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文森特的话她也听见了，抓活人来做实验，哪怕对象只是NPC，她从心理上也很难接受。
“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时铭睁大眼睛看着苏娅轩，突然说：“你能不能先把你头上的‘杀人狂’摘下来再说这话？”
“我这不一样！”苏娅轩争辩道，“我是被逼无奈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的新手任务最终BOSS是一种叫吹笛人的稀有魔物，它可以散发出让大面积范围内的人被蛊惑的迷雾……”
“那你杀掉它应该就OK了吧？”时铭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的噩梦级任务。
“那些村民拦着我，我没法接近它。”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杀了？”
苏娅轩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不过拉着时铭的手松了一些。
但很快她又说道：“我其实一直都为这事挺难过的……”
“所以我们没什么区别，在你的眼里，NPC一样只是给你提供利益的工具人，或者拦在你前方的障碍。”
“如果能够一直和平相处我当然开心，毕竟我又不是嗜杀的变态，但如果需要‘牺牲’他们才能换来我想要的，我也不会犹豫。”
苏娅轩松开手，神色复杂道：“你说的没错，但听起来不那么好接受。”
“大多数玩家在别的游戏中都轻描淡写地做着类似的事，只不过当自己真正投身于这样的环境，需要直面这样的选择时，才发现原来抛弃人性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哪怕对方只是NPC。”
“那你呢？出身黑街的你，就可以轻易做到吗？”
时铭有些惊讶她突然提到黑街，但还是答道：“人们难以抉择是因为有太多相似的选项，可对之前的我来说，如果天平的另一端是生存，那么这一端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选。”
“而一旦曾做出过类似的选择，那么下一次再选时，你就会发现原来很多选择可以变得如此轻松。”他回头看了看文森特，对方正拿起刚才那枚紫色的蘑菇仔细观察。
然后，他一口吞了下去。
……
“看来这里才是我们俩的主场，人渣遍地，没有NPC排斥我们，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时铭看了看街边的水果，漫不经心道。
“你已经把自己和他们划为一类人了吗，”苏娅轩有些嫌恶地避过一名酒鬼，没好气道，“别把我算上，我在正常人中也能混得顺风顺水。”
“不是我把自己和他们分到一起，是他们，”时铭指了指头顶，他说的是那些看见他就摆出一脸厌恶的NPC。
“你好像深有感慨？”
“也许是因为熟悉的环境，”时铭自己也对此有所察觉，进入黑市以来，他的思维模式渐渐改回曾经习惯的方式。他会不自觉地观察街上的每一个人，注意旁人的视觉死角，根据一个人的特征推测他接下来的行为。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来到类似的环境中，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激发出来。
“你打算怎么带或人去文森特那，”苏娅轩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每每提及有关黑街的字眼，她都会觉得有些不适。
时铭默默地拿出一块纱布，往上倒了些黄色药剂。
“这是什么？”苏娅轩好奇地拿过药剂瓶，只见上面贴着“强效昏睡”的标签，随即怀疑道，“你怎么连这玩意儿都有？不会早就密谋做些不法之事了吧？”
“不是我的，在刚那具女尸体内找到的，看到这个标签就顺手拿走了，”时铭摊摊手，“我之前也没获得过这种药，想着万一好用呢就带上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到。”
苏娅轩闻言惊叫一声把药瓶扔向时铭，一双手恶心得不知该放在何处。
“你看看效果，”时铭把纱布递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下查看描述。
“被强效昏睡药剂浸湿的纱布（一次性）：用其捂住口鼻后呼入药剂的人类会立刻昏睡过去，1-3小时内苏醒。仅对人类生效，生效等级上限30级。”
“30级！”
“这东西我就留下了，感觉以后还有大用。”他拿回纱布，把黄色药剂小心收进个人空间，四下张望了一番便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苏娅轩连忙跟了过去，发现他的前进方向正通往一条黑色的巷道。在这种黑市，大家通常不必有什么忌讳，毕竟正义之士也不会来，进来的都是有些前科的，而在这种环境中需要躲在巷子里做的事并不多。
“唔唔唔！唔唔唔……放开我！我丈夫是杀人犯，他不会绕过你的！”从中传出一道女声，听上去之前被塞上了麻布。
“你丈夫？我兄弟跟他喝酒呢！这会儿他说不定还跟以前一样吹他老婆有多漂亮，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啦！”这是另一道男声，听起来猥琐至极，忽然他凶狠道，“等他醉趴下了，我兄弟再给他来一刀，不是皆大欢喜？”
“不会的！不可能的！我丈夫怎么会被你们这种……”女人闻言惊恐道。
“不会？一会儿我兄弟来了跟你好好描述描述，哈哈哈哈哈……”男人的语气又变得淫邪起来，正当他放声狂笑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你……你是……”女人的疑问道。
没有答话，时铭拖着一秃头大汉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苏娅轩震惊于他的高效之余，不忘探头往巷子里看了看，隐约可见一名浑身被绑住的女人躺在地上，满脸害怕地看着外面。
她犹豫了一下，走进巷子为女人松了绑，而巷口的时铭就这么拖着男人走向文森特的住所。
“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
……
“效率还挺高，我喜欢高效。”文森特看见时铭脚下的男人称赞道，“身体健康，耐受力强，很适合做材料，眼光不错。”
“任务投身地狱①完成，自动接取转职任务：投身地狱②，文森特想和你聊聊。”
“怎么样，愧疚吗？这家伙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实验承载体了。”
“没什么感觉，反正在这种地方，总有一天要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和求死不能，可完全是两码事。”文森特神秘一笑，“我的成果、技术绝大多数都来自见不得光的手段，如果你自问可以接受这一切，那我可以无条件教给你。”
他忽然微笑起来，如恶魔低语般深沉道：“地狱随时欢迎你。”
“别废话了，人都给你带来了你觉得我还会回头吗……快给我转职，你这里的味道真的很难闻。”时铭有些不耐烦道，这NPC怎么磨磨唧唧的。
话音刚落，系统的消息旋即传来。
“任务投身地狱②完成，成功转职为特殊职业无证医师，可学习无证医师技能树下技能，之后升级属性值变化将产生一定调整，自由属性点获取不变。”
“已习得被动技能，医者仁心、病理学基础、生化基础、解剖学基础。”
新习得的几个被动技能对自身发动治疗、毒药、药剂制造类的技能效果都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而解剖学基础能让自己在摸魔物尸体时有更大概率获得稀有素材。
“都是些实用的被动技能，呵，医者仁心……”看到技能名，时铭轻蔑地笑了笑，文森特也算是医者仁心的话那也太过讽刺了，“还有什么技能可以教给我的吗？”
文森特面前立刻弹出一个技能栏，上面密密麻麻排列了数十个技能，不过现在可学习的只有最底部的四个。
“抗坏死针剂（初阶）：瞬间回复目标200%信念攻击的生命值，并在接下来的15秒内使其获得活力上升的效果，每秒恢复3%最大生命值，瞬间施放，冷却时间0，附加1层抗药性，消耗40魔法值，1份活性样本。”
“剧毒针剂（初阶）：使目标进入30秒中毒状态，每2秒损失40%信念攻击的生命值（视作真实伤害），并增加其10%受到伤害，瞬间施放，冷却时间0，附加1层抗药性，消耗50魔法值，1份生物样本。”
“猛毒针剂（初阶）：若目标处于‘中毒’字样状态下，将对目标造成350%信念攻击的伤害，否则将触发‘剧毒针剂（初阶）’的效果，瞬间施放，冷却时间0，附加2层抗药性，消耗10魔法值，2份生物样本。”
“（被动）医疗用具精通（初阶）：使自身熟练使用医疗用具，可施放初阶针剂、手术类技能。”
“针剂类技能：借用特质的生物针管施放的技能，施放前需要对针管进行样本灌注，每根针管可提前蓄存最多两份同种样本，当前可使用针管数量：2，施放后使目标产生抗药性，达到5层抗药性后针剂类技能变为无效，抗药性每30秒减少1层。”
“手术类技能：？？？（暂未解锁）。”
“我的核心技术之一——生物针管，可以将，魔物、植物甚至是人类样本的力量发挥到极限，鉴于你初接触这项技术，为了你的安全我暂且只教给你这些，其余的等你变得更熟练了再来找我。至于另一项手术技术，需要你对生物的结构有一定的实践经验，如果你能亲自狩猎并给我带来核心型亚人种、陆行鸟种、爬行种、犬种的心脏各一枚，我可以考虑教给你。”
……
当时铭学完技能从文森特住所走出来时，苏娅轩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转完了？”看见时铭把玩着一根白色针管，她问道。
“恩。”时铭“刷”地一下往苏娅轩身上扎了一下，只见她头顶爆了个五百多的绿色数字，随后还不断跳起一个个五十多的回复效果，“还不错。”
苏娅轩没想到时铭会突然对她动手，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家伙被文森特也变成了变态，看清是治疗效果后才松了口气，抱怨道：“能不能下次先提个醒，刚有点好心情又被你吓没了。”
“好心情？捡着钱了？”
“因为我刚刚想起一个问题可以反驳你之前的话。”
“说来听听？”
“如果要你在你的生存，和时忆的生存之间选一个，你选哪个？”
时铭忽然愣住，在他的观念里，时忆和自己从来是一体的，因此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算了，姐姐我心情好，就问问，不为难你，走吧。”说完便率先走向了回地上的楼梯。
还有一句话苏娅轩想了想，憋在心里没说：“你本可以随便找个人带去，但你还是选择了一个那样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