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乐点点头。

“为什么要培养我，对于江川家来说我没有任何名气。一介白身，何以看重，单凭你个人的信任，恐怕不足以服众吧。”苏澈的不解亦在江川乐的意料之中，她指了指办公桌上意见书，“所以我需要以那份意见书当作跳板，把你拉到我身边做助理。

这个理由苏澈自然不信，莫说他不相信，恐怕天下第一号大傻子都不会相信，不管是什么职位，从来都没有吃干饭的人，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就算把你抬上去，过一段时间也会老老实实趴下来，猴子或许能当大王，但肯定当不久。

苦笑着推脱道：“可你知道，我对动漫一窍不通，当了你的助理也只是吃白饭的，起不到多大作用，何必呢？”

“一窍不通可以学啊，动漫的制作流程你觉得我又知道多少呢？为什么他们又要把我放到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

江川乐似有所指的话险些将苏澈吓了一跳，这个笨蛋仗着自己天赋高，真是张口就来，不懂就学，说的倒简单，做起来有多难你知道吗？但后面听着听着却也让他有些恍然。

不吹不黑，让咱去当助理是赶鸭子上架之举，但江川乐将要进入动漫部门和自己又有多大不同呢？倘若将视角放在旁人身上，自然会以为江川乐年纪轻轻就传言说要进入江川家的支柱产业动漫部门，是不可多的人才，前程不可限量。但如果将视角放到江川乐身上呢？那就未必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江川乐年纪轻轻便坐上明显不符合她的位置，捧她的人难道真的是想让她早点成才，好一步步的接管江川家的产业？呵呵，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老一辈的人常说，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猖狂，捧杀捧杀，当然是先捧后杀，而捧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惨，先把你抬到高高的位置上，最好是才不配位，跌落下来的时候才足够痛的让你翻不了身。

江川乐固然不是那种冒失莽撞的性子，但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谁又能保证一点错误不犯？恐怕圣人也做不到吧，到时再借题发挥，要求降职，于公于私江川贺都得同意。

苏澈敢肯定，如果没有人明里暗里逼着江川贺做这个决定，那老头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决策，以那老狐狸的性格，恐怕巴不得江川乐能先在他旁边学几年，届时再出任重要职务，达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

但... ...

“但这跟我帮不帮你忙又有什么关系呢？”苏澈颇显无情的话语让江川乐小嘴微张，似有惊讶，脸上寒意更甚几分。一双远山黛眉轻挑，

“怎么没关系。”

“怎么有关系。如果我不接受你还的人情，为什么又要去了解什么动漫？。”苏澈呵呵一笑，神态间无所谓显露的很彻底，他脾气是好，但并非不知什么是生气，昨晚上那句“三年间我欠他的我要一点点还。”之中的无情现在还梗在他的心里，重感情的人向来讨厌别人忽视感情只谈利益。

江川乐似乎没想到苏澈后续的话语没有给她留半点的余地，一双妙目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苏澈不觉得意外，此时的自己的转变太过突然，能迅速反应过来反倒不正常。

“怎么，没考虑到我会拒绝？觉得凭以前的感情我绝对会帮你这个忙？”

江川乐没有回答，怔怔地看着苏澈，答非所问道：“你怎么突然变了？”

“我变了？我怎么变了？是变得跟你江川乐预想的不一样吧？”苏澈气笑了，“你预想的就没有对过，还记得当初你觉得我回复情书很无聊那件事吗？”

尽管突如其来的变化很多，但江川乐毕竟还是在江川家待了一段时间，大场面见了不少，能力还是练出来一些。“记得。”

“既然记得，那你还觉得我当初送你回江川家仅仅是为了你一直以来的期望吗？”苏澈的反问很意外也很有力，江川乐面上还有几分镇静，但试图借助喝茶来掩饰自己内心波动的小心思却早已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语调有些微颤：

“还能有什么原因？”

或许是江川乐的反应太让苏澈失望了，他此时反倒不笑了，没有正面回答江川乐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你一开始说大学之后我心里还是自卑，是因为我没有谈恋爱，说的半对。因为大学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的确还是自卑，但这个问题存在了这么久，我不可能不去解决。更何况我学的还是心理学。”

说到这里，苏澈顿了顿，望了办公桌上的银色王冠一眼，叹了口气。“但我没有谈恋爱却从来不是因为自卑，是因为小时候那段独特的成长经历让我太重视感情。”

“所以你习惯去给予别人温暖，不自觉的躲避着别人给你温暖，因为你害怕拥有后失去”江川乐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苏澈有些惊讶，这家伙到底没有浪费这几年时间。

不置可否道，

“那你现在觉得当初的原因还会有什么？”

“性格不合？”江川乐从一开始的愣神中恢复回来，声线又变得冰冷。

“是的，性格不合。”苏澈颇有深意的看了江川乐一眼，淡淡说道：

“我回信是因为我重视她们的心意，你不回信是因为你觉得这样收益和产出不成正比，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是很容易看出他们性格到底合不合拍的。我送你回家，固然是因为你一直向往着社会地位，但未免也有符合你性格的原因。”

“但这和你不帮我又有什么关系。”江川乐的语气微微森然，美目圆瞪，气场全开。

“怎么没关系？”苏澈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火气又被这小妞对着干地态度激发出来，身体前倾，表情狰狞，盯着江川乐的眼睛说道：“你到现在还没想清楚我为什么生气吗？我不反对你追求利益，但我不喜欢你不重视感情，你想想这段时间你所做的这一切有半点从我这里出发的想法吗？来这里之前我还想着看一下你真实的想法。但看到之后我很失望，你通篇都是你遇到了麻烦，却连一个我愿不愿意帮忙都懒得问。我活该帮你吗？”

苏澈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脸能狰狞成这样，即使以前和不良打架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江川乐都有些被他吓到了，一张小脸明显白了几分，却还不死心抓住苏澈话语中的可疑点想翻盘。

“所以你一开始是故意顺着我说的？”

看到江川乐此时这副不肯服输的样子，苏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累，顺势靠倒到沙发上，语气中带着一股甩不开的疲惫，“也不算，半真半假，掩饰了一点情绪。”

“那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这重要吗？”

“重要！”

苏澈看着江川乐冷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叹了口气，“从当初就这样，你一直都是过于去重视哪些真哪些假，却从不重视真假背后的感情，我曾因从前而自卑过，难道你不是吗？当初那件事情给你的影响很大，以至于我从我的过去走出来了而你还没有。”

他沉默了一下，拿起茶杯润了润喉，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在为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做出必要的准备。

“江川乐，我学的是心理专业，你也有心理疾病，你之前说为什么三年时间我没有喜欢上你，那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三年时间内你为什么没喜欢上我？我长得也不差吧？从高中起你就没有喜欢过谁，到大学还是如此，似乎脑子里就没有恋爱这个选项一样，我没谈，你不也没谈吗？”

“我现在真的后悔一开始为你七想八想的，我应该早就想到你根本没有变，整天冷冰冰的似乎跟个机器人一样，根本不会在这方面去想那么多，当初高中时就喜欢穿那种冷冰冰制服的人，那会去维护我们之间的友谊？。亏我还因为当初不和你商量就把你送到江川家而内疚好久。”

说到这里，苏澈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地蓝天，放松下自己刚刚激动地情绪，缓缓走到办公桌旁边拿起意见书，把它放到江川乐的面前。看着被自己刚才的言语刺激到魂不守舍的江川乐，轻轻地说道：

“这个忙，我会帮你的，你说我贱也可以说我善良到了极点也可以，总之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当初三番五次想带你回家的那个我终究放不下你。我一开始还没想通为什么江川贺那种养气功夫都会因为我一句小小的失言而不跟我继续说下去，现在想来无非是想让我多和你接触一下，多了解你一点。”

或许是苏澈口中的放不下惊醒了江川乐，见她伸手压住了面前的意见书，苏澈转身向门口走去，余音随着空气的流动传到江川乐的耳朵里。

“江川贺希望我帮你，是因为他知道我能帮你，他的赏识是有理由的，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不需要那通电话亲口跟我说，我想只要你开口我都不会拒绝，呵呵，谁叫我贱呢？”

苏澈拉开大门。

“但你没有，所以既然你不想扯到从前的关系，只靠利益，那我也最后依你一次，以后见面，就按茉莉眼中的关系，旧识亦如初识。”

门轻轻的合上，在隔断江川乐视线的同时亦阻断了苏澈的轻声。

毕竟价值观不同，谁也勉强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