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手翻了翻日历牌子,突然发现——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

妈妈的生日!

妈妈的生日耶!

一想到妈妈,我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呢。

因为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美丽的女孩子!

也许许多人会说我是恋母、母控什么的,但我也依然要说——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妈妈更可爱的女孩子了!

那高贵的紫色长发、如海洋般深邃的水蓝双瞳、富有女人味的胸脯和身材,以及如魅魔般美艳又充满魔力的面庞,无不彰显着她三河、啊不、志阳第一美女的身份。顺便这个志阳第一美女是我自评的。

似乎一直以来都没有这种评比的说?那我哪天来搞一个。

反正搞完之后,妈妈也一定会光荣地名列排行榜第一名。就是这么自信。

因为,她是我新兵卫的妈妈啊。

我看了看桌边妈妈的蝴蝶结,从我记事时就看到妈妈戴着它了。她将蝴蝶结别在头发上的样子真的像外国的公主。妈妈比一般的女人要更高,身材也更玲珑窈窕,五官也更加立体,一点儿也不像传统的三河人。

唯一遗憾的是,作为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我,却并没有继承妈妈美丽的容貌,仅仅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武士而已——确切来说,应该是小乞丐。

我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我对妈妈的最初记忆,是在三河国的一座寺庙里。

我被妈妈抱在怀里,不安地注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人大多数衣衫褴褛,还有一些头发剃光的人。但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带着或大或小、或精致或脏兮兮的碗。

“麻麻……”

我轻声叫道,妈妈像是回应我一般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脑瓜。

“新兵卫乖,一会儿妈妈就喂新兵卫吃饭。”

原来妈妈在给我做饭啊,我心想。

妈妈似乎是在排队,大概排了很久,到了一个大锅面前。

锅里装着喷香的小米粥,几位头发剃光、穿着黄色衣服的人在忙前忙后。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寺庙里的僧人。而他们在做的,则是施舍粥给穷苦人士。

妈妈将我背到后背上,叫我握紧双手盘住妈妈的脖颈,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碗,等待着僧人盛粥。令我奇怪的是,其他的人都拿着特别特别大的碗——甚至可以说是盆——来接,唯有妈妈拿着如此小的小碗。

僧人小心翼翼地伸出盛满粥的勺子,稍微倾斜了几下,小木碗就盈了尖。

“愿至仁至慈的伊斐主护佑各位师傅。”

妈妈轻轻念着我听不懂的话。僧人们听了之后微微皱眉,也回礼道:

“阿弥陀佛。”

然后,妈妈背着我离开了这座寺庙。妈妈将我放在寺庙门口的台阶上,并小心翼翼地安置好盛满粥的小碗。

“新兵卫,来。”

妈妈端着碗,像往常一样喂我吃饭。

我正要张嘴,突然——

咕——咕——

我的表情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原来妈妈还饿着肚子……

“哈哈哈哈哈。”

妈妈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小肚皮,见我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妈妈不饿,来,新兵卫吃。”

我只好勉强将细细的小米粥从嘴巴里咽下去。好暖、好香。

正在此时,外面的官道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我和妈妈扭过头来看去,只见一大队身着白衣的队伍抬着一个红色的大木柜子,前面有几个人在吹唢呐,中间有几个穿白衣的男男女女拿着奇奇怪怪的道具,后面似乎也有人在演奏什么乐器。

队伍的最前端,竖着一面旗帜,是白底和三叶葵的标志。

“松平定宪大人没了。”

妈妈望着那三叶葵旗,喃喃自语道。

“麻麻——?什么四松、松平定、定线——吖?”

“是松平定宪,”妈妈慈爱地摸摸我的头,“你长大就知道了。”

“每次都是让我长大……”

我不禁赌气起来,一言不发地喝着碗里的粥。总之那天晚上,妈妈不知从哪儿搞到了一个更大的碗,甚至还弄来一些鸡肉,以后我们去寺庙领粥也能领到更多的粥了。

以及——

“一个小蝴蝶结呢!”

妈妈像少女一般将蝴蝶结展示给年幼的我看。

“怎么样?新兵卫喜不喜欢?”

“喜、喜欢——”

我也咿咿呀呀地说着。而且我也是真的喜欢那蝴蝶结,就像是翩跹起舞的凤蝶一般美丽。妈妈戴上这只蝴蝶结,就真的像是一位公主殿下。

“这是妈妈从送葬队伍那里捡的呢,”妈妈一边说一边整理我们的小行囊,“大家都说送葬的东西晦气,不过妈妈不怕。”

“嗯!”我攥着小拳头,“麻麻是世界上最勇敢的麻麻!”

那天晚上,我们围着这只蝴蝶结转了好久。妈妈也难得地陪我玩了一晚上。

后来,我真的长大了,渐渐知道了一些事情。那一天是至元六年的某日,依照所谓的玛丽莲历计算是909年。当时在位的天皇是深草天皇,将军是千早义祥。那一年我三岁,妈妈十九岁。

想到这里,我又望了望桌边有些破旧的蝴蝶结。说起来,我现在用的家纹就是这只蝴蝶结呢——虽然我基本上没有场合使用。

那就给妈妈做一只新的蝴蝶结好啦!

说干就干,首先我得找到布料和针线。

于是问题来了……我这里没有。

那就换样东西——不行!

三河武士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所谓三河武士精神,是坚忍不拔、敦厚老实、不耍滑头、诚实守信,这几条乃为三河武士立身之本。想好了就要拼命做到,这才是合格的三河武士。

三心二意、投机倒把、见缝插针,这是尾张滑头才做的事情。

我不是滑头,所以费尽力气也要把这只蝴蝶结做好!

于是我走出了冈崎城,去城下町买布料和针线。还好这些东西都有的是,一会儿就买到了。

接下来才是困难的步骤——怎么做?

我望着这些材料大眼瞪小眼。

要不去问问抚子?她很会做这种针线活的。

可是她一般跟本多大人住在一起啊……要是被发现了,以本多大人那种严厉性格非打死我们不可。正如刚才说的,抚子的父亲是本多忠义大人,他是我们松平家的第一家老。

算了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弄。

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自己钻研起这蝴蝶结的构造来。

这蝴蝶结……也挺简单的,不就是两块布带交叉两下完了再把中间绑一下吗?

你能搞定的,新兵卫。

于是,我学着原来蝴蝶结的样子,将两块粉色带子交叉起来。

看上去还不错。接下来再把中间的补上……

做蝴蝶结也不是很难嘛……

“妈。”

望着轻轻走来的妈妈,我轻声叫道。

“怎么了新兵卫?今天没去参加评定?”

“不不不,我今天休息,”我尴尬地笑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日子?”

妈妈水蓝色的双瞳直视着我,好像在说“你小子又在搞什么花样”。

“今天是……是六、六、六月二十七日,所以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嘿嘿嘿。”

我继续弯弯绕,妈妈却有点不耐烦,双手叉在胸前:

“有话直说,弯弯绕可不是三河人的风格。”

“咕——”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就直说了。”

我从怀里缓缓掏出两只蝴蝶结——一只是妈妈以前的,一只是我做的。

“妈,这只蝴蝶结是我做的,今天是你生日。”

我将两只蝴蝶结捧在手心,向着妈妈深鞠一躬。

妈妈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走了那只旧的蝴蝶结:“你小子做的……还不错。”

嗯??

“不要怀疑你儿子的裁缝能力啊啊啊啊啊啊!!!”我哀鸣道,“这只才是我做的!”

“你做的?你咋不跟我说是城下町买的?”

“不是、这真的是我做的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您眼中真的笨手笨脚吗?”

“当然,”妈妈用充满戏谑的眼神盯着我,“别忘了当年就是你小子打碎了我辛辛苦苦捡来的白瓷碗。”

“啊哈哈哈哈……”

我尴尬地笑了起来。那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喝粥没握紧手,结果一个手滑把瓷碗打碎了,害得我们此后几天都喝不到粥。妈妈那时候给我一顿好打,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妈,戴一下。”

我拿着蝴蝶结,轻轻地别到了妈妈紫罗兰色的秀发上。

紫色的长发配浅粉色的蝴蝶结,妈妈果真是三河第一美少女、啊不、志阳第一美少女呢。

“少给我捧臭脚,”妈妈锤了我一下,“还第一美少女,你见过四十来岁的美少女?”

“胡说,妈明明是十四岁!”

“你可得了!撒谎不是三河武士的好习惯哦……”

欢声笑语回荡在小小的冈崎城头,又是快乐的一天呢。

虽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遇到了号称西国第一美少女的银发公主——绚璃辉子,但是比起妈妈来不过尔尔。辉子想成为真正的辉夜姬,还差着不少火候呢。

嘿嘿嘿……最喜欢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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