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全亮，路边摊吃早点的，多是要早起劳碌的穷苦人家。赶车的，买菜的，炸小吃，做大饼，打把式卖艺…

见到美貌姑娘在茶摊上吃小笼包，还一次出现两个，这些人连路都不走了，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洛绫带他来这人多的地方，风晓虽不在意，但被一只盯着看，总有些不习惯。

洛绫说：“别光站着，这里的包子是双城一绝，你也尝尝。”

风晓道：“是。”

他坐在洛绫对面，随手夹了个包子，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汤汁甚是鲜美，但风晓哪在意什么味道？

洛绫问：“好吃么？”

风晓应付：“好吃。”

洛绫说：“但你好像食不甘味呢？难道被人看两眼，就不吃饭了？”

她伸了个懒腰，那边一阵大呼小叫。

洛绫道：“这些人总知道美丑呀，不像有的人，连看都不敢看。”

说完，她一脚重重踩在风晓脚面上。

风晓疼得咧嘴，差点噎住，只好勉强朝洛绫笑一笑，他估计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

洛绫气鼓鼓塞下最后一个包子，脸鼓得也像包子，道：“我吃饱了！”

风晓等了一会，见她的目光不怀好意，只好说：“是？”

洛绫道：“晓儿，吃完饭该做什么？”

风晓猜：“休息？”

洛绫笑道：“这一次说对了，吃饱了，就该找地方睡觉了。”

风晓脸又一红。

洛绫一把拉住风晓的手，说：“跟我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握着她温润柔软的手掌，风晓心中一荡，他知道反抗也没用，老老实实被她带着走了。

洛绫似乎认识这里的每一条街，带着他在城内七拐八拐，走街串巷，风晓本想离开人多的地方，但见这越走人越少，却又担心起来。

终于洛绫停在一户门前，说：“就是这里。”

风晓注意到，这条叫甜水巷的巷子，每一户都是碧瓦朱檐，雕梁绣柱，豪华又不失典雅。

他看着那楠木金丝，写着“江南春”的匾额时，总感觉这场面似曾相识。

对，当小凤仙时，见过的！

可洛绫已经咣咣砸起了门。

风晓如火烧眉毛，一下蹿到洛绫身边，说：“洛…小姐，这里…”

洛绫道：“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么？”

是睡觉的地方，可风晓怎么好意思开口？

这姑娘胆大包天，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那门打开一小窗，露出一双眼睛，传出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有事？”

洛绫道：“我找苏雪儿？”

那小姑娘冷淡道：“这里白天不见客人。”

洛绫突然腻声道：“小妹妹，你看一下我的眼睛？”

她的声音忽然让人昏昏欲睡：“小妹妹，乖，打开门，好么？”

那门竟真的开了一道缝，洛绫一把揪住风晓的衣领，不由分说将他拽了进去。

已是秋日，但仅一墙之隔，这里面竟如春天，一片郁郁葱葱。

金粉洒在楼阁，竹香渗入花木。

看到这等装饰，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风晓，脸一阵阵发烧，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洛绫轻车熟路，拖着风晓在红花绿柳中穿梭，行至一处小楼前，才被一位满身肥肉的婆婆拦住。

那婆婆瞪着洛绫，斥道：“你们是哪一院的姑娘，不知这听雪楼不许旁人靠近？”说完扬手便要打。

洛绫却道：“我们是雪儿的朋友！”

“你…？”

洛绫将一锭金子塞入那婆婆手中。

那婆婆不着痕迹将元宝收入袖中，登时换了一张脸，却还是拦着洛绫，道：“雪儿姑娘已经休息了。”

洛绫朝那楼上喊：“雪儿，你已经睡了吗？”

风晓知道她又在用那种密室传音的功夫。

楼上一闪窗户忽一下被推开，窗口露出一道倩影，紧跟着是慌乱的声音：“呀！洛、洛、洛姐姐！？你怎么来了？”

风晓也听到楼内“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楼梯也被踩得咯咯作响，片刻后，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娘站在楼门口。

那姑娘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她眉目如画，皮肤白腻，虽嘴唇略大，额角略高，比洛绫略有逊色，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盈盈眼波却像沾在洛绫身上，迟迟不肯离开。

洛绫道：“雪儿，有空么？”

苏雪儿连忙道：“刚睡醒，正觉无聊，当然有空了！”

听了这话，老婆婆瞠目结舌，心道：这一向冷淡，千金难求一曲，甜水巷十二才女之首苏雪儿，今日怎的转了性？

难道真如传闻那样，十二才女太过骄傲，已经看不上男人了？

但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苏雪儿愿意见客，洛绫看起来又多金，她也不能赶人。

苏雪儿这才注意到风晓，问：“洛姐姐？这位是？”

洛绫道：“这我的丫鬟，晓儿，是吧，晓儿？”

风晓道：“是。”

苏雪儿掩口浅笑，对风晓施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风晓面露苦笑，只好跟着洛绫和苏雪儿走上小楼。

好在苏雪儿的房间装饰甚是淡雅，黄梨木桌椅一尘不染，案上放着素琴，书架摆满文章，熏香也是味道极淡的那种，掩盖不住水墨的味道，到显得这里不像卧房，而是书房。

洛绫把风晓摁在软榻上，自己也坐在另一侧，道：“不知雪儿今日有无雅兴？”

苏雪儿道：“姐姐既然来了，当然有了。”

洛绫道：“好呀，我们有耳福了！”

苏雪道：“姐姐取笑了，我哪比得上您的万一。”

她端坐在案前，手轻轻一抚，悠悠奏了起来。

风晓耳朵一动，他对音律十分敏感，听了片刻，便觉得这曲调和洛绫所奏，有异曲同工之妙。

悠扬淡雅的曲目好像要从毛孔中渗入，风晓感觉周围凉风习习，发烧的脸也终于恢复了本色。

他看向洛绫，洛绫则朝他会心一笑。

一曲奏完，风晓问：“洛…小姐，这？”

苏雪儿道：“晓儿妹妹还不知道么，不止是我，甜水巷十二位才女，都是洛姐姐教出来的。”

洛绫对苏雪儿道：“雪儿，能把这个地方借给我们一会么？”

雪儿对风晓一笑，说：“当然可以，我这就出去，洛姐姐，晓儿妹妹，你们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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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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