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吧,我对于现在所处在的世界是十分的不满意,尽管一直在过着平常的生活,白天打工,节假日在家里玩游戏或是读书,既不与人交流,也不认为与别人交流有什么必要性,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孤独得要死,但至少还是我可以承受的程度。

但其实自己对于这样的生活,是极其不满意的,倒不是说我向往那些人生可以充实度过的家伙,与朋友玩闹,与女友嬉笑,会在夏季去海边游泳,冬天到滑雪场滑雪,像是那样的人,并非可以称为羡慕,但也不至于是不羡慕,这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着什么微妙的点。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那些充实着度过人生的家伙全部死得干干净净。

不,我不是愤世嫉俗,也不是反社会变态狂,一定要说的话,只是企望这世界能更接近我所希望的样子,只是这样而已,况且,即便我再怎么希望世界毁灭,希望灾难降临,愿望始终不会按照我的期望而实现的,虽然有时候在某件事发生的时候产生强烈的既视感,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中,我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这是我活了二十有一年,磕磕碰碰才艰难悟透的道理,这实在让我哭笑不得,甚至难以自抑的觉得悲哀起来,几次浮现出想要死去的想法,但如你现在所看到的,我还是在勉强的活下去。

况且以愿望为例,虽说我在企望着世界毁灭,但肯定也有许多比我幸福得多的人在同时的祈祷着这世界平平安安吧,他们希望自己所拥有的幸福可以永恒不断的持续下去,这也不奇怪,只有像我这样几乎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有这样扭曲黑暗的愿望,这一点自己也是有着自觉的。

我突然想到,说不定这世界能够不偏不倚的运转到现在,正是这两种愿望互相抵消的结果呢?如果是这样,是否我只要更加用力的,更加努力的祈求,我所期望的的世界就会到来呢?

不想着让自己也成为幸福的人的一员,而希望这世上所有幸福的人都沦落到和我一样不幸的境地,这也是我恶劣品质的明证吧。

我希望见到巨大的灾难,不管是人为也好非人为也好,不管是火灾也好地震也好,我希望见到许多人的死去,希望见到火焰从天而降,希望看到血与残肢从天上坠落下来,甚至比这更加悲惨几百倍的灾难,我也盼望着能化作现实。

这样深切,扭曲,空虚的愿望,是在何时深植入我心底的?到底是什么时候?

2

“郑、郑君,你能来帮我一下吗?”

小心翼翼向我搭话的女孩是上个星期加入的新人,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便利店,要干的活却意外的多,直到不久前为止都只有我和店长竭心尽力负责一切,包括点货,收银,采购,整理货架,清洁等等,我虽然不讨厌繁重的劳动,不如说,借助这样的工作反而能让我暂时摆脱常常支配着我思想的阴霾,什么也不用去想,回到公寓的时候虽说腰酸背痛,但很轻易的就能睡死过去,对我来说也是不错的附带福利。

但也不知道是店长终于认识到人手不足实在是一大问题,还是什么其他不容拒绝的原因,总之是雇佣了另外一名员工,就是我眼前低着头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女生。

她长得倒挺漂亮,皮肤白的吓人,睫毛也长长的,但性格貌似存在着什么大问题,与人对话总是结结巴巴,也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不过这倒是帮了我大忙,不是我吹嘘,我自己也是个不善人际交往的人,同时还是个恶劣到极点的人,正因为我眼前这女孩总是摆着弱者的态度,我也不自禁变得从容起来,觉得自己是比这女孩更高等的人,明明我自己在与别人说话的时候也总是结结巴巴,恐惧看别人的眼睛,好不容易为了工作将这陋习改掉,但也只限于工作场罢了。但也就是因为这,在这后辈面前,我俨然摆出一副经验丰富的人生前辈的样子,仔细想想,也实在是悲哀。

据店长说,这女生现在还在上高中,之所以到店里来帮工,也许是为了勤工俭学吧,从这点看,应该是我远比她差劲才对。作为人类的努力度完全不够,虽说大学还勉勉强强上着,但已经好久没有露过面了,哪怕有一天邮箱里突然看到自己被开除的讯息也不奇怪。

“怎么了?”我向她走过去。

她手里拿着结算物品价格的扫码器,看起来像是快要哭的样子。

“这,这个,用不了,我不知道……”她哭哭啼啼的。

我接过她手里的仪器,确认并没有什么外部的损坏,便要她带我到收银台试验是否真的不能工作。

因为我原本正在货架后装货,并不知道店内有多少顾客,此刻到收银台去,便发现有一个女生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站在收银台前,她皱着眉头看了眼手表,像是有些急切。

迫于无声的压力,我沉默着走到收银台后,因为是无线扫码器,倒不需要再次连接到电脑去,我将收银台上的商品拿起来,发现是一盒**,蓝色包装,封面上是代言人的女明星绽放笑意,我没有动摇,按动开关扫码。

……

毫无反应,尽管有红色的光芒发出来,却没有表示扫码完成的声响,电脑上也没有显示价格。

这么说,果然是坏掉了吗?

我不死心的又试了两三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大概是终于受不了了吧,我面前的女顾客发出不悦的声音,“还没有好吗?我什么时候能走?”

“呃,真是抱歉,看起来扫码器坏掉了……”我说。

“我当然知道扫码器坏掉了,不管是刚才的女孩还是你,都已经演示了好几次这个事实了,但这不是我要应对的问题,这是你们的问题不是吗?难道你们就没有备用的扫码器吗?该不会是束手无策了吧?”

这女孩语气虽然粗鲁,但说的话却不全错误,的确,作为营业者,我们的确是该为这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出准备才行,可没有就是没有,不管是我还是店长,好像都没有考虑过万一扫码器出现故障该怎么做,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乐观的态度吗?

可是我们所怀抱的这种“扫码器永远不会故障”的自信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虽然也能简单的解释成遗忘了这样的可能性,但说不定也是因为不管是我还是店长,心中都抱了侥幸的心理,明明是知道的。

明明知道,坏事总是会发生,总是不期而至,但还是不吸取教训。

“……真是抱歉。”

事已至此,我只能朝这女生低头道歉。

然后——

异变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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