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室内让芙蕾雅早早的起了床,当冷水洗过脸后昨夜发生的一切又被重新记了起来。

原来从今天开始我就要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多年的地方了。一想到这里芙蕾雅就更是留恋的看向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在这里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但小小的口袋显然装不走它们,只能遗留下成为过往。

坐在梳妆台在脸颊擦上粉,抿了胭脂,张张小嘴,镜中女子的红嘴唇有如鲜血一般悲怜的令人神伤,这就是现在的我,一个千夫所指的妓女。

精心的挑选了适合自己的首饰,带上发簪将秀发扎了起来,芙蕾雅留了一个心眼她将所有珍藏的金银首饰都藏在了裙下,用胶带贴在了自己的大腿梢处,随后拿起那件自从定制后一遍都没有穿过的红色花嫁裙套在身上。

咚咚。

“小雅啊,接你的人来了快点下去吧。”

“这就来。”

最后留恋的望了一眼闺房知道这一别便是永别,于是狠下心打开了房门朝着站在门前的兰婆深鞠了一躬。

“多谢兰婆救了无家可归的我,还教了雅儿谋生手段,您的恩情雅儿一生不会忘。”

红色的婚纱裙令兰花翠一惊,但作为育了十几年的母亲么会不知道这是她对未来的最后一丝期望,如果可以她又怎么舍得芙蕾雅去到那个鬼地方去作军妓,要知道妓女尚且还能在脚踝系绳作为最后的尊严,可去了那里除了身子还能剩下什么?

想到这兰花翠心中一阵绞痛,“你......”说到了嘴边原本准备的话又都没了下文,只得轻轻拍了女儿的肩膀不在做言。

“女儿不孝,请受我一拜。”

“起来起来是我们大家对不起你......”

原来在看上我一眼都会觉得心痛么,芙蕾雅扭过头人忍住悲伤,她不想让兰婆为难独自一人走下了楼。

虽说昨晚出了事情但苏雅并没有将这丑闻宣传出去,所以除了青楼的妓女们其他人一概不知,仍旧是照常营业一楼有许多正在看舞的的客人。

一步一步稳重而又不失优雅的走在台阶上,今日的芙蕾雅格外的美就宛如出嫁的新娘子,一见到店里的头牌露相客人们争相恐后的向她招手,芙蕾雅也微笑着一边下楼一边回应客人们的心意。

突然脚腕一扭让芙蕾雅的身子一斜,只得婉婉一笑以掩饰刚才的尴尬,一只手扶着把手,一只手继续向客人挥去。

啊啊,钱踮的太多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更是让楼下的客人们兴奋,甚至有人高喊:“嫁给我!”

听到那句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话,身为妓女的芙蕾雅只能善意点点头,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悲哀,她今天就是出嫁的新娘娇羞而又镇定,带着气场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两名负责押解的士兵看到芙蕾雅衣着红婚,金色的耳坠垂在半空加之从容不迫的笑容令士兵们都害羞的低下了头。

“那么请跟我们走吧。”

“恩。”

跟在士兵的身后,对后边的世界充满留恋与不舍,按照指引芙蕾雅上了囚车,巨大的铁笼将自己宛若商品一样关在里面。

自己就宛如那高贵的鲜艳曼珠沙华,美丽而又充满危险。

因为裙子与贴在大腿处饰品的不便芙蕾雅所幸将裙子铺开圆坐在牢笼里。

“呀...痛...”

绑在大腿处的发髻因为姿势不正确扎到了自己的肌肤。早知道就在上面捆上一层胶带好了。

随着马车的行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幸好的是大家没有朝她扔西瓜皮和烂菜叶,只是单单的指指点点说一些没有教养作娼犯贱之类的话。

不过这也是事实芙蕾雅也不怪他们,反而一直保持着笑容时不时朝小孩子和过去的客人们招手。

“要多久才能到?”

“两天一夜。”坐在车前的矮个士兵回答。

“中途会经过北边的大森林,晚上会在那里过夜所以要忍受一下。”正在驾车的高个子好心的在旁边说道。

“森林么......能不能换一条路?”芙蕾雅故而不满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要知道现在是五月虽然还没进到八月但飞虫已经苏醒,若是在森林过夜必定会招来很多小虫,芙蕾雅可是对虫子有着天生的畏惧,何况今天穿的还是那么清凉只是一件婚纱套在身上。

“不行路线是规划好的。”

“求你了。”芙蕾雅故意声音放嗲,试图从而博得士兵的好感。这是她作为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唯一武器,自己的色相就是换取条件的唯一筹码。

“死心吧,要是出了差错我们都得人头落地。”

高个士兵冷冷的回应但芙蕾雅清楚这只不过是故作镇定。

买通这两个守卫逃出去?芙蕾雅摇了摇头先不说自己能不能逃过来自帝国的通缉,既不会魔法又不会武功,除了魅惑男人没有任何特长的自己想独自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想到那位帝国公主,芙蕾雅记起兰婆曾经告诫过过的一句话。

女人的天敌就是女人。

马车开始远离城镇,一天佯装出来的笑容已经让芙蕾雅疲惫不堪,稍稍闭上眼很快就没了知觉。

爸爸、妈妈,这种称谓自己从来就没有机会说出过口。

一打记事起就是在废土城镇中独自求生,后来听兰婆说那座城镇是被魔王亲手毁灭,所以自己能活下来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芙蕾雅也这么觉得。

能够称得上母亲这个称呼的便就是那条一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金毛,不知道它是怎样找来吃的将自己喂大,只不过后来有一天它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小年纪的芙蕾雅知道它已经死了,它到了年纪已经没有力气在陪自己说话了。

今后的日子里只剩下小女孩一人,她学会了用火,从废墟里搜刮食物。

不久军队重拾了废墟,在众人吃惊的神色下在一处废墟中发现了小女孩,她受到格外的优待,然后不知不觉就被转卖到了珞丹斯成为了兰婆的养女,理所当然的认为取悦男人不过是女人的本分。

“到地方了!醒醒!”

眼前只剩下繁星闪烁的夜空,芙蕾雅爬起身子见到不远处矮个士兵已经生起了火,坐在火堆旁在暖手。

高个士兵从怀里扔出一条肉干到笼子里别过头,“吃了就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他似乎并不想多言就像是在害怕芙蕾雅一样说完话连忙逃之夭夭,夜里天色转寒,芙蕾雅哆嗦着身子叫住了士兵。

“能让我离火堆近一些吗?哪怕一点也好,这里太冷了。”

高个士兵没有回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了进去。

“这样应该会暖和一些,不过有点臭不要在意。”留下了这句话士兵飞快的逃走了。

“你叫什么?”

“...格雷!”

多么狼狈的身影可摸着手中接过的外套,沾染上的气味却令芙蕾雅感到内心一阵悸动,他是在害羞吗?

摸着那简朴的外套芙蕾雅将其穿在身上,就像有魔力一般夜里的冷风全都被阻断掉只剩下了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格雷。

火堆一直在燃烧,尽管距离马车有一段距离但芙蕾雅依然可以看清两人的身影。

夜深了,森林中只剩下了蚕鸣声与矮个士兵的憨息。芙蕾雅头一次觉得叫一个人的名字是这么需要勇气。

“格...雷...”

“格雷!”

可声音传到对面却没有一点反应,情急之下芙蕾雅大喊,“格雷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这次芙蕾雅见格雷果然起身朝自己走来。

高大的身躯站在笼子外似乎会替自己遮挡住风霜雪雨,他的脸上不挂有一丝表情声音还是那么冷。

“这里还剩下一些肉干拿去吃吧。”

芙蕾雅接过递来的肉干,随之另一只手紧紧的拽住了格雷的手腕,抬起头恳求的说:“能陪我聊聊天吗?”

男人没有出声,芙蕾雅知道他至始至终都在尽力回避自己的视线,这让芙蕾雅有些不开心。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而且这不违反规定吧。”

“规定里...”

“就当看着犯人不让她逃跑好了,我很厉害的,万一从这逃跑了怎么办?”芙蕾雅嘟起嘴挥了挥小拳头。

“恩...好吧。”高个子士兵带着一丝羞涩答应了下来。

“那个手能不能松开这个姿势有些难受。”

“...”格雷犹豫了许久还是解开了手铐。

芙蕾雅轻轻的松开了手,看着牢笼边的人,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抓吗?”

“知道。”

“讨厌我这种人吗?”语气中略带伤感。

“每个人都有她的理由没有人会天生想去那种场所。”

芙蕾雅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默默地说道:“我出生在废墟中,只有一条金毛犬陪在身边,那时我以为每天早上它都会带回的食物,和它聊天也仿佛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不过后来它死了。”说到这里芙蕾雅略带哽咽,一滴泪光滑过脸颊。

“后来因为太饿了,我把它吃了。”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泪水滴打在木板上,不知何时格雷已经转过头看向芙蕾雅。

“不是。而且你哭的样子没有你笑起来好看。”

月光滑落,艳丽的月下美人抬起手擦干了眼角的泪光强摆出笑容。

“是呐,不好看了呢...”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个样子的我。”

“你知道蓝玫瑰吗?”格雷缓缓讲道。

“小时间家里是靠卖花为生,妈妈从小就告诉我蓝色的玫瑰花代表着奇迹。十二岁那年魔族来袭可蓝色玫瑰却并没有带来奇迹。说起来,我们都一样呢。”

芙蕾雅痴痴的看着他,在那张坚毅的脸庞,仿佛看到了点点希望。

“能把手给我吗?格雷。”

听到芙蕾雅的话格雷一愣,但见到那沉浸在悲伤的脸庞又不自觉的伸了出去。

芙蕾雅轻轻的抱着那只充满老茧的手,“能叫一下我的名字吗?”

“......”

“一次就好。”

“芙...芙蕾雅。”

“谢谢。”

握着那令人只宽厚的手掌芙蕾雅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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