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有些出入，简直差得太远了。
台上有一个小个子的少女，一副趾高气扬的活泼样子。她穿着的是酒红色的制服，而且裙子也是长款式的。
「她就是理事长？这未免也太小了吧。」
「确实是啊。」晓老师点头表示同意。
小个子少女看上去像一个小学生似的，就算混在这些学生当中也像她们的妹妹一样。
「真可怜啊。在和世界的斗争中，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讲，她都太小了。」晓老师略带怜惜地说。
「和世界斗争？有那么夸张吗？」
「那孩子是风祭家的人哦。」晓老师说道。
kazamatsuri……由于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并不了解，我只能应付地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风祭家，可能是某个非常了不起的家族吧，像那种政商通吃，企业遍布天下的家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的确从小就肩负着继承发扬家族的重担。
小个子少女似乎正是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她昂首挺胸，摆出十分自信的样子走向讲台。
突然，小个子少女消失了。
由于太过矮小，她只有头顶露出了讲台。从这个距离看过去，我能看到她正努力地把手伸向麦克风，让它弯向自己。
「嘻嘻嘻，消失了消失了！理事长消失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学生群体当中有谁起哄道。接着引发她们的哄堂大笑。
这哪是大小姐啊……
「嘁！是谁？谁说的！」
小个子少女显然也听到了，在讲台后不高兴地大呼小叫。
嘲笑声并没有因此减弱下去，这位理事长明显没有任何威慑力。
正当我在想这个摊子要怎么收拾的时候，布幕突然降了下来将讲台遮住了。
这回理事长真的消失了。不过哄笑声也随之消散了。
几秒钟后，布幕又升了起来，理事长神奇地用双手按住讲台的边缘，她的上半身出现在了讲台上，但是原本快挨着地的裙摆却往上升了几十公分，同时隐约看到莉妲快步跑到了幕后。
「咳哼」
理事长干咳一声，然后环视着台下的学生和教职工们。
我的耳边，那些学生们已经又开始了窃窃私语，就像我们上学那时，对台上的老师主任评头论足一样。
「那么，有请本校理事长，风祭雅向各位致以问候。」莉妲的声音从礼堂穹顶的扬声器传出。
风祭——雅。这就是讲台上这位小个子少女的名字。
「大家好。我是本校的理事长，风祭雅。」
如同她娇小的身躯一样，她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稚嫩。
「从本校凰华女子学院建立起，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迄今为止，本校已经向社会输出了许多优秀人才……」
能够想象到，那些毕业于这所学校的前辈们，后来都成为了支撑这个国家发展的顶梁柱。一时间，我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一辈子只为了自己而活着，默默无闻。
一时间我怎么开始有些感动了……也许是因为已经踏入物质的社会，开始理解曾经只觉得好笑的情节了吧。
只是，年龄和阅历都还没到那一步的学生们，仍旧在吵吵嚷嚷。
「喂，等下结束了去哪里玩啊？」
「在这种世界尽头，哪有什么地方可去嘛……」
话说连我都听到她们在讲些什么了，这根本不能叫窃窃私语，而是明目张胆的讨论了吧。
「我们为了无愧于那些传统和成绩，要以培养能够代表21世纪日本的学生作为目标……」
哇，好久远的台词。感觉自从进入21世纪20年代，我就很少听到「代表21世纪的×××」这样的话了。想起之前在站台遇到的少女所使用的翻盖手机，我猜测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就是我小时候的那几年。
那个物质与欲望以网路为载体飞速发展膨胀的年代。
尽管台下的学生如此吵闹，理事长也不为所动，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当你们不存在，她是这样想的吗？」我心想。
「本校采取的并不是重视某一特定科目的教育方法，而是把培养综合性的，德才兼备的学生作为目标……」
不过理事长的语气稍微变得有些颤抖，她的脸上好像泛着红晕……
学生们充耳不闻，声音越来越大，都快压过理事长的声音了。
「也就是说，本校不会将学生限定在某一特定领域，而是要将他们培养成不论在什么领域都能出类拔萃的精英……」
「喂喂喂，还没完吗？很无聊诶。」
「理事长代理还在坚持呢，忍一忍吧。」
「啧啧啧」
风祭理事长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具，具体的是，是……」
最终，理事长的声音还是被淹没了，或者说，她自己已经讲不下去了。
她低下头，面色阴沉。她紧咬着嘴唇，小小的肩膀在微微颤动着，她的眼角闪着委屈的光。她在哭吗？
虽然作为过来人能理解躁动不安的学生们，但是到这个地步的话，她们的确做得有点过份了。
没有人出来制止一下吗？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有一个正义凛然的声音在学生当中响起——
「请各位安静一下。」
我不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啊，是她……」
站在学生最边上，像是平时班长会站的，离老师最近的地方，那位樱花的精灵目视着吵吵嚷嚷的学生们，大声说道：「请安静一下，适可而止吧。」
现在的她，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这不是幻觉。她站得如此端正，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我小时候最讨厌的「很臭屁」的优等生。
她并没有再训斥下去，只是优雅地拨开头发。
没想到学生们真的听从她的训斥，乖乖地收敛了起来。樱花精灵便向着讲台上的风祭理事长行了个礼。
理事长还有些没底气的样子，她的视线避开樱花精灵，有些懊恼地干咳了一声。
「具体地说，提高在文化、技术、科学、运动、美术的各种领域里的能力，以及能在这个过程中发挥出超越自身能力的，道德和情绪方面的指导，是主要的方针……」
「……让学习到的知识能更好地得到发挥，那是本校的目标。」
理事长收起眼泪，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
「但是，这个目标光靠教职员工的努力是不能实现的。学生，以及各位家长的协助都是不可或缺的……」
在那之后，学生们倒也没怎么骚动，理事长的演讲也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本校从10年前开始的，面向新世纪的改革已经告一段落，终于迎来了这个万事待兴的时期……」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理事长时而激昂，时而温婉。
不过确实好长……
「……期待着全体教职员与学生们共同努力，共同进步。希望大家能够领悟我们的育才方针，和凰华女子学院一道向光明的未来前进，最后，请容许我在此再向大家以最诚挚的问候。」
掌声雷鸣，这当中应当有五成庆祝演讲结束的意味。当理事长走下讲台的时候，已经是樱花精灵平息骚动十分钟之后了。
「终于结束了，我的天哪。」我弯下腰。
「呵呵，您辛苦了。」晓老师走过来拍了拍我酸痛的腰。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
「除了学生比较少，理事长太年轻以外，应该跟任何地方的教育机构都是差不多的吧。」他用安慰的眼光看着我。
想想确实是这样的。而且就算年纪相同，这里的理事长也与学生们有着深深的隔阂。
学生们从后门一拥而出，教职工们跟在后面。
我正打算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突然想到莉妲叮嘱过我要稍等片刻。于是我对已经走到前面的晓说：「晓老师，莉妲让我在这里等她，你先走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回头笑了笑。「做好觉悟啊，新人，一会儿见到理事长之后，你会充分体会到劳动者和雇佣者之间的等级差距的。这可是奴隶制时代的情怀啊。」
「这，这怎么能用情怀来形容啊……」想到马上要去见刚才气势汹汹的理事长，我头都大了。
「这是每个新人到来必须过的一道槛啊。加油吧。一会儿见。」晓露出他那张可以为某个产品代言的笑脸，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虽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十分十分不想见理事长，但是想到不去的话麻烦会更大，所以怎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么，莉妲小姐在哪里呢？
「……刚才非常感谢您，仁礼大人。」
「多礼了，我只是对于吵闹的环境感到无法忍受，所以出面阻止了一下。」
「不，就算是那样，我还是要为理事长向您道谢。」
我的身后传来这样的两名女性的对话。
是莉妲，还有……
「啊……」
樱花精灵。她现在就在我面前。
「请您抬起头来吧，这样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不得不说，这里的学生都相当可爱。樱花精灵扎着长到腰际的双马尾，言行举止与我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的「大小姐」完全一致，而且不如说，她才是正宗的「大小姐」。稍微翘起的眼角与不卑不亢的言谈让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这位大小姐绝对不是娇娇女。
「——这位先生从刚才起好像就想说什么呢。莉妲小姐，他是您的熟人吗？」正当时，樱花精灵注意到了一直在看她们又不好意思插嘴的我。
莉妲这时才发现我。「啊，宇辰老师，真的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没事啦，我也才刚过来。」
颇有大小姐风度的樱花精灵露出了友好的微笑，「莉妲小姐，这位是？」
「他是新到我们学校实习的杨宇辰老师，今后他将负责所有的历史课教学。」莉妲向她介绍道。
我觉得万分别扭。怎么说我也是个学美术出身的，不让我教她们画画就算了，居然还让对她们来讲就是一外国人的我去教她们历史……
你有见过一个金发白脸的高鼻梁教你唐宗宋祖的吗？
唉，反正又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逻辑了。
「杨宇辰老师您好，我是仁礼栖香，这学期选修了您的世界史课程，今后请老师多多指教。」
名字听上去也极其可爱的少女自我介绍完之后，风度翩翩地向我躹了一躬。
简直是完美女性啊……
「嗯，我比较喜欢学生们叫我宇辰老师，今后也有劳仁礼同学多关照了。」我回以极其生硬的礼节。
「说起来，莉妲小姐，您和杨宇辰老师有约了吗？」
仁礼栖香问。
「啊，正如您所说，我们还需要办理一些事。还有请不要叫我莉妲小姐，叫我莉妲就可以了。」莉妲回复道。
「那我就不方便占用您和杨宇辰老师的时间了。两位，我先告辞了。」仁礼栖香又向我们行了个礼，待我们都点头与她道别之后，她背过身，挺直了身子优雅地离开了。
如此端正的身姿，如果说她没有学习过芭蕾舞，我是不信的。
也许，她就是「标准」，她就是「模范」，她就是字帖上供人们效仿临摹的名家墨宝吧。
「那么，宇辰老师，请让我带您到理事长室吧。」莉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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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达理事长室的途中要穿过一楼的走廊，从这里透过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外面三三两两的学生的身影。
「宇辰老师，您觉得这里怎么样？」莉妲回过头问。
「啊，很不错，很有学校的感觉了，刚才还觉得见不到学生很冷清的样子……」
「说的是呢，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莉妲也望向窗外。
「校舍这一带是学生们经常活动的地方，所有以看上去人会比较多一些。等拜访完理事长之后，我会为您准备好入住的手续和各方面的准备。」
「那真是辛苦你了，莉妲。」
「哪里哪里，这是我的工作。」
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学生们从窗边经过，在那一瞬间，我捕捉到莉妲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寻常的表情。该说是难过，还是忧虑呢？
「莉妲，你怎么了吗？」
「啊，对不起，我——」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的莉妲连忙收起了刚才那个表情。
「你刚刚好像在想什么令人不太愉快的事情呢。」我说道。
「不，也并不是啦……」她含糊其辞地解释着。
这个表情我曾经见到过，就是当晓老师调侃理事长风祭雅的时候，莉妲露出的不满表情。
「是关于理事长吗？」
莉妲一副被说中的样子，她的双眼躲闪着我的视线，最后低头看着地面，说：「是的。我在想，理事长原本也应该和那些孩子们一起，快乐地玩耍的……」
「理事长没有朋友吗？」
莉妲叹了一口气，说：「这一方面有理事长自己的问题，但是这并不能全怪她，因为另一方面是别的问题，她是很容易被误会的孩子……」
「也许是从小就承担着一份责任，让她少了很多娱乐时间，也少了和同龄人相处的机会吧。」我猜测道。
莉妲不置可否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我说：「宇辰老师，为了不引起您的误会，我先要跟您解释清楚——」
「——等一下理事长可能会说一些很过分，很伤人的话。但是请您一定要多多包涵她，宽容她，理事长并非恶意，请您不要生气！」
「别别别，莉妲，你不用这样的，我不会生气的，理事长也只是个孩子啊，我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能和一个孩子置气呢？」
「真的吗？您真的不会讨厌理事长吗？」
「至少我不应该凭这个就去讨厌一个其实并没有恶意的孩子啊。」我说。
莉妲似乎放下了一半的心，我们朝着理事长室走去。
到底是个多有个性的孩子呢？这么想着，我跟在莉妲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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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了！！！」
如同核爆一般，理事长室里一道音波差点把我震飞了出去。
「是，是……」
「你跑去哪偷懒了，打工的！想被扣工资吗！？」
房间里头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少女，她就是凰华学院的理事长代理，风祭雅。偌大的一张办公桌和她的体形相比明显不相称。那把皮制的椅子对她来说也太大了，坐在上面的她像是被谁抱起来放上去的。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位听说身世显赫的理事长正朝我竖中指，用打量商品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哼，长得一副寒酸脸也就算了，别因此就把时间看得和你一样不值钱啊！」理事长双手抱胸气呼呼地说出相当伤人自尊的话。
好毒辣的嘴，这真的是大小姐吗？
「大小姐，因为我先带他参观了学校，然后才过来理事长室，所以才迟到的，这不是宇辰老师的错。」莉妲这时站出来替我解释。
理事长的样子好像一只盛怒的猫，但是听到莉妲的话之后她突然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表情一下子僵硬了。
「所以我觉得，错怪了他人的话，应该道歉才对。」莉妲始终阳光般地微笑着，可是理事长显然很不能应付她。
「唔……哼，知道了啦。不好意思，打工的。」理事长不情愿地道歉道。
而且是态度相当没诚意的那种。不过我倒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倒是理事长似乎很容易被莉妲镇住的样子。这两个人之间，应该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咳。欢迎来到凰华女子学院。我是担任理事长的风祭雅。」
调整好情绪，理事长作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自我介绍道。
「风祭理事长您好。我是实习教师杨宇辰。」
「今天叫你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要让你明白自己所处的立场。」
相当粗鲁的语气从这么小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噗」我忍俊不禁。
「有什么好笑的！打工的，给我搞清楚你的身份！」理事长暴跳如雷。
「是，理事长，对不起。」我拼命收回脸上的笑，但是心里更乐了。
「你，你以为这样随便道歉就了事了吗？这里可是凰华女子学院，我可是——理·事·长！」理事长叫道，「本来就不是你这种无名小卒能涉足的地方！」
她跳下椅子，气势汹汹地朝我走过来。她身高有一百四十公分吗？「还是说因为是分校所以就瞧不起我们吗？嗯！？」
「……小姐。」莉妲在一旁想要阻止她。
「莉妲你先闭嘴，今天必须教训一下这些新来的教师！都是些什么货色啊？！」气头上的理事长充耳不闻。
「……大·小·姐。」
霎时，莉妲的头上仿佛出现了一朵乌云。
盛怒的猫咪被拧住了后颈，理事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愤怒的表情变得慌乱，然后又变为正常。
「总之，」她踮起脚凑到我面前，威风凛凛地训诫道：「我希望你明白做教师的分寸以及身为劳工的自觉，听明白了吗？」
「嗯，基本上听懂了。」
「给我回答干脆一点啦！！」
「听明白了！」
「对啦，真乖。你们教师就这样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虽然情商低到没底，但却对自己相当自信的少女啊。这样性格的孩子在生活中并不多见。我开始对她有点兴趣了。
理事长继续发表她的演说，莉妲则在她背后一脸抱歉地赔笑。
「知道嘛？我见过太多你这样的人了，满足最基本的招聘条件就想来混吃混喝捞钱，我先警告你哦，没门！」
什么嘛，简直无中生有。不过这倒也让我放心了，这孩子真的只是在过嘴瘾，嘴上先舒服一番再说。就像我喜欢吃火锅一样。
「大小姐，训话就到底为止吧。」莉妲在一旁劝道。
也许是说太多话，加上刚才还吼了两嗓子，理事长摸着喉咙显得有点口渴。
「哼，既然莉妲这么说了，那就到此为止吧。刚才说的那些希望你给我牢记在心。」雅走回办公桌，拿起茶杯。「剩下的，关于你的事就交给莉妲和晓老师吧。好好听他们的话，别刚来就给我捅什么篓子。特别警告你一点，这里的学生都是国家的瑰宝，一万个你都抵不上她们一个，所以在平时绝对不能有一点疏忽！」
「好了，要说的就这些了，你可以下去了。」雅喝了一口水。
我诚惶诚恐地躹了一躬：「是，理事长！」
说完赶紧溜出了理事长室。
.
莉妲跟了出来。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宇辰老师，我已经提醒过大小姐了，可是她今天还是……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不高兴，但是请您原谅她！」
明明跟她无关，但是她却一个劲地向我道歉，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莉莉莉妲，你先别这样，不用道歉什么的，我没有生气啊。」
「明明已经提醒过她，要克制一点的……」莉妲还在责怪自己。
「喂，莉妲，我说，别在想这个了。我不会生理事长的气的。」
「……真的吗？您会原谅大小姐的吗？」
「莉妲，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理事长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但是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对她有不好的评价。」
「……是。」她终于静下来听我说话了。
「莉妲，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我认为的话，首先不应该和比自己年纪小的后辈争吵或是闹不快。其次，理事长的确没有恶意，我听得出来。因为她针对的只是曾经那些让她很失望的教师，而不是我本人。麻烦你转告理事长，就说我很清楚自己的责任，让她放心吧。」
「……宇辰老师，我从来没有听过哪位老师说过像您刚才一样的那些话。」莉妲看着我，她似乎稍微安心一点了。
.
听完理事长的「教训」后，我回到了办公室。
晓老师一脸幸灾乐祸地出来迎接我。
「一定被骂得很惨吧？」
「与其说被骂得惨，倒不如说，对那样的小孩子完全生不起气，但是平白无故挨一通骂又挺窝火才更让人郁闷。」
「恭喜你啦，终于度过新人的第一关了。」晓笑着说。
「那是不是代表还有第二关第三关？」
「哈哈哈，你可劲地猜吧。」他笑得十分开心。对于平辈和前辈，我可就要拿小本本记好了，总有一天我也得拿他开心开心。
「来，喝杯茶吧。」晓老师用自己的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不怎么喜欢喝茶，奶茶倒是喜欢得不行。不过看在晓老师为我倒的情况下，我还是道了声谢，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茶得慢慢喝呀，你呀……」
我不会品茶，感觉全天下的茶都是微苦带甜，和咖啡相比还有股植物清香。倒是茶杯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茶杯挺别致的。」我把茶杯放回桌上。
「嗯。这个茶杯从今天开始就给你用了，是学院配给的，所以别摔坏了哦。一个三十万呢。」
「三，三十万！？」
嘴里充满了钞票的味道。
三十万日元，按照差不多二十年前的汇率，那就是……
两万多人民币啊。
拿两万块钱买个杯子，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想过。
「……所以，如果你是红茶派的话，也可以去换成麦森的茶具……喂，您没事吧？」
「啊，我没事。我冒昧问一下，那个麦森，价值多少钱呢？」
晓老师嘴角一咧，「那个呀，要便宜很多呢。」
我正当想说「那就换成麦森的」，晓老师又说道：「也就二十五万左右吧。」
这哪叫便宜很多？「算了算了，我两个都不要了，我赔不起啊。」
「行了，你死心吧，学校就是这样的。以后啊，你喝的茶是五位数的，你用的钢笔是五位数的，就算你真的摔破了杯子，学校也不会要你赔的啦。」
「不不不，这个杯子的价值太沉重了，我感觉端着它我站不稳也坐不稳……」
「以后，你还可以像我这样，喏——」晓老师说着把自己的杯子抛起来，然后又用手接住。
我感觉他抛的是我的心脏。
「这里就是你的座位——啊，抱歉，我摆在这儿的东西都占用你的桌子了，我马上收拾好，稍等！」
都是一些美术方面的书。看到那些书，就又想起了我的大学生活。
数分钟后，晓老师拍了拍双手，说：「ok，收拾完毕。」
我的桌子是干净了，可他的桌子却又堆出了一座小山出来。
「要不，我还是帮您收拾一下吧？」我说。
「没关系的，习以为常了。宇辰老师啊，也许你刚来会觉得不习惯，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个月后，你也会习惯这一切，包括没完没了的理事长和那个老妈一般唠叨的生活指导的。」
「我能习惯吗……」
「能，相信我吧。」晓老师笑着说。「说起来，你搬家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吗？」
搬家？我一时没理解到他的意思。
「你就没想过，晚上住哪儿吗？」见我一脸智力障碍的模样，晓老师问。
「对哦，我差点给忘了……」
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学生和老师当然都只能住校了。
「不用急，现在莉妲应该正带领着女仆部队打扫你的房间呢。配套的一些用品一会儿也会送过来，只是基本的酒店客房的那种，希望你不要嫌弃。」
「啊，不，已经比我自己住的地方好很多了。」想起我那垃圾堆一样的房间，只有开直播时摄像头正对着的地方是整理干净的。
「之后把你的行李从你家里送过来就好了。」晓老师说。
嗯？我家？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家的设定吗？我倒是无所谓，如果送过来的有游戏机之类的就好了。不过，这个世界所在的年代可是二十年前啊，那时候的游戏机放到我生活的年代就是古董了。
「说到这儿，差不多也是该去宿舍看一看了。我带你过去吧。」晓老师热心地想帮助我。
可是他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吧，比如……收拾他的桌子之类的。
「啊，不用麻烦您了。我想自己过去。话说，这个学校这么大，应该不会迷路的吧？」
晓老师噗嗤一笑，说：「沿路都有路牌，按照指示走，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宿舍楼了。」
「明白，晓老师。那么我先去了！」
「宇辰老师，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哦：别去那些小路乱窜，要是真的在这所学校迷路的话等于遇难哦。」晓老师一本正经地说。
「没那么恐怖吧？」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哦。很多年前曾经有位老师便是在后山迷路了，学校出动了所有的教职工以及保全去找，直到三天后才在海崖下找到他的尸体。」
「这也太吓人了吧……」
「从那以后，学校几乎在每一个地方都插上了指示牌，确保即使是白痴也能找到路。但就算如此，那些小路也是没有指示的，所以才要叫你注意啊。」
「谢谢您的提醒，那么我先告辞了。」我拎起桌上的公文包，向晓老师行了个礼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我在这个奇妙的，充满未知趣味的学校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