万一我其实没有答应过,却主动答应帮他解决问题,那岂不是亏了?

对,就是这样,不,就应该是这样,只要是我记不得的事情都不存在。

想让我吃亏是不可能的。

“没事,没关系的,我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你先说吧。”

一个女声响起,小个子的小鬼在得到两个邹巴巴的小鬼的同意之后,开始询问最后那个小鬼并得到了回应。

“也谢谢你,大姐姐。”

小个子的小鬼再次表示感谢。

这时候我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从开始到现在我好像都忽略了最后那个小鬼,那个稍微大点的不邹巴巴的小鬼。

这种忽略并不是看不见,也并不是无视,刚刚茶我也有好好的分给她,但是我却一直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过她身上,并不是有意识的这样做,完全是无意识的,潜意识?

这个瞬间,我的心跳明显比平时更加剧烈,血液流动的速度更快,皮肤上的毛孔紧缩,身体中感受到丝丝寒意,脑子里面像被塞了什么东西,思考变得困难。

这种感觉是兴奋?还是激动?是慌乱?又或者是恐惧……

我开始变得不再是我。

是她身上有什么力量影响了我吗?不,她的身上确实有魔法痕迹的残留,却并不是这种类型的魔法。况且我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魔法能够影响到我,但这样的话,又是什么原因呢?

想不明白。

这时,小个子的小鬼走到我面前,打断了我的思绪。

‘hu’。

可以不必继续想下去竟然让我松了口气。

“说。”

到底是怎么了啊,我。

“那个,大哥哥,我妈妈从前几天开始就生病倒下了……”

“医生也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说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妈妈,妈妈的状况会越来越糟…糟…糕”

“最后会,最后会死掉也说不定…”

“我,我…我…”

小个子小鬼继续诉说,吐词不清,最后中断。

他在悲伤,从他眼中流出的眼泪我如此判断。

事情,我也大概清楚了,就是他的母亲患上了什么无法诊治的病,或许马上就要死了,靠医生没用,最后才把希望寄托到了我这里。

嘛,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要解决也并不困难,即便我并不知道是怎样的症状,什么样子。不如说很简单,很轻松就能解决。

但…

“然后?你想表达什么。”

“想让我帮助你?”

“还是说想让我嘲笑你?”

“你以为只要哭,只要向别人倾诉痛苦。”

“所有人就会付出善意安慰你?帮助你?”

“你或许对人类这种生物有什么误解。”

“人,只会为了自己而活。”

“为了自己而高兴,为了自己而痛苦。”

“为了自己笑,为了自己哭。”

“在这之后有空余的话,才会付出微不足道的善意。”

“假意要帮助他人,拯救他人。”

“会轻易许下无法履行的诺言。”

“也会不经思考的说出大话。”

“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解决,却做出一副我尽力的模样。”

“我努力过了,但这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事情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做吧。”

“已经足够了。”

“我已经足够努力了。”

“说着这样的话。”

“想着。”

“既然是帮助他人,拯救他人的话。”

“即便是失败也会得到原谅吧”

“来安慰自己。”

“来满足自己。”

“虚伪,丑陋。”

“令人作呕。”

“这才是现实。”

“没有人会毫无条件的为别人付出。”

“哪怕是要帮助他人,拯救他人。”

“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为了满足自己那不堪一提的虚荣心。”

“想要得到别人的追捧。”

“那所谓的义举只不过是伪善的包装。”

“是有目的的行为。”

“说到底。”

“别人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

我讨厌眼泪,因为流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知道。

如果流泪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也想那样,但我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妄想。

所以我不会流泪,也没有泪可流,连要怎么哭泣都已经忘记。

这是我清楚的道理。

这个小鬼却并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小鬼,还是个小个子的小鬼。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我接受他流泪的理由。

因为不知道杀人犯法,那杀了人就能够得到原谅吗?

不是这样的吧。

所以,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或许是迁怒也说不定,不,这就是迁怒,但我还是这样做了。

为什么?

因为啊…

我开心啊。

小个子的小鬼在倒退,想必是被我的话吓到了吧。

我不怀好意的想着。

“你这样还是人吗。”

“他在说他母亲有危险啊。”

“病倒了啊。”

“会死也说不定啊。”

“你如果有办法的话就救救她啊。”

“你这里不是什么东西都有的道具屋吗?”

“有能用的道具就快点拿出来啊。”

“没有就用没有来回答啊。”

“即便没有方法也没有人会责怪你。”

“但是。”

“为什么能够这么平静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

“呐。”

“为什么?”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开始好像很愤怒,后面却好像在哭?

为什么哭?为谁哭?为别人哭?为自己哭?

是那个小鬼,那个稍微大点又不皱巴巴的小鬼。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在脸上画下难看的痕迹,划过嘴角,从下巴低落进纸杯,溅起喧闹的水花。

并不是一两滴,而是仿佛流不尽的眼泪,像是要把纸杯装满。

我讨厌眼泪,这是我短时间内第二次诉说。

我现在或许该生气,却没有那种情绪。

或许该反驳,却张不开嘴。

脑子里面一片混杂。

连自己到底想做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都变得弄不明白了。

我变了。

我变奇怪了。

我变成了奇怪的我。

我很奇怪…

从遇见她开始就很奇怪,她也很奇怪。

奇怪奇怪奇怪奇怪,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我像是患上一种奇怪的病。

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生病。

却真的像是患上了一种无可救药的病一样。

身体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游荡,侵蚀。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

不…

或许这种情感从以前,从一开始就存在。

只是从未像这样强烈,这样清晰的被我感受过。

像是被人强行塞给的负重。

压抑…

沉重…

无法理解。

无法解释。

想要明白又不知道该怎么着手。

只是单单,单单感到。

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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