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江流正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咬着笔头。

秦一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坐在江流的身边,正在抄写那份她认为永远都抄不完的《东皇经》。

“又没有多少字,赶紧写啦,你看你下午不睡觉不就早弄完了。”

江流没好气的用笔头敲了敲秦一一的脑袋,阻止了她继续发呆。

“下午睡觉了晚上也要睡。”

秦一一噘起了嘴。

“要睡觉就赶紧抄完,不抄完不许睡。”

“呜呜呜呜……咳咳咳……呜呜呜呜。”

秦一一的双眼泛起了泪光,然而这种她特有的假哭,如今已经完全骗不到江流了。

完全不理会秦一一假装可怜的战术,同时下达的死命令“必须抄完”的江流,回头揉了揉脑袋,整理心神,将注意力再次集中于眼前的白纸上。

今天晚上是给自己师姐回信的日子。

写些什么呢?

新收的三徒弟苏祈月,认真又可爱,给师姐说说吧,让她下次带些礼物回来,尽尽自己做师叔的责任……

心中思绪纷飞,江流的眼神中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神色,一撇一捺,将满是墨水的文字填满了这封信纸。

自十年之前,江流的师姐开始常常下山后,短则数日,长则一周,总是会寄信回来。

江流和师姐,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联系方式。

师姐并不常常回山,但通过书信,江流与她互相分享彼此的生活,一如小时候两人在这太一宗里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时,江流的师傅常年都在闭关,一年见不到几次,匆匆留下修行功课后,便又消失不见。

两人自小便在这太一宗内生活长大,江流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个总是假装坚强,无时不刻都站在自己身前,说着“师姐就是要保护师弟才像话哟。”的家伙。

“师姐什么时候回山看看呢?一一的厨艺也愈发好了,等师姐回来,叫她做一顿好吃的。”

习惯性的在信末添上这么一句询问,江流将写完了的信纸在桌面上摊开,又细细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后,呼了口气,自顾的拿起手边的酒壶,灌了一口。

“一一抄完了嘛?”

“快了快了。”

也许是真的困了,秦一一埋头奋笔疾书,江流撇了一眼,发现确实快抄完了,而且笔迹工整,根本挑不出任何问题。

这小丫头认真起来明明很厉害嘛,干嘛总是这么没有干劲?

江流费解的继续喝着酒,不多时,酒壶已空。

“别喝了别喝了!”

秦一一不满的抬起了头,狠狠的瞪了已经有些微醺的江流一眼:“那是我的女儿红!都要被你这家伙喝完了!”

“你又不嫁人,师傅喝点没关系的。”

“去死吧你!”

江流没头没脑,而且完全没有任何自觉的回答,惹得秦一一举起手又锤了他几拳。

“喝不完的啦,放心,一一的老弟给一一酿的女儿红,比咱这华清山整片地加起来还多,哪喝得完嘛。”

“不许提那个讨厌的家伙!”

“好好好,不提不提,二二还总是写信过来,问一一你过的怎么样呢,要回信吗?”

“真的?”

秦一一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江流,又突然似乎想到什么般,傲娇的扭过了头:“不要,不要理他!二二最讨厌了!”

啧,臭小鬼。

关于一一的那些家事,江流自己当然都知道,不过他并不打算干涉。

那是秦一一自己的事。

而且啊,帝王家事,其中到底有多复杂,外人根本无从了解。

而一一的弟弟秦二二,又是当朝皇帝。

作为大秦皇朝长公主的秦一一,对于这个国家而言,是最最特殊的存在,没有之一,她身负的是整个皇朝的气运所在——龙脉。

一国之龙脉,关乎的是国家兴亡,一旦秦一一出现什么意外,天下必将大乱,无数人流离失所,尸骨无存。

秦一一从小承受着的,是本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重担。

“我去藏书阁找找《剑典》的原本,明天你一起拿给祈月,就不让你再抄了。”

“好!”

本来十分高兴的秦一一,看见了江流顺手抄起自己桌上的酒壶,瞬间变脸:“你这家伙是又想去偷喝我的酒!”

“那只是顺便拉,反正一一又不喝,放着不是浪费吗。”

“哼!”

“快抄,不抄完不许睡觉。”

“知道了!啰嗦死了!”

江流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待到彻底消失后,不多时,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师姐。”

“师妹!”

苏祈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四下张望了一阵:“师傅不在吗?”

“那家伙喝酒去了!”

秦一一觉得自己的描述没有问题。

“哦,我做了些夜宵,师姐快来吃吧!”

“诶!快给我康康!”

苏祈月端着瓷盘,上面放着几块糕点。

“唔,好吃,甜甜的!嘿嘿。”

傻笑着一口就吃掉了一个的秦一一,看着盘子里还剩的糕点,有些傻乎乎的掰起手指头。

“唔,还剩五个,师妹吃两个,师傅吃两个,我还有一个。

不对!师傅只吃一个,我还有两个!”

飞快的分配完毕,秦一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爪子伸了过去。

抄书哪有吃好吃的重要?在秦一一的字典里,吃好吃的比任何事都重要!

“我的师姐也吃掉把,我之前吃过了。”

苏祈月欢喜的看着秦一一狼吞虎咽的模样,把盘中的糕点都让给了她。

“诶?不行!师妹也要吃。”

虽然馋嘴,不过秦一一似乎意外的很有原则:“分好了的就是师妹的,师妹快吃!可甜了!”

“好好好,知道了师姐。”

“嘿嘿。”

小口的咬着手中的糕点,苏祈月坐在秦一一身边,不经意间,望见了江流桌前的信纸。

“咦?师傅在给谁写信吗?”

“嗯,给师叔写。”

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秦一一突然放下了笔:“我看看师叔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上次答应了我,带我下山去捏糖人的!”

在江流桌前的信封堆里翻找了一阵,秦一一找到了前些天江流师姐寄回来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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