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直率的话语,唤醒了我的些许回忆。
心怡一直都不想暴露自己对我的感情,在优理未曾出现前,就是如此。
童心怡喜欢苏忆,即使放到现在已经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可放在一年前,却是两人都不愿去想的可能性。
隐瞒了已经很久的心情,忍耐了已经很久的心情,鼓起了勇气说出口的这一天,却说了那么多次。
就像是为了弥补这两年未曾说出口的暗恋一般,今天,将会失败的最后一次,一口气的全部说出来。
泪流满面的少女,苍白的小脸上,唯有脸颊涂满了红晕。
口中揪紧的,那能轻易贯穿女孩儿心意的话语,已然无法吐出。
说不出话来,
老实讲,我想说我已经受够了。
……为什么我要在十几分钟之内拒绝同一个女孩儿那么多次呢?
已经不想要说出口了,明明你的心情已经伤痕累累了,不是吗?
我不想说这些话了。
值得铭记的恋情也没有丝毫想要炫耀给你的心思。
我想要安慰你,想要递给你一张纸巾。
我想要珍惜你,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愿意和我相处的你们,明明是再好不过的好人了。
为什么还不明白呢?
为什么还不放弃呢?
即使是珍贵的第一次暗恋,也请不要这么死脑筋了!
别逼自己,放弃自己所在钻的牛角尖的话,就可以很简单的……很简单的……
我急匆匆地闭上了眼,少女脸上的所勾勒的表情——已经不想再看了。
我已经不想再伤害你了。
明明你在哭的话,我也好想哭的哇。
所以……所以…!
别再这样了……真的!
“童心怡。”
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关于男女的爱恋之心!
“不要……”
我不想要成为你心中那份痛苦的根源!
一点都不想!从最开始就不想!
我一直在想的……一直想要的,我想要帮助你啊!
就像你帮助我的那样,就像你那天对我的大声宣言一样!
如此的温暖……
‘苏忆,你其实是个好人吧?’
‘苏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绝对——,’
绝对要让你回归正途!
浑噩度日,自暴自弃的我所遇到的你,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说两句话就会生气仿佛就像是一个炸药包的你。
在那个中学,你大声地斥责我。
愿意了解我的苦痛,愿意板正我的堕落。
就像你所对我那么做的一样,我想默默地帮助着你,保护着你那纯真而又美好的梦,那像是在和谁较着劲一般,勇往直前的笑容。
我被你支撑过的呀,真心想要感谢你的啊,在中学时,我因你而一点点的振作了啊。
所以,我真的想要——!
真的想要你笑着,真的想要你快乐。
对不起。
对不起……
到最后,我还是不停的一次次的被你帮助,想要帮助你的我所能够骄傲的一切都变成了对你的折磨。
——让你像这样哭的人是我。
明明你已经很少哭了,不是吗?
啊……啊啊……!
痛。
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喜欢我!”
求你了,心怡……
别喜欢我!别靠近我!离我越远越好!
“为什么呀……苏忆…?!”
因为……你听啊,
女孩儿的声音恍若破碎,像是下句话就会断了气一般,只是还在逞强着声音,否定她那令人心碎的哭腔,那浓郁的教人看不下去的,悲伤……!
这难道还需要特地说明吗?
难道不明显吗?难道连自己的心情都察觉不到了吗?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一遍遍的一遍遍的,已经都说的那般清楚了!
不要……不要再一遍遍的说了。
不要再让我说一遍了,不要再让我伤害你一次了。
我不想了,真的,不想了……
啊啊……啊……啊aa……
——你是笨蛋吗!
“我都说我不喜欢你了,你难道听不明白吗?!”
理智,崩坏了,因为只能感觉得到痛苦,所以——崩坏了。
即使已经明白了眼前所见的少女的脾气,即使能痛切的体察到对方的心情,我也真的,无法理解了!
为什么会这么死脑筋呢?
为什么会这么逞强呢?
有什么意义吗?
除了一次次的让自己更疼,该有什么意义吗?
到底在坚持什么啊……坚持着说自己已经被残忍拒绝的心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为什么还要说?这样只会让你更伤心,不是吗?我喜欢优理,天下第一宇宙无双的喜欢她!我爱她!我不会因为你的告白而变心的,你难道不能理解吗?!这你都不能理解吗?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说着注定会失败的结果啊!你难道真是笨蛋吗?神经病吧!还是说自虐爱好者?好好为自己考虑一下不好吗!好好珍惜一下自己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我这个会一直伤害你的人啊!这样的我,这样的我!凭什么让你不好好珍惜你自己啊,凭什么让你珍贵的第一次恋爱伤痕累累啊!凭什么啊!”
好好的露出笑容出来吧?好好的积极向上的,就如你所愿的那样活着吧!
疑惑也好痛苦也罢一口气全部客服下去吧,找到一个真切爱你的人你也真切想把自己托付给他的那个人,然后两人白头偕老,过上让人嫉妒的幸福人生吧!
你能明白吗?你能明白吧。你为什么就是明白不了呢!
快点,快点!放弃我这种人吧!
“求你了……”
心碎的话语,已经用不了丝毫力气去诉说。
——而少女,她的目光更加强烈。
“苏忆……”
不再是哭腔的心碎细语,忍耐着不哭的少女,如实地用话语表述自己的心情。
“别开玩笑了!!!”
用最大发的,最用力的,最原始的声音发泄着自己最大量的怒火!
同时的这一刻——跑步声响起,猛烈的冲击全部送给了正在闭着眼发泄着任性的我!
完全没料到这一刻的我——茫然失措的睁开眼睛,身体重心脱离两脚范围,后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痛感极速的传导至全身,惊呼和痛呼混杂地忍不住张开嘴巴,睁开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天旋地转,恢复正常的一瞬间,
死较劲的我的朋友,就在眼前——
“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你这不是一点都没明白吗笨蛋苏忆!”
振聋发聩的怒吼声猛烈的放大,全身的重量压在我的身上,死死地抓住我的领子,女孩儿那份愤怒又无比悲伤的小脸映入眼帘。
“你这不是……完全没看到我的笑脸吗!”
泪水打在了我的脸上。
背上的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心脏又品尝了一次被撕裂的痛楚。
“我哪里不明白啊,是你不明白才对吧!!”
怒火一瞬间冲破了一切茫然的思维!
我瞪视着同样瞪视着我的少女。
“那样半吊子的笑容,你以为我是傻子,会把它当真吗你个笨蛋!”
“骗人——你个大骗子!真当我是笨蛋吗?!”
“你不是笨蛋难道还有别人吗?!拥有正常智商的人难道会一次一次说出自己绝对会失败的心情然后被喜欢的男生一次次地扎心吗!”
不可理解,不可理喻!
“你觉得这是伤心吗!你觉得我为你的拒绝而感到伤心了吗!”
“难道不是吗!!都哭成这样了,你难道还想跟我狡辩吗!”
满腔燃烧着的心情已经再也忍耐不住了,我什么都不顾忌了,即使被压在身下,即使只能仰视着对方,也依旧没有任何气势的颓靡,脸红脖子粗的大喊道!
“对啊!!就是这样啊!!我就是因为被你拒绝了所以才会这么伤心的啊!!!”
完全没有头脑,也绝对不讲道理——女孩儿与其说是坦率更不如说是气人的承认了自己的心情。
“既然如此——!”
更汹涌的心情想要决堤而出!
然而,心怡却以更猛烈,更恼火的气打断了我的愤怒!
“你以为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被你拒绝了就这么伤心的哭出来了啊!童心怡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脆弱的人吗?!给我好好的搞清楚呀你个笨蛋!!”
“那当然是因为——”
怒火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
童心怡喜欢苏忆的这件事实,无法坦率的说出口!
“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不行了啊!”
心怡发疯了一般离我近在咫尺,巨大分贝的声音贯彻着不可以被否定的强烈心意!
如此熟悉的,就像是她友人那一天对我的怒斥。
几乎是一样的话语,脱口而出如是的告白——
“我被你拯救了啊!我被你帮助了啊!扫除,便当,学生会选举的呐喊,装作心理医生的安慰,大树下面的举高高,床边轻声念诵的童话故事,世界上最棒的剧本,一周多不间断的练习,留住文诺的怒吼,愿景的最棒演出,那一个人的领奖台!童心怡彻头彻尾的因为这个喜欢上了苏忆了啊!”
一句句话,
一滴滴泪,
随着少女不甚清晰的回忆倾吐而出,
不止这些,
少年对于少女的帮助不止这些,少年对于少女的担心不止这些,少女对于少年的感谢亦不止这些,
——少女对于少年的喜欢,不止这些!
语言表述不清的令人焦躁,即使如此——
童心怡真挚而又爱恋的笑着。
扯着我的领子的手转而抓住胸前的衣襟,抬高身子,这一次,如水的爱恋告白。
“苏忆,正因为是你,我才会如此喜欢你,正因为你的行动让我发现了你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才会喜欢你喜欢到不行了!”
可是,可是……
我张开嘴巴,这一次再也忽视不了那个笑容,发不出声音。
“笨蛋苏忆,我想起你就像吃了巧克力,看着你犯蠢就想跟你斗嘴,看到你的笑容我就傻傻的想跟着一起笑,觉得你想哭了,我就想哭啊——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喜欢,都是你给予我的心情!”
“可是,可是……我不会接受你的恋情……我!”
这一切只会是痛苦,我……!
“猪头,我会难过,也是因为我喜欢你啊!而不是因为你伤害到了我。”
“……”
“听好了,笨蛋苏忆!我喜欢你!因为你是让我幸福,让我着迷的人,我才会喜欢你的!”
“你才不是什么这种人,你才不是什么那种人!你喜欢优理,拒绝了我的告白——这是无比正确的事情,我会痛哭流涕,是因为童心怡没办法更幸福了,但是——,这绝对不是负分的心情,只是没能拿到满分而已!”
“你是我无比喜欢的人,就算是个笨蛋,也绝对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不堪,你也绝对不是我痛苦的根源,我一直都——非常的,非常的感谢这段恋情的出现,非常的,感谢你。
所以,别再哭啦,别再露出那么痛苦的心情啦,在我这里总是那么哭泣的,在优理面前就那么开心——你是在挑衅我吗?!”
“……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此冲击性的,否定着我一直在坚持的心情的话语,我可能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事实上——,当心怡那么说的时候,我才发现,
——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么的,感谢。
少女轻轻眯着眼,温暖的笑着。
“以上!要是再犯的话,就绝对——”
然后,一如当初的话语。
“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那么的,温柔——让全身充满力量。
宛若救赎。
我躺在地上,闭上眼睛,重新睁开。
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我轻轻的笑了。
“嗯,我知道了。”
她又一次的,带领我回归正途。
“嗯……对了,还有一句真正想传达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什么?”
忽如一阵清风,吹得叶片簌簌作响,云朵轻移,阳光温柔洒下的那一刻。
女孩儿含着泪花的笑容,那般美丽。
“苏忆,能喜欢上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