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离的不远,鉴于这个男人走路都打晃,又头部受伤,梁北便直接背着他去到门诊大厅,人先送进了诊疗室,医生看过之后说了声问题不大,只是摔破了口子,包扎一下就行,叶岚主动提出让医生给他做个检查,确保没有问题,随后让梁北帮着去挂了个号,至于身份证,是叶岚从男人大衣内袋里翻出来的,梁北满脸困惑,去挂号的路上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
赵民成,55岁
姓赵,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刚差点以为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叶岚的爸爸,因为他听叶岚说起过,她爸爸欠下赌债逃跑了,刚才看叶岚哭了,又什么都没说,还坚持要送人来医院,梁北自然就会往这方面猜测,如今看了看名字倒是放下心,还好这邋遢男人不是岚岚的父亲,要不然自己有个这样的老丈人,还真是头疼,不过听他刚才嘴里说的儿子,似乎儿子没了,倒也是个可怜人。
就当是做善事吧,梁北挂了号,拿着单子回去诊疗室,此时医生已经给男人消完毒,正做着包扎,叶岚站在一旁看着男人,明显心情不太平静。
“医生,他这样子不会伤到脑袋吧?”叶岚道。
医生摇了摇头,“怎么会,只是轻伤,不小心磕破了,过几天就好了!”
“嗯!”
叶岚松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憔悴的男人,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做完包扎后医生带着赵名成去做了一下检查,结果出来后都没什么问题,看来只是单纯喝多了迷糊!
“岚岚,我们可以走了吧?人也送来医院了,还给他检查了一下!”梁北道。
“梁北,要不你先回吧,你不是还要忙么?我不放心他,留下来看看,待会儿我可以自己回学校的!”叶岚道。
梁北闻言道,“岚岚,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刚才我看你难过,没问你……”
“我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个长辈,他很像那个长辈,所以我有点难过!”叶岚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忙就先回去吧!”
“那,不行,我还是陪你一块儿吧!”梁北坐下身,“晚点再过去,不行明天再弄就是了!”
叶岚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那好吧!”
赵民成从里边走了出来,叶岚走上前道:“没事吧?”
“没,没事儿!”赵民成摆了摆手,“小姑娘,真谢谢你了!”
看起来他应该清醒了些,叶岚道,“你…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不用送我,太麻烦你们了,这……这检查的钱我也拿不出来”男人一脸无奈道。
叶岚闻言道,“那不用,你住哪里,我们送你,不麻烦!”
“离这里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了!真不麻烦你们,要不你们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今天钱没带身上,回头我还你们!”赵民成道。
梁北在一旁道,“不用你还,岚岚说送你过去,我们就送你过去,你看你这喝了这么多酒,走在街上都能摔倒,我们这么走了也不放心,就送你回去好了!”
“那,那好吧!“
三人坐上车,这次赵民成是自己坐上去的,他给梁北指了个方向,车一路往前开,五分钟后开到了一处小区外,这边是以前拆迁户搬过来的安置房,梁北直接开车进到里面,赵民成下车后跟两人道,“我到了,真谢谢你们,太麻烦你们了!”
“你…住哪儿?”叶岚道。
赵民成愣了下,回头指了指,“就这栋楼,我已经到了,我自己可以上去的!”
“那行,岚岚,我们回去吧,晚了你进不去学校了!”梁北道。
叶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叔叔,我送你上去吧!”
“啊?那,不用了,真的,我已经没事了!”赵民成摆了摆手道。
“岚岚?”
叶岚深吸了一口气,对梁北道,“梁北,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跟他说说话!”
“这…”梁北满头雾水,心里也不放心,“你为什么……”
“你别问了!”叶岚摇了摇头,看梁北明显不放心的样子,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放心,我就是想跟他说几句话!”
梁北愣了一下,这还是叶岚第一次主动亲他,一时间只觉内心柔软一片,不过让他就这么放叶岚在这边自己走,肯定是不放心的,但叶岚看起来想单独跟这个赵民成说话,梁北又不想叶岚失望,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到车上等你,好么?”
叶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好吧!”
“行,如果有事你叫我!”梁北看了一眼赵民成,停顿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开去,坐上车掉了个头停在了不远处。
叶岚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的梁北,心头淌过些许暖意,转而看向面前的赵民成,口中道:“你真的住在这里?”
“是,是啊!”赵民成点了点头,此时他也是满心疑惑,心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心,难道她认识自己?还是认识自己儿子?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儿子,赵民成又是一阵揪心。
“那我陪你上去,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叶岚道。
赵民成这下就更纳闷了,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我没有印象!”
“我……”
叶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是赵恒的朋友!”
“……”
赵民成听到这话愣住了,整个人似乎都伛偻了一些,“可我儿子已经去世两年了…”
“我知道……”
叶岚深吸了一口气,“叔叔,我和赵恒是很要好的朋友!”
“好吧,那你上来吧!”
赵民成说着转身上楼,叶岚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的梁北,朝着他轻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赵民成早上楼梯,他就住在二楼,叶岚看着他打开房门,当看到里面的时候,叶岚愣了一下,里面简直太乱了,到处都是散乱的生活用品,鞋子,衣服,还有桌上随处可见的酒瓶以及装满烟头的烟灰缸,难以想象一个人住的地方会这么脏乱!
“那……我家很乱……”赵民成很是不好意思。
叶岚摇了摇头,“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么?之前那里呢?”
“火烧没了……住不了人,街道办给我安顿在这儿,每年交一次房租!”赵民成道。
“你老家的人呢?没去找他们?”叶岚道。
赵民成摇了摇头,“没脸去找他们,我儿子去世后,更没脸去找他们!”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叶岚道。
“工地做做泥水工,还能应付过去…”赵民成道,“小姑娘,你跟阿恒认识了很久么?”
“嗯,我和他很要好,赵恒跟我说过,他爸整日酗酒,他自己身体又差,他就想着你把这个习惯改了!”叶岚看着他道。
赵民成愣了一下,眼中有些发红,沙哑着声音道,“我想改,可是晚了,阿恒没了…”
“赵恒的死你也脱不开责任!如果你当时在家,他就不会死!”叶岚脸色变了,指着他道,“现在你儿子没了,看看你自己,还是这个样子,你对得起他,对得起他去世的妈妈么?”
“我……”
叶岚身子微微颤抖,“如果赵恒能够看到,看到自己的父亲还是这样子醉生梦死,他肯定死不瞑目!”
赵民成不语,瘫坐在沙发上,“儿子没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还要什么样子…小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没有盼头了!”
“你……”
叶岚捏紧了拳头,只觉内心既愤怒又失望,“你就不能活的像个人样吗?”
“……”
看到他没有反应,叶岚失望了,真的失望了,原本在街上看到他,内心激起了往日的回忆,毕竟血浓于水,又怎么做得到真的不在乎了,何况是看到他如今这么憔悴苍老的样子,可是赵民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她太心寒了!
拿过包,从里面把带的所有现金拿了出来,用力甩在赵民成身边的沙发上,“你就继续当个醉鬼吧!”
那些钱也有四千多块,叶岚转身便出了房间,狠狠摔上门下楼,赵民成呆呆的看了一眼房门,又看了看沙发上这一沓钱,这……
“小姑娘!”
叶岚快步走到车边坐上车,一旁的梁北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开车,走!”
梁北发动车子,刚开出一点就见到赵民成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四千块钱,梁北见到这状况就猜到,多半是叶岚给他的钱!
“小姑娘!”
赵民成拍了拍车窗,梁北放了下来,“给你钱你就拿着,还要干什么!”
许是叶岚的态度不好,梁北自然就没有了好脸色,也不知道两人在楼上说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赵民成把钱放到车里边,口中道:“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我不会让阿恒失望!”
叶岚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钱又塞回赵民成手中,“这些钱是我替赵恒给你的,你能够做到,就对赵恒保证!”
“…阿恒的?”赵民成愣了一下。
“是,不要让他失望,死很痛苦,但死不瞑目更痛苦!”叶岚低声道,“走吧!”
梁北再度开车前行,倒车镜中赵民成呆呆的站在那里越来越远。
回学校的路上叶岚默默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梁北也没有说话,平稳的开着车,不时看她一眼。
“对不起……”
梁北停下车,此时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刚才骗了你……”
叶岚道,“他是我一个朋友的爸爸,我朋友两年前去世了,他爸爸一个人在东海,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了!”
“…哦……没事,你这不是跟我说了么”梁北微笑道,“这是你的伤心事,我不问你!”
“谢谢!”
叶岚拿着包下车,又转了一圈来到驾驶座,梁北放下车窗,“怎么不进去?”
叶岚不语,低下头,在梁北的脸上亲了一下,起身道,“我走啦!”
“……”
梁北摸了摸脸颊,看着叶岚走向校门口,内心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晚上主动亲了自己两次,看来那个赵民成的事情让叶岚受了不少刺激,那个赵恒的,以前和叶岚是什么关系?看叶岚这么在意,难道是男朋友?可是她明明没有谈过恋爱,而且第一次也是自己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