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格尔城郊外,秘密之所。

温斯顿坐在石质的圆桌前,穿着圣安格尔城守卫制式的制服,静静地等待着其他参与会议的‘圣徒’到来。

“主的意志在永夜中闪耀。”

这是圣徒们的口号,这是指引无数苦行僧的口号,这句话被刻在每个圣徒的身体上,以表自己对神的尊敬。

虽然这里最初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有着不同的目的。

有的是为了寻求纯粹的杀戮。

有的人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求庇护。

有的人来到这里,是为了更多的财富。

温斯顿身为守卫领袖,自然有着保护城中的贵族以及百姓的职责,自然有着维护城市的和谐稳定的职责。然而,他的内心总有着一种声音,那个声音唆使他违背了他的职业,违背了城市里面的那些贵族的意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那些贵族可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自己却要带着兄弟们在半夜警备巡查?凭什么那些贵族可以喝着上等的红酒,使唤着同样身为中庭人的同类呢?只因为那些所谓的高贵的姓氏吗?只因为那些所谓的高贵的血统吗?

不不不,人被杀,就会死,所有人在屠刀下都是平等的。公爵,伯爵,商人,奴隶,都是平等的。

人总有一死,有些人只是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

慢慢地,圆桌边上已经坐满了人,这里有穿着华贵衣服的小贵族,有衣着破旧的赌徒,有穿着护甲的佣兵,但是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坐在神像下方的那位祭祀大人。

温斯顿抬起眼睛仔细地打量起了祭祀。

祭祀现在虽然正直中年,却已经有了发福的迹象,脸颊两旁的赘肉丝毫没有一个修道者的感觉。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雪白的衬衫上打着小折桐,一颗闪亮的扣子将领口收任了。头上戴一顶金色的小圆帽,帽沿上缀着白花边。

“我很高兴大家能够在这个普通的夜晚,一通沐浴在主的光辉下,享用圣餐。”

祭祀站在神像下,朝着石质圆桌前的所有人说着,他慢慢地抬起手,拍了拍,四周阴影之中潜伏已久的神仆便从他们所蛰伏的阴影处现身,给圆桌前的所有人摆上了白色的餐盘,红色的红酒,黑红色的熏肉。

这种所谓的圣餐看上去十分的奇怪,红酒和熏肉都不像是原本的颜色,粉红色的酒液浮着细微的泡沫,像是某种水果的汁液,又或者是病态的血液,而那块红黑色的熏肉则更加的奇怪,没有熏肉原本的那种香味,反倒是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被煮烂的皮鞋。

据说这种奇怪的传统已经保留了很长的一段历史,而圣徒们一直坚持着,从神的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改变。

而不愿共食圣餐的人,都会被请离出场,对圣徒而言,这项仪式似乎尤为重要,不容许违逆。

“我为人人,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温斯顿在和众人一起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开始吃起了所谓的圣餐。

他原本并不是教廷的信徒,但是也许是被这些人耳濡目染,或许是因为圣餐真的有某种强大的灵异能力,他再加入圣徒的不久以后就转变了信仰。

很难描述放弃原本的信仰是什么感觉,但是目前的教廷给他的感觉,绝对比之前的地方守护神要强烈。

他现在能够微微感受到那种亲切感,他感觉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与那唯一的主有着某种藕断丝连的联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尽情使用那些主赐予的恩赐。他可以听懂一些奇特的古老的‘圣言’,也能够使用神迹去消灭主的敌人。

今天的圣餐似乎和以往的味道并不一样,但是无伤大雅。

待到众人都食用完毕以后,真正的会议才真正地开始。

祭祀开始了他的讲话,他的声音在昏暗阴森的地下室显得格外的富有尊严。

“我们相聚一堂,当然是为了主伟大的事业,是为了主夺下这座城市,这座原本被异教徒占领的城市。”

“或许很多人的名字都带着尊贵的姓氏,但是显然,大贵族和他们的根蔓已经扎根在这片土地太久了。”

“主赐予我们的使命和任务,就是消灭那些大贵族们,泰洛尔家族、克雷蒂安家族、奥迪托雷家族。”

“我们不需要昂贵的税赋,我们只需要每个人在主的光辉下生活,平等而富有尊严。”

祭祀停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坐在圆桌边上的所有人。

这里有商人,有赌徒,有守卫,有小贵族,有医生,也有佣兵。

虽然最初加入的目的各有不同,但是到了现在无一例外,他们都是主的忠实的仆人。

“我们即将开始我们最初的计划,遵循主的意思,为罪人执行来自神的责罚。”

祭祀双手缓缓地抬起,怒目圆睁,和他头顶温和的神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斯顿则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次会是哪个倒霉的贵族会被屠戮。被那个喜好杀戮的怪物,一斧劈开脑袋。

他刚刚想完那个怪物的形象,就有个不速之客闯入了这个秘密之所。

那个一个身高两米三,不,两米五的巨汉,穿了非常不合身的小麻布衫。那件小麻布衫已经破损地不成样子了,能透过衣服上各种巨大的破洞看见他一块块的肌肉。那些肌肉也不同于普通人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类型的伤口,隐隐约约能看见有黑色的物质在他的血管里面流动,简直不像是一个人类。他的右手上提着一把巨大的黝黑的处刑斧,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迹,斧刃上的血迹还未干,不断的有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突然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入了这个房间里。

壮汉把一顶人头丢在了石桌上。

那个可怜蛋的脸已经完全碎了,甚至凹进去了一个大坑,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因为被斩首死的,在被斩首之前,就有一个怪物把他的整张脸一拳锤烂了。

“罪人.....已经......死了。”

那个怪物的声音特别阴沉,语言也不流畅。

“辛苦了,帕其沃克。”祭祀首先为他鼓了鼓掌,随后小小的地下室响起了剧烈的掌声。

待到掌声慢慢地散去,祭祀才继续对帕其沃克说,“那么,入座吧。”

其实圆桌并不能容下那么硕大的一个壮汉,但是潜藏在阴影之中的神仆早就准备好了专属于他的位置,他们从阴影之中拿出那把硕大的椅子,搬到了帕其沃克的屁股底下。

“在我们细数下一名罪人的名字之前,有人知道此人的罪过吗?”

温斯顿当然是认识这个倒霉蛋的,这是一个外乡来的异教徒,是专门过来破坏神坛的,似乎是因为家乡的异教神坛被破坏而萌生的想法。

教堂之中的神像当然不可能被轻易的破坏,这名异教徒见状直接逃跑了。

他在守城的时候,见到了这名异教徒慌张地离开圣安格尔,想不到追踪也是没有跑掉。

温斯顿摇了摇桌子前的铃铛,圆桌边上的所有人说:

“渎神之罪。妄图破坏大教堂的主的石像。”

祭祀点了点头,脸颊两边的赘肉抖了抖,然后,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的特质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像是黑色的蠕动的液体一样的东西,第一样看上去就让人十分的不适,像是什么亵渎的产物,充斥着最本质的恶意。

那是一小瓶被装在特质的玻璃中的深渊。

“原本,罪人会受到帕其沃克的惩治。但是,今天我们有了新的计划。你说是吧?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吃过圣餐,喝圣血的赌徒先生?”

帕其沃克闻言,马上就站了起来,他缓缓地走向那个瑟瑟发抖的,脸色苍白的赌徒身边,掀开了他的衣服。

黑红色的熏肉掉了下去,里面厚厚的衣服把圣血全部吸地干干净净。

“其他人可以离开了,这位‘圣徒’,看起来有自己的意志了。”

那个可怜的赌徒坐在位置上,看着周围的人慢慢地离去,却因为帕其沃克的灵压,动都动不了。

他看着祭祀慢慢地把那个小玻璃瓶放到自己的面前,打开了瓶盖,听着祭祀趴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低语,那温柔的声音却像是催命的罗刹。

“你当然知道,这个东西该怎么使用,对吗?”

他一边发抖一边点了点头。

祭祀听罢,发出了诡异的笑声,那个笑声在这样一个阴暗的地下室显得更加的阴森和鬼祟。

“哦呵呵呵呵呵————我们走吧,帕其沃克。”

就这样,祭祀和帕其沃克走出了地下室。留下了那个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可怜的赌徒一人在地下室。

明明所有人都走了,明明祭祀和帕其沃克都走了,他却仍然没有力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慢慢地看着那团蠕动地液体慢慢地从瓶子里面爬出来,爬向那个死相凄惨的头颅。那个头颅的五官在他眼里似乎慢慢地分明了,形成了一个畸形异常的惨笑,深深地印刻在赌徒的眼睛上。

而那团渎神的液体则是快速地吞噬了那个凄惨的笑容,然后似乎是打了一个饱嗝似的发出了几丝的黑烟,然后就向赌徒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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