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夫子回京之事并无很多人知晓,事实上就连夫子离京之事也仅有他的三个弟子以及阴阳家邹剑辰四人知晓,因夫子向来活的快活,所以连续十几日不上朝皇帝也没有半点疑惑——这算什么,夫子的最高记录是连续一年不来,不管怎么喊话都没用,所以久而久之搞得皇帝本人也随缘了。

至于各方势力埋藏在京城的眼线……开玩笑,堂堂夫子还会被这些人看见?只要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就没有谁能够看见。

夫子的文章的确是已经写了的,只不过他并没有将其发出来,而是托付给了他的三位学生共同保管,如果二十日他依然没有回京的话就把它交给皇帝,然后联系诸国。

先前邹剑辰说他去是在送死,可是对方却并不知道他只要去送死就够了。

要知道夫子代代传承下来的可不仅仅是这一身道行而已,关于那些封印在世界各地的异族,没有谁比“夫子”了解地更加清楚。

只要他愿意拼着以死的代价联系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另外六道封印,他就可以重新将刚刚破土而出的异族给再度封印,只不过封印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在段时间内必定会再度破封,并且同时破封的还有当时一同被封印的六位异族将领,这时间就要取决于其余封印的质量了。

万一被时光这把杀猪刀杀得所有的封印质量均不佳的话,在新的封印形成的瞬间全部破封而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而到了那时,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劫难,如果不请求修仙界帮助的话绝对渡不过去。

但如果他回到了京城,那么这篇文章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因为这就代表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至少还能够让诸国没心没肺地再过一段时间,这种会引起恐慌的文章还是撕撕碎丢掉算了。

回京的第一时间,夫子就来到了占星阁,第一时间找上了邹剑辰。

“老家伙,托你的福,我花了七天的时间赶往了一个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的现场。”

邹剑辰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轻抚自己的衣袖微微一笑:“见到了?”

“见到了,”夫子笑道,“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只不过他却是无法继承我的衣钵。”

“为什么?”邹剑辰感到奇怪,“他在这条道上的天赋可以说是这一代最高的,难道还是不能够让你满意吗?老家伙我跟你说啊,你这心理预期可不能太高啊,太高的话等你嗝屁了还能够谁继承你‘夫子’的位置啊?”

“不,如果单单论天赋的话他的确是当今第一,远超我的预计甚至远超于我,所以他无法继承我衣钵的理由并非是天赋不够,而是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邹剑辰感到相当好奇,那么好的一个苗子啊,怎么就直接放着不管了呢?就算是他都感到有一丝心痛啊,“愿闻其详。”

夫子瞥了他一眼,然后捋着自己白色的胡须笑着离开,完全鸟都不鸟对方,直接离开了占星阁。

“嘿!你这老东西!”

邹剑辰气得跳脚,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就算是想要算一算对方心里藏着东西也是完全办不到的。

就因为他是夫子。

就因为他让跟阴阳家一脉永远都看不太对眼的“夫子”。

是阴阳家绝对的死穴。

邹剑辰气得跳脚这件事情夫子并非不知,只不过他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因为这种小事完全没有留在他心中的意义。

因为有的事情,不能讲就是不能讲。

纵身一跃,回到了小小的“颠倒山”上。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在屋内看书的三人顿时纷纷站起,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老师。”

“嗯,不错。”

夫子打量着有半个月不见的自己的三名弟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已经离去这么多时日,可是他们三人的气息却隐隐有愈加浑厚的趋势,很显然就算他不在对方三人也有每日好好地读书、看书。

“抓紧时间,争取在今年之内踏入儒道四境。”

“是。”

三名弟子同时说道,然后纷纷将自己身下的垫子往周围挪一挪,留出了一个空位,然后大弟子苍佑德站起来给夫子拿来了一张垫子放在中间。

夫子慢悠悠地在垫子上坐下。

先前写好的文章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老师,这个……”

夫子微微一笑,然后就在三名弟子的面前当中把它给撕了个粉碎。

“我从来就没有写过这东西。”

说罢,他便大袖一挥,屋内的木门轰然打开,一股柔和的气流卷着地上的碎纸屑抛向天空。

最终这些纸屑都将会坠落于人工湖当中,成为湖中鱼儿们的食物被消灭地干干净净。

“接下来,”夫子看着自己的三位弟子说道,“上一次我们没有讲完的地方,继续。”

他从自己的衣襟中取出了一卷书。

讲课的声音一如往常一样从房间当中传出,苍老的声音并不死气沉沉反而沉重有力,听在耳朵里面别有一番风味。

傍晚,为了庆祝自己的老师平安归来,苍佑德、胥和通以及路才哲三位弟子大显神威纷纷下厨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师生四人饱食了一顿。

是夜,洗漱完之后的夫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坐在自己的房间当中,点起一盏油灯,虽然身为儒修哪怕不需要照明也能够在黑夜中清晰视物,但是人这种生物果然只有在有光亮的地方才会觉得舒服。

推开窗户,看见了一片黝黑的如同天鹅绒一般的黑夜,上面镶嵌着无数颗闪亮的星星。

先前邹剑辰说他心理预期太高,这样子的话很难让夫子的传承延续下去。

而他自己也说了,那个少年真的是无法成为自己的传承者,对方的脑袋上戴不了“夫子”这顶帽子。

因为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轻了,轻到无足轻重,而若是让他戴上这顶帽子,那么对于夫子自己来说,这件事情就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承受不起。

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夫子又岂会看不出来,那青年早有缘法?而且,还是孔圣的缘。

“儒道,将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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