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澈难以自抑的羞涩,高峰茉莉也很高兴,虽然苏澈面带微笑谈笑自若的样子她也很喜欢,但哪个女孩不喜欢看见自己心中爱慕的男孩子在面对自己时露出羞涩的神情呢?
高峰茉莉每每回想起当初相遇的那个午后,微风掀起着男孩额前凌乱的发梢,露出光洁的额头,黑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看上去是那样的通透,苏澈不由分说地就牵起她的手便往前跑,在小树林里,躲着学生会的纠察,向前迎着盛大的光幕。跨出光影界线那一步,仿佛世间再无任何一样东西可以扑灭他身上的光。
那是高峰茉莉第一次觉得,被人强迫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发梢在苏澈的身上不安分地动着,气味的分子挥发的很快,直往苏澈的鼻子里钻。那是一种极淡雅温和的一种芳香,它没有任何刺激性,只是单纯的淡雅的香,但而越是单纯的芳香就越容易沁进人的心里。市面上没有任何一种人造香水或者洗发水能有这般单纯的香味,不同添加剂的使用总会让香水产生细微的混杂。这种香味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高峰茉莉的体香,如茉莉般淡雅,难忘。
苏澈心说真麻烦啊。
哪怕他对感情方面的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出此时的氛围的暧昧,而暧昧的氛围是最不能延续的,它总能使年轻男女产生不该有的冲动。
平心而论,自己喜欢高峰茉莉吗?
毫无疑问是喜欢的,但这种喜欢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或许是因为家里那个自己不能违抗反而要不断讨好的一点都不懂事的妹妹的不认同心理,苏澈总觉得她只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并非实际上的妹妹。
他在心里独有一份对完美妹妹的特有要求:要稍稍的弱气,能听进哥哥的劝诫,性格正常要会玩由会闲,玩的时候呢开开心心,闲的时候呢安安静静,不要经常给哥哥惹事,要会打扮,朋友圈要广。
但当他某天心血来潮在纸上将这些要求罗列完,想再看看有什么需要增改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些实际上全是自己希望苏伊然改进的地方。
那家伙每天对自己颐指气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自己的劝告永远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就希望她能稍稍的弱气,能听进哥哥的劝诫。家伙性格乖张,两面三刀,对内高傲自大,对外内向胆小,以至于明明生了一副上天青睐的容颜,却一直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导致节假日出门都少。自己就希望她能性格正常,要会玩会闲,不要一整天泡在家里。那家伙每天总有各种方法来折腾诬陷自己,好让仰慕生气,自己就希望她不要经常给哥哥惹事,看她不喜欢在外打扮,就希望她会打扮,看她朋友圈窄,就希望她朋友圈广。
然后心中完美妹妹的幻想从上而下开始崩塌,崩塌的速度之快似乎是与它在心中的存在时间成反比。它崩塌了三秒,苏澈想了三年,一秒一年。
不过任何事物即使崩塌了,总会残留点些许尘埃。可依靠尘埃亲近起来的女孩,真的能算喜欢吗?
情绪复杂难言下,刚出来时的烦恼亦接踵而至,或许是被气氛逼着开了口,又或者是想借高峰茉莉之口缓解自己刚才的烦忧。总之苏澈笑着打趣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你倒是没变。
本来是想指她对自己的感情之事,哪知茉莉姑娘在慌乱之下竟误以为苏澈是指整个人气质没变。刚刚还在低着的小脸顿时扬起,一双柳眉可爱地蹙着,语气半是羞涩半是不满地说道:明明变了这么多,你看不出来啊。”
苏澈不知如何作答
哪里看不出来?要是真的看不出来自己何至于第一时间不敢出声喊你。苏澈这边暗自后悔没将自己喊小香同学的真实原因说出来。那边的小香同学倒是没有过多在意这个问题,反倒继续说起了江川乐。
“其实不止我变了,乐姐这两年也变了很多,尤其是上了大学之后,总感觉她更冷了。”
“冷?江川乐在大家眼中不一直就是冷的吗?”
苏澈不太明白高峰茉莉口中的更冷具体是什么含义,出言问道
高峰茉莉瞥了苏澈一眼,两条眉毛一挑,好似赌气一般说道:“小香同学不知道,小清同学自己猜去吧。”
说完,头一扭,便不再看苏澈。
苏澈自知是对江川乐的过分关注打翻了高峰茉莉的小小的醋坛子。
但他更知以茉莉姑娘素来害羞易怯的性格,在自己没亲口对她说喜欢她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在吃醋的。
于是反激道:“你吃醋了?”
“没有。”高峰茉莉转过头来反驳,颇有些恼羞成怒。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高峰茉莉一时语塞,下意识地想说出什么,可性格使然,又将其咽了下去,幽怨地瞪着苏澈解释了起来。”
“江川乐在大家眼中是冷,但那只是她外在。”高峰茉莉只说了这些就停下来了,这姑娘虽然不好意思不说下去,但醋意上来的她也不想说的那么彻底。所以留一半给苏澈猜。
如果苏澈没有跟江川乐一起生活那么长时间,或许还要稍微想一下,但这时候却连思考一秒钟都嫌浪费,当即出口答道:
“你是说她内心越来越孤单了吧。”
苏澈反应之快让高峰茉莉为之一征,一时忘了心中的那点小小醋意,看了苏澈两眼倒有些感叹道:
“小清同学不愧是心理学导师看重的学生,对人心理方面的反应真的很快。没错,她给我的感觉是越来越孤单,感觉越来越没有情感。”
苏澈有些汗颜,心说你要是知道我回答这么快不是因为什么鬼心理学钻研深,而单纯的是因为跟那家伙生活了小三年太熟悉,你恐怕当即跳下窗台跑回会议室再也不跟我说话了吧。
“还记得刚才会议室里乐姐看你的那一眼吗?全是玩味,没有别的任何情感”高峰茉莉看了苏澈一眼,刚才在的小小醋意消失不在,表情颇有些严肃。
“记得。”苏澈苦笑,怎么不记得,要不是那眼神,我至于走出来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以前她多么不待见你,学校的风纪委到处抓你,只要你和女孩子说话就说违反校纪,威胁着要上报。但现在呢?你当着她面和女孩子说话,她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正常吗?”说到这里,高峰茉莉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些许,似乎是想起了一些跟着某人违法犯纪的往事。
“快两年不见了,就算是以前关系好也不见得再见面时还能关系好?更别提我们这种关系差的了,心里恨之入骨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把他放在眼里呢?而且我跟女孩子说话,又没犯法,她又不喜欢我,她凭什么厌恶。”不知为何,苏澈说起这些话时明明是在反驳高峰茉莉的推论,却如同将烦恼宣泄出去,心里反倒多了几分坦然。
“真的会忘吗?固有印象是很难改变的,她厌恶你和女孩子聊天那么久,再次看见同样情况她的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你觉得这可能吗?而且她厌恶你可能就是单纯的讨厌你和那么多女生关系好吧,难道非得就是喜欢你吗?自恋!”
高峰茉莉的反驳里夹带着小小的抱怨。
“为什么不会忘?”明明是在反驳高峰茉莉,但苏澈偏偏下意识地希望自己被驳倒,人真的是贱啊!
高峰茉莉不置可否
“毕业之后,老师最容易忘记哪种学生?恐怕不是你所说的什么恨之入骨的差学生捣蛋的坏学生吧?好学生成绩好表现突出,老师记在心里,自然不会轻易被忘。但那些成绩中等表现平平又不捣蛋又不优秀的学生,不能给老师深刻印象的学生呢?被忘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再举个例子,你还记得高中时期那些连小错都很少犯,颜值不高不低,不惹事不出风头的同学吗?不记得了吧。”
说到这里高峰茉莉顿了一下,缓了缓嗓子,见苏澈点头认可,方才继续说下去。
“由此言之,能否造成深刻影响才是一个人是否记得另一个人的原因 。
其实说到这里,高峰茉莉的结论已经固若金汤无法被辩倒了。这个结论即使是不学心理学的,只要稍微有一点阅历的人都会认可。
但苏澈偏偏想要试图去反驳一下,就像一开始那样,想借高峰茉莉之口解开自己的疑惑。便故意将她带入自己一开始的思考里。
苏澈伸手将茉莉姑娘忙着说话而有些纷乱的头发重新撩正,在茉莉姑娘染霞的双颊面前指着走廊说道。
“但你看,就如这条走廊一样,人生之路谁都要走,大家都可以见面,但终究只是泛泛之交,而两旁的房间犹如每个人私底下的人生,你我皆是过客,高中时期或许在房间里短暂一叙,参与其中,但人生逆旅,总归要再度踏上行程。多年未见后,你又怎知房主还愿意让你进去呢?”
苏澈这段话亦是在说自己与江川乐,当初是自己要离开江川乐的房间,离开也就算了,但自己偏偏在喊着不会再进去的时候于心底暗戳戳的希望房主给自己留门,不要阻拦自己再次进去。如此表里不一做法与行为自然让他难免厌恶自己。
这话本来不必说,这种事情与高峰茉莉本就无关,但他还是说了。只因为他想借高峰茉莉之口得出那个缓解自己罪恶感的结论。
高峰茉莉认真看着苏澈的眼睛,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不再晃动。竟格外严肃地缓缓说道:
“你又怎么知房主不愿让你进去,都是进房间叙旧,有些人离房主近些,有些人离房主远些,离房主远的人,自然不易再进去。但离房主近的人,你又怎知房主不想让他进来?或者说房主当时真的想让她走吗?”
苏澈知道高峰茉莉如此认真的原因是因为她把她和自己带入到房主与旅人的关系,这也是自己说这个故事给高峰茉莉听的其中一个原因。高峰茉莉与江川乐相同的点都在于曾经被自己主动疏远过两年,她能代入到以这个为突出特点的小比喻中自然不足为奇。
但当苏澈真的得出他想要的那个结论的时候,他的罪恶感反而并没有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减少多少。
他骗不了自己,高峰茉莉和江川乐最大的不同就是,高峰茉莉是喜欢自己的,江川乐却不是,对于高峰茉莉来说自己是靠的近的人,对于江川乐来说呢?
谁也不知道。
ps:这一段算是我要写的感情戏,相对较真实,人物感情也相对较细腻,虽然跟我心中的感觉还差不少,但我会慢慢改进。
我说过,我的写法不太符合sf主流,希望能接受的同学继续支持。
3700多字大章,码了我两个半小时,又断断续续想了半个小时,一章三个小时,我真的手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