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你杀他的？”林祈掐着一名少女的脖子将其按在树上，淡淡地问道。
少女这身扮相若是走到校园中少说也得有百分之三百回头率，一袭简陋的黑色宽斗篷遮住了她娇小的身材，满头银色长发甚是惹眼，而最为特别的，是她双眼处蒙着的绷带。
少女并未做太多挣扎，只是略微扭曲的小脸显示出她的痛苦。
“他、他想、杀你……”她勉强挤出几个字。
“那我自己为什么不动手，要你帮忙？”林祈松开手，将少女放了下来，后者落地并没有咳嗽，只是安静地揉着自己的喉咙。
“对不起……主人。”很快，少女哑着喉咙道。
林祈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是你们的主人，我自己都没处去，收留不了你们。再说了，以你们的能力随便加入哪个组织都得被供着，非要上我这来添堵是什么意思？”
少女闻言仰起头，紧张道：“我我我、真的很对不起！擅自主张杀掉他是我的错！但、但是主人请不要因此觉得黑羽是不听话的仆从，还有其他仆从，我们都是主人最值得信任的帮手！请求主人不要抛弃我们！”
林祈相当不耐烦道：“不是，你们到底图我点啥？从第九遗迹出来就跟鬼一样跟着我，尤其是你！上次偷看我洗澡的事情没来得及跟你算账，现在还敢出现！”
由于黑羽眼睛被蒙住且身材全部笼罩在斗篷下，林祈面对她时并没有面对其他异性时的压力，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少女闻言雪白小脸“唰”得涨红，语无伦次道：“那、那个、那个不是，我没有看……看到， 是听见主人的尖叫声我才……”
“我尖叫你一脸！我那是在唱歌！”林祈闻言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把对方脖子扭下来。
“主人如果因为那件事情不高兴，我、我……”黑羽越说脸越红，声音也微若蚊蝇，“我可以让主人看回来……”
“什么玩意儿？”林祈被这番虎狼之词吓了一跳，他的小心脏受不了这刺激。
“我我没有把自己放在和主人同等的地位比较，只是、只是我实在……”
“打住打住！消失！立刻！我不认识你们的乌鸦座，更不是你们的乌鸦，以后不要纠缠我了，不然来一个我杀一个，你的明白？”听到后面林祈已经彻底不能理解这丫头的脑回路，不想再耽搁时间在她身上。
“我……不太明白……您身上的确继承了乌鸦座的完整力量，那您就是我们的乌鸦之主！”
其实这一点林祈自己都满脑疑惑，按理说当初在第九遗迹他已经随着遗迹爆炸挂了，没想到存活了下来，身边还多了几个造型独特的“仆人”。
从那之后，他身体里也多出了一种和第一遗迹力量层级相当的能力，不过由于不清楚具体使用方法，至今为止他也只摸索出感知屏蔽这一种能力。
大概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乌鸦座之力”，但林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够麻烦了，再带上几个不明底细的家伙迟早要出事。
“丫……黑羽，你看那边，有飞碟。”林祈忽然指着天边惊讶道。
“主人，您想骗我转头然后跑掉吗？”尽管问着这样的问题，黑羽还是转过头去看向天边，因为主人已经下达了“看那边”的命令。
“不，我想让你转过去，这样方便我打晕你，然后再跑掉。”
…… ……
少女再醒来时，早已不见林祈的身影，身旁只有一名身着西服，身材高挑的女人——是同为仆从的“智者·三瞳”。
之所以叫三瞳，正是因为她的双眼各生三瞳。
这名浑身散发诡异气质的女人叹着气摸了摸黑羽的头道：“每次都冲那么快，跟你说了多少次，主人喜静，我们在暗处保护好他就好。乌鸦座只让我们跟随主人的脚步，没让我们尝试改变主人的想法。”
“他想杀主人！”
“那也不行，主人岂会被这种渣滓威胁，下次动手前要学会判断局势，误了主人大事可不好。”
“可、可是那个男人搂着主人走了很久！”黑羽嘟起嘴气道。
“唔……那……该杀，但是也得问问主人的意见……最差，也得背着主人下手。”三瞳略作犹豫便转投了阵营。
那是被座下仆视作最圣洁高尚的主人，怎能容他人随意沾染？
…… ……
林祈走在回出租房的路上，没由来得打了个喷嚏。
“阴魂不散！”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帮乌鸦仆从，此时世上知道自己活着的除了成卑老头就只有他们，指定是他们还惦记着自己，“早晚出乱子，得想个办法处理一下。”
“老子明天不上班，想咋懒我就咋懒……”裤兜里铃声响起，林祈原本把它设置为铃声是因为只有不出任务的时候才能碰到手机，没想到从那件事后开始就永远不用“上班”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接听。
“不是说不再联系吗？”林祈皱眉道。
“下面开始传话模式，以下是成卑所长要对你说的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语调平淡如机器人的男声。
“咳咳，没必要了，成谦知道了。”
“呵，还想再来一次？”林祈嘲道。
“好意思说，你可真会杀，那么多贩毒拐卖的你不杀，专挑大个的干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四方家当时找你已经找疯了，带着十艘重浮游舰把研究所包了两圈，差点就开仗了！”
“他用7号做挡箭牌。”
“保护目标，是你们的职责，哪怕牺牲自己性命！”
“我懒得争这个，反正我人也杀了，你们坑我也坑了，现在我在档案里多半是个死人，身在乡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9号……你知道成谦和我一样舍不得你。”
“我叫林祈。”
“我们两个的决定不能改变结果，但如果我们反对，那就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林祈顿了顿，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一些：“帮我？真谢谢你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活下来，你们却已经想到之后的事情了，真叫我佩服啊！”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们的最满意的作品，你的身上……”
“行行行，少废话，最后一分钟，说完我们两不相欠，我就在这里过完下半辈子，你继续做你的副所长。”
“……四方家对你的情况了解多少我还不清楚，但我有个办法能让你获得真正的自由身，不用再躲避他们的追杀，甚至让你过得比以前更好。”
“纠正一下，他们杀不了我，真把我惹毛了我就把他们全家都灭了，我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林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
“因为你不想让我们受到牵连，对不对？”机器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们都一样，只是身份环境不同，做的选择不一样罢了。”
“自作多情……”林祈这算是默认了。
“可从结果上来看，你还是牵连到我们了，傻X”没等林祈开始煽情，成卑又刺激地他想摔电话，“德拉根不会允许一个如此强大但不受控的人存在，而四方家当初所为，已经让王室对你有所察觉了，你懂我意思吗？”
“非得赶尽杀绝？”
“当然有解决的办法，说起来也简单，让他们知道你‘可控’就好。我恰好知道这么一个势力，可以拦住四方家，又能合理利用你的力量。”
“王室呢，不怕有我的加入导致实力失衡？”
“你也太小看王室了……明面上他们对四大听之任之，实际上背地里有多少类似第一研究所且直属于他们的组织存在，这连我都不太清楚。”
“那也不干，我不加入任何家族的麾下，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保镖而已，考虑一下？”
林祈沉默了一下道：“成卑老头，如果我真的想恢复自由，你觉得我做不到吗？樱之国、奥丁，威尔德，我猜他们不会拒绝我。”
“没得商量？”
“没。”
“求求你也不可以吗？再不还黑鲤鱼的人情他就要死了，你忍心我心里带着疙瘩离世吗？”
“滚蛋！别恶心我，打我见你第一面你就老头子样，到现在你还这模样，鬼知道你还能活多久，你怕多那一个疙瘩吗？”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驴耳朵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你滚蛋。”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但没挂断，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林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道：“老头子，我帮你还了人情，以后我们就真的不相欠了，我感谢你把我从魔窟里带出来，但不代表这条命就是你的。这件事办完，从此以后林祈和第一研究所，毫无关联。”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平复了一下心情，林祈想起来没找老头子要目标资料，但电话都挂了，打过去似乎很是尴尬，情况忽然就变得僵硬起来。
…… ……
“录完了？”成谦看着走进办公室的成卑问道。
“他应该已经在听了，待会儿让小A把黑鲤鱼家女儿的资料送过去，他肯定一通激动陈词然后把电话挂了又不好意思打过来要。”
“呵呵，几百年的阅历就让你用来干这事，人才。”成谦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数落成卑，可不会轻易放过。
“上面不让我们和外界直接对话，我能怎么办？只能靠猜的呗……”
“那你猜的，他会说什么？”
“他会说，从此以后，林祈与第一研究所毫无关联，”成卑说完这句，眼眶似乎湿润了一些。
成谦闻言也是一愣，所长的威严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迟暮之人的苍老。
那件事之后，他其实就知道9号和研究所，只能留一个，自己选择了研究所，林祈也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问：“还有呢？”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