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往手术准备室的路上，无衣朝身边的柳木三人说道：

“今天这人的病情如何？”

“今天的问题比较大，一两句话说不清，”柳木看了一眼手上的病历本，索性把它递给无衣，“你自己看看吧。”

“稍微概括一下就是了嘛，真是的。”

无衣不满地说道，微微鼓起腮帮，但还是伸手接过柳木递过来的病历。

虽说无衣现在伪装的身份是自己的学生，可南宫博与柳木与他是老相识，布里德利希又跟弗兰克一样对他这鬼人状态有莫名的好感，无衣跟三人说起话来毫无拘束。

一边打开手术准备室大门，无衣一边走到平片仪前坐下将病历在放置仪器的桌面上展开。

双手撑着下巴读完第一段病程，无衣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嚯……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

“严重钝器外伤，部分肋骨与胸骨粉碎性骨折，心脏灵能源被全部破坏。伤势很重，同时灵能紊乱引起了体内脉络的灵能漩涡形成，因为后续脉络漩涡栓塞他一直到三天前都保持着低生命体征，最近两天经过灵能高压室治疗后才勉强恢复过来。”

南宫博叙述着这份由他审阅过的病历。

作为终高医之一的南宫博是心脏与心脏位置灵能源的专家，如果从他口中都说出“问题很大”四个字的话，那这病人的问题就确实很大。

仔细查看着病历，无衣略有些迟疑。

然后无衣抓住平片仪的鼠标，熟练地调出这份病历ID的灵能脉络平片，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四个终高医一齐看向平片仪，表情微妙。

无衣调整了一下窗宽窗位，屏幕上患者胸前一直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高信号，能看到在高信号中弥漫分布的漩涡。

“灵能脉络娜塔莎形栓塞……”

喃喃出这个症状的名字，无衣再次将病历翻过一页，仔细读完用药与具体的抢救记录。

“刚送来的时候病情危重，我们持续抢救了三天三夜才让他恢复意识，然后持续高烧一天，若不是灵能高压舱治疗起效的话他可能挺不过来。”

柳木解释道，淡定地说出最近的抢救记录。

“确实，脉络损毁伴发娜塔莎形栓塞的患者很少有撑过三天的，灵能高压舱确实能让他捡回一条命，但若是控制不住后续广泛栓塞的话绝对活不过半个月。”布里德利希接过话头。

四人都懂这症状是什么意思，彼此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在灵能高压舱尚未普及的三十年前，灵能源外伤患者一旦伴发灵能脉络娜塔莎形栓塞死亡率为百分之百，等于宣判死刑；而应用灵能高压舱后也有高达40%的死亡率，而且预后极差，两年存活率仅为10%，更别提恢复灵能了。

“病人现在的体征如何，有没有其他伴随疾病？”

无衣凝视着平片仪上白花花的一片高信号，朝三人说道。

南宫博回答：“生命体征目前良好，灵能体征无法检测。胸部骨折行急诊紧急骨骼再生与胸腔重塑形处理，余无明显异常。”

“是吗……那看来他的运气还比较好。”

将病历合上，无衣起身跳下椅子，径直走向挂着手术衣的衣架，伸手摘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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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练的穿戴手术衣全身消毒，之后穿戴好第二件手术衣与手术装备，四人走进熟悉的手术室。

护士已经把病人安设在了手术台上，全身麻醉正在起效，手术室里的空气算不上新鲜也算不上腐朽，弥漫着一股血与金属的气息。

“所有器械就位了吗。”

无衣走到提前准备好的垫高台上，看向铺设好的手术巾，还有手术巾下病人暴露的胸口。

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被急诊给清创包扎，无衣伸手揭开包扎纱布，定睛看向纱布下的伤势。

“布里迪，这胸口的骨骼再生和重塑形是你做的吗？”无衣头也不抬地说道。

布里德利希一扬眉毛，摇摇头。

“不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做得太结实了。”

无衣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评价，但三人却并不觉得这话有问题——

确实，太结实了。

今天的手术是要给这个患者进行心脏灵能源的修复，再加上他伴发了严重的灵能脉络栓塞，指征提示灵能源受损程度非常严重，需要进行大面积的开胸手术。

人类目前对骨骼肌肉与神经重塑形非常熟练，甚至可以重塑脊髓中枢，这也能支持更大规模的开胸手术。

但要是胸腔太结实了的话……

“柳木，给我圆锯。”

无衣朝柳木伸手，接过一把凶悍的电动手锯。

看着无衣抓着那只手锯的模样，布里德利希的表情有些微妙，感觉自己胸口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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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里德利希的协助下，无衣与柳木成功打开了一道相当大的开胸术野。

护士迅速将无影灯打上术野，四人一齐看向患者搏动的心脏与心脏表面肉眼可见的灵能脉络，除了无衣以外都倒吸一口冷气。

“啧……这怎么做啊……”

布里德利希眯着眼睛说道，柳木和南宫博心里也跟他一个想法。

整个心脏表面的灵能脉络全部闭塞，灵能无法沿着灵能脉络泵出，便只能融入心脏周围的胸腔进行缓释，经过一次灵能高压舱治疗后这种缓释有所好转，但仍然治标不治本。

如果这是人体标本的话还好，给出充足时间的话或许还有机会进行修复……可这是个活人，患者的心脏还在有力地搏动着，每搏动一次就会泵出供应全身器官的血流，永不停歇。

而要是想给这完全闭塞的灵能脉络进行修复术的话……这搏动的心脏反而成了手术最大的阻碍。

若心脏在搏动，那么医生安设脉络过程中的镊子与导丝将变得非常危险，很容易在心脏搏动中损伤到脉络或血管壁，到时候引发灵能溢出的话病人可能当场死亡。

对于这种病人的处理一般是当场关胸然后下病危，但无衣却迟迟没有动静，似乎是想拼一把。

“……要停搏后接体外循环吗。”

南宫博思索了一会儿，朝另外三人说道，试图给出自己的方案。

手术台上的四人沉默无言，只有机器的运转嗡鸣。

停搏后体外循环的意思很简单——令心脏暂时停搏，用体外循环保证心肌供血与全身肺循环体循环，而后展开一轮快速手术，在心脏不可逆受损之前完成手术并行电复律。

“不行，他的脉络栓塞很严重，电停搏会引发淤积灵能的紊乱，后果不堪设想。”

无衣放下手中开胸使用的手锯，朝身边的柳木说道：

“给我拆封二十五只导管，支架备齐。”

“然后给我的手机打个电话，我能想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