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来的罗姆恩斯看过那本可疑的账本后，露出相当震惊的表情。
塞莉娅和珞珈对视一眼，后者用眼神征求前者的意见，而塞莉娅只是稍微摇了摇头，表示罗姆恩斯的反应不似在作假。
“罗姆恩斯先生，这账本是从这里其中一间地下室搜出来的。没有上锁，在文件堆里的底层，和其他文件不一样，相当之新。”
塞莉娅向罗姆恩斯讲述文件的来源。
“塞莉娅小姐，你确定这一份文件是在这里搜出来的？”
罗姆恩斯拧着眉心在塞莉娅的对面坐下，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疑虑。
“这不是什么测试我的方法吧？”他问，似乎对这里会有这份文件感到意外。
“不是。”
塞莉娅摇了摇头，“我们不会用这种方法测试你。”
罗姆恩斯吐出一口深深的叹息，疲倦地靠在椅背之上。他的眼神明显有一些闪烁，但这绝对不是心虚之故。
“塞莉娅小姐，这账本比起我和罗伯特子爵分开保管的还要详细而且明确。我和罗伯特子爵虽然分开管理账本，但是谁都不知道账本的全貌，而这本……”
“太详细了吗？”塞莉娅问。
“几乎和我们的账本一模一样了，这些名字应该和我提供给你们的相似了吧？”
“十有八九了。”
珞珈代塞莉娅回答，因为这方面的事情她更清楚一些。
“我不认为这本账本会好端端出现在这里。”
罗姆恩斯对账本的来历深表怀疑，将账本重重摔在了桌面之上，脸色很是难看。
“而且上面的墨水很新，像是刚抄录下来的。我和罗伯特子爵一直都在好好保管各自的账本，绝对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看过账本才是，更别说是抄录下来了。”
“也许，有人故意把这个情报网完全暴露出来？”
塞莉娅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后有了惊人的猜测。
结合当前的情报，以及珞珈一路以来的行动顺利，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情报网本来就是遭到抛弃的。
“罗姆恩斯先生，在你们察觉到艾儿殿下在搜捕你们后，你们具体进行了何种措施？”
“断绝联系，各自隐藏，并且转移据点，尽可能消灭证据。”
这和珞珈所说的几乎没有差异，这也是一贯的处理手法。
塞莉娅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后，又再度转向珞珈：
“珞珈小姐，那你们每次抓捕的时候，总是能够抓到一些明显的线索，往下查下去，是吧？”
“确实是这样，几乎是……没有费上多少功夫。”
珞珈也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不妥当之处。
“一个可以潜伏十年之久的情报网，就这么容易被我们给掀翻？”
塞莉娅笑了出来，把桌上的账本移到桌面的角落，敲了敲桌子后歪着脑袋说：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罗姆恩斯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坦白告诉我们的呢？”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坦白了。”
罗姆恩斯认真地说道。
塞莉娅眯着眼睛盯住他瞧，确实没能从对方脸上看见任何撒谎的痕迹。这意味着就算有诡异之处，也可能是罗姆恩斯不知情的。
“我们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
塞莉娅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有人故意把饵暴露出来，让我们紧咬不放。”她说。
“让我们从其他地方移开视线？”珞珈追问了一句。
“凡加迪恩公爵是个怎么样的人？”
塞莉娅问得很快，而罗姆恩斯的回答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
“是个慎重的人。”
塞莉娅闭上了眼睛，努力地思考起来，脸上不免有一些焦虑，语速进一步加快。尾巴也以更快的速度晃动起来，刷刷地作响。
“慎重的人一般都会有几手准备，也许他埋伏在奥特兰的不仅只有罗伯特子爵这个情报网──不，应该说，不仅只有卢提迪亚伯爵一派，他很可能在王都还有另外一股力量。”
“两个情报网，而我却不知道另外一个的存在吗？”
罗姆恩斯忽地叹了一口气，颇有恍然大悟之感。
“这确实像是凡加迪恩公爵的一贯作风啊。”他这句话算是肯定了塞莉娅的猜测。
“很抱歉，罗姆恩斯先生，可以请你再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吗？然后，我想和珞珈小姐说一下悄悄话。”
塞莉娅的暗示罗姆恩斯暂时退避。
罗姆恩斯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回答了是一声好之后便起身离座，走回房间的角落里去。
“塞莉娅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呢？”
珞珈已经稍微对塞莉娅刮目相看。
她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舞女出身，尽管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却也确实是没有当成是一回事。
“我进公宫向艾儿殿下报告这件事，珞珈小姐这边也得查下去。但目光不能太过集中，以免看不见焦点以外的东西。我想，接下来会是一场苦战，我们得赶紧把另外一个情报网给揪出来，否则战事一旦打响，我们很可能会陷于被动。”
塞莉娅很快就有了决断。
“好，我知道了。”
珞珈笑着答应一声。
接着，她舔了舔自己格外鲜艳，像是抹了血的红唇。
“所以说，我还能杀更多的人吧？”
“是的。”
塞莉娅丝毫不惧眼前的杀人鬼，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罗伯特子爵被抓住了？”
几近漆黑的房间里，穿着黑袍的老者缓缓转身看向一名流民打扮的青年。
“是的。”青年回答说，“奥杰大人，刚才传来的消息说，罗伯特子爵的据点已经被奥特兰的人马给占据，想必罗姆恩斯和罗伯特已经落在了奥特兰的手中了吧。”
“呵呵。”
奥杰抚了抚笑得抖起来的胡子，低笑出声。那低笑声听起来不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加重呼吸所发出的鼻息似的，也像是在纯粹挤出肺内的空气。
他脸上皱纹沟壑纵横，看起来就像是裂开的土地一般。
从黑袍底下露出来的手指就像是枯枝似的，而十根手指上都戴着不一样的宝石戒指，那像是木头削成的魔杖上头也嵌着一颗偌大的宝石。
“奥特兰的新一任公王倒是有一些能耐。听说，她还是一位颇有魔法天赋的高手，是吗？”
才刚抵达的奥杰对艾露娜希贝儿缺乏一些认知。
“据说她能够使用咒法破坏。”青年敬重地应声。
他知道眼前的一位可是能够驱使第七阶魔法的魔法师。
借着矮人制造的仪器和装置，他甚至有能力使出第八阶的魔法。那已经是相当高阶的魔法了，除去了第九、第十阶的战略级魔法外，第八阶魔法已经是魔法师的顶点了。
“破坏的不过是一、二阶魔法而已。奥特兰就没有可以拿得上台面的魔法师，这黄毛丫头也只能在这种魔法荒漠里扬威耀武罢了。”
奥杰对艾露娜希贝儿的实力显得不屑。
“凡加迪恩那家伙，竟然连这么一个丫头片子都搞不定。哼，玩权谋玩久了，连魔法都不会使了吧。”
听见眼前的大魔法师竟然随便批评公爵，青年同时噤声闭嘴。在这种情况下，沉默是金才是真理，他深知道这一点。少说多做，这是他的一贯准则。
但是，他还是有必要提醒对方：
“奥杰大人，在宴会厅那里，一度检测到第六阶魔法的魔力放出量。”
“哦？”
奥杰似乎来了兴趣，又再低笑几声。
“是纯粹的魔力放出，抑或是魔法？”
“纯粹的魔力放出。”
王都叛乱一役中大部分情报，他们都已然掌握，所以青年才能回答得如此迅速和准确。
“是公王身边的一个奇怪半兽人所为。”
“纯粹的魔力放出，和魔法不一样。”奥杰把本来尽是皱纹的脸皱得更皱巴巴的，“牢牢记住，所谓的魔力放出都是无能者的挣扎罢了。”
“是的。”
魔法师歧视拥有魔力却没有魔法才能的人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青年对奥杰这种保守派魔法师会有这种想法，完全不感到一丁点惊奇，尽管他也是被鄙视的一员。
“装置都准备妥当了吧？”
奥杰再次回身看向前方。
在那深处有金属打造而成的奇特装置，这是矮人独有的技术，也只有矮人种才能打造出这种魔导装置。
透过由导魔金属组成的回路进一步加强施术者的魔法威力。
借着这种装置，就算是只有魔力的人也可以使用一定程度上的魔法，但由于回路是有导魔金属打造而成的，无法构成很复杂的术式，所以能够达到的效果和术者自身筑建的术式还是有相当之大的差异。
简单来说，精度、复杂度跟不上。
比方说，只是一个普通简单的一阶魔法──火球术，如果要用导魔金属重现术式，最终出来的成品可能已经有一个人高了，而且制作需时，这种不具备便携性的东西并不具备效率和性价比。
当然，不可排除如果这些东西可以小型化的话，恐怕就是可以颠覆现在世界的崭新技术，但就连矮人种的工艺都无法很好地把魔导装置小型化，恐怕这一门技术前面还有漫漫的长路。
奥杰倒是听说有更新的技术，不过他个人其实是不屑细顾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魔导装置在某些情况下能够发挥很不错的妙用。比方说，他们在近一年来一直在王都雷泽尔安放的数十座这些魔导装置，可以让他在省略大部分咏唱的情况下，使用出第八阶的魔法。
“什么时候动手？”
奥杰一度都不想在奥特兰这种地方久留。
如果不是凡加迪恩和他有所交易，一直给他提供研究资金，他才不可能答应凡加迪恩的请求，来到了这种没有一位大魔法师的地方。
“过几天的骑士选拔赛，奥特兰公国的上流人物都会齐聚在竞技场。”
青年回答了奥杰的问题。
奥杰“嗯”了一声，算了算日子，觉得还只有两、三天的时间，还算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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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里最近有点冷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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