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个什么东西......不对！那我是个什么构造原理！
笙笙憾然。
真的，这实在太令她震惊了，即便一向平稳内敛的情绪都已经收束不住。
“我竟然如此好用？！”
这个念头，在夏漓心中不断裴回，一时竟难作他想。
直到好一会过去，她才猛然意识到......
——不行！我尸体辣么流弊，绝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啊，花玖也不行。
——得拿回来才是。
可转念又一想。
距离花玖她们摸尸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三十年之久，就算入棺下葬保存得再好，恐怕也已腐坏成白骨了吧......想到自己那倾世容颜，亦难逃成住坏空的自然法则。
朝红颜，墓枯骨。
真真无错。
蓦然间，笙笙心头一阵黯然神伤。
“没必要去找了。”
她想......
“时隔多年，就算有再多神妙也被别人研究透啦。值当的宝贵的，早该没有了。”
——那年那月那一日，我盛妆霓裳，于洋溢青春的花季死去。
流年不负韶华，光阴无痕似水。
——只要我记住我生前最美的一刻便已足够......就让我的身体与灵魂，彼此之间保留一个最完美的印象吧。
颜狗笙笙连自己的腐尸都嫌弃。
心念千回百转后。
总算是找到个比较合适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心情一阵轻松。
“夏六，你们如今的寿岁有上限么？”
思绪平稳后，笙笙继续询问。
长生久视，从古至今都为世人所求，这也是刻在生灵意识最深处的渴望！尽管夏漓不是人了，但阴魂同样会魂灭。
有日，她跟向伊吃饭。
对方无意中提起阴魂寿有尽，共三百年......这个消息只有极少数阴魂知晓，向伊也是从吕蔓那里才得知。
所以。
延寿一事，笙笙是非常在意的......
“回小姐的话，有的。”
“......自从我们年近四十，容颜亦如二十年华时。花大人便有所察觉，她一直在记录大家的气血盛衰状况，并推测我等应是被延寿了五十年左右。”
——五十年？
夏漓心下暗暗一算，西州混乱那年小六子已13岁，如今一百三十年过去，其离大限只剩七年。
也难怪刚刚要说什么再晚些时日，恐怕就等不到她这种话。
不过，她有一点想不通的是......
“既然都延寿五十，那花霜雪为何健在？”
“花大人与我等不同。”
“有何不同？”
“花大人，她......”
话到这里，老妇人眼里的敬佩与尊崇都快溢出来了。
连语调都不自觉高昂几分。
“......混乱乱第二十年，花大人于凉山闭关。三日静坐，七日演武、独上山巅俯仰天地九日......夜尽天明破晓时分，终于见景而【望气】。”
“什么？望气！”
笙笙大惊，以为自己听错。
“......混乱第二十年，花霜雪才45岁吧，这就望气啦？！”
武道有七品与四境之分。
共十一步台阶。
成就第四境后，武者可称‘宗师’。
但，宗师并非涂山国顶上强者，武道真正的巅峰在第四境之后。也就是夏六刚刚提到的‘见景而望气’。
见景......
是见闻天地间真正景象的意思。
而望气，则是描述真景的具体模样。
简而言之，此方天地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气’......当武者蕴养自身气血壮大到某一个层次后，就能隐约感知到这些‘气’。
尽管感知到了，且无论是人类的身体亦或是阴魂的魂体，都对这些‘气’渴求至极，想要纳入体内......
但。
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无法理解。
宗师以下境界的武者们，根本无法理解那些‘气’，别说是纳入体内，即便最粗浅的运用都办不到。
唯独见景后，才能明悟方法，将散落于天地间的‘宝藏’渐渐收为己用。
这个境界。
就是望气。
——武道真正的巅峰，望气境。
成就此境者，涂山国百年难出一二。据笙笙所知，她生前的那个时代，西州是没有望气境武者的，唯独东州那边有一人。
其姓楚，名瑛。
是上上代的五锦绣，曾任涂山国师。
后来似乎是因为自己徒弟的什么事，闯入宫中当面质问涂山君，数千禁卫死伤过半。至此君臣失和......随后，这楚瑛竟把国师之位给强行辞了。
堂堂国君对她无可奈何，只得放任其离去......
威风，可见一斑。
楚瑛。
也是当时涂山国唯一一位【大宗师】，笙笙当年听闻对方故事后羡慕的不得了，憧憬着自己也有这么牛气哄哄的一天。
——我行我素，想去哪就去哪！
“小姐你没听错，正是望气。”
“......那年西州十二城统统沦陷，正是花大人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她以大宗师身份震慑西州，与众阴魂首领签订【雾海盟约】，订下一甲子年停战协议。”
“正是有了雾海盟约，我等才得以建造新城，将人族香火延传至今。”
——卧去！花霜雪，你才是天命之女吧。
——我原以为是我来着。
想到人家在拯救黎民苍生的时候，她这个正牌穿越者还躺在三号韫阴坑睡大觉。笙笙心里就一阵羞愧......
我果然是废物妹妹吗？
——呜呜呜，给前辈们丢人了。
“凭大宗师的实力，也只可固守一方，而不能反攻么？”
心里虽然流过乱七八糟的念头，但只是一瞬间。
夏漓的注意力还是在正事上。
听小六子所言，当年的花玖跟阴魂一方签了停战盟约......也就意味着花玖无法强压对面，否则定不会重建新城。
“是的，小姐。”
“......阴魂大势已成，当年的混乱与杀戮持续了二十年之久，死了太多太多人。正因如此，阴魂中更有强者辈出。仅是十二城的城主都有四宗师，六名半步宗师......若无花大人，我族已然亡了啊。”
回忆起当年的种种，夏老太感慨万千。
与此同时，心里对花霜雪更是崇敬不已。
——四宗师？！
闻言。
笙笙暗暗咋舌，也不知当年那些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要知道在大乱来临之前，只有一位宗师坐镇西州......五锦绣里的‘花’与‘风’守护仁王城、禹泰城两大门户。
五锦绣固然惊才绝艳，但当时那代的锦绣们也才选出十年左右，年纪尚轻。
无论是守护仁王城的花霜雪，还是守护禹泰城的齐丹鱼......
两者都只有准宗师修为。
换而言之。
在混乱之初，西州人类武者方只有一宗师、两准宗师......算上深藏不漏的‘前夫君’宁筠，满打满算也就三名准宗师。
虽不知二十年间有无强者出现。
但肯定没阴魂一方多，不然夏六也不会说什么亡族灭种的话了。这样的大逆风局都让花玖给翻了，可真是强到爆炸啊。
夏漓又惊又叹......
惊叹之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西州大乱那夜，花霜雪跟宁筠战到几乎力竭，变故出现后立刻离去，后来又怎么跟七六五四凑成一块，还跑来抢了自己尸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