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了，死神接替了自己意识的那一瞬。毫无疑问，能在他濒死的时刻出现在他身边，和他说出那样的话的，恐怕也只有死神了。他的力量毕竟是源自于死神的，即便死神无法随意离开这个世界，但在那种情况下，它可以出现在自己身边却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真要说死神一点东西都没留在自己身上，他反而是不信的。
不过……他输了啊。原本以为他的力量已经足够面对任何情况了，可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他却依旧输给了萨麦尔。之前做到那种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很明显他输给萨麦尔其实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赢不了。这就是叶歌最直观的感受。
他根本打不中萨麦尔，但反过来，只要他被萨麦尔打到一下，他就会直接死在那里。这种差距已经不是个别手段可以弥补的，完全就是硬实力的差距。在这种差距下，叶歌实在想不到死神要怎么做才能杀死萨麦尔。
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死神出场就秀了个特效就差点把萨麦尔宰了。也就是萨麦尔拼尽全力把那长枪的轨迹偏移了一些，不然绝对是当场死了。不过饶是如此，萨麦尔活不活得下来还是另说。就算死神没特意去补刀，那种程度的伤势已经很难单纯靠自愈挺过去了。毕竟那是附带着死亡属性的攻击，想靠因子来愈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同样，叶歌突然发现，自己回不去了。明明他是摸得到那层壁障的，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像以前那般轻而易举地跨越世界了。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死神接替了他的意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但现在他回不去了就意味着，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死神来找他了。不然光靠他自己是绝对找不出回去的办法的。
这多多少少让叶歌有些胃痛，毕竟上次从死神这边跑出来可是把人家得罪狠了。不过，即便如此死神依旧是去救他了，而不是嘲讽两句之后看着他死在那里。这让叶歌不由得有些怀疑，死神选中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很明显，他与死神并非是完全敌对或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仔细一想的话，反倒像是死神一直在引导着他走上另一条路，只不过他拒绝了而已。这样一来，死神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很值得去思考了。
“是想复活吗？”叶歌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靠谱的结论来。死神一直都是那副拽上天的模样，实在猜不出来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说句实话，哪怕叶歌现在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死亡的力量了，可再看看死神，他清楚地理解到恐怕自己和当初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他和死神的差距其实并不在本源的数量上，而是一些更加本质的差距。叶歌很难说出这种差距到底是什么，但哪怕大家用着同样程度的能力，他也不可能赢得过死神。也就是说，现在死神想要杀他，他根本反抗不了。
“真是糟透了啊……”叶歌微微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他不知道外面已经过去多久了，可能仅仅几分钟，也有可能是好几天。而在那时间缓慢流逝的时候，他只能留在这里空等，这种感觉让叶歌急的甚至想杀人。
他如此憎恶自己的无力。在需要力量的时候，他却做不到更多的事情。
“尽情憎恨自己的弱小吧……小鬼，你还差得远呢。”死神无声无息地在叶歌身前凝聚起来，无数死亡自然而然地臣服在死神身下。
“我会变得更强的。”叶歌抬头看着死神，却无法像往常那般去反驳对方的话。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你完全不理解你手中的力量。”死神摇了摇头，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两步，身体消失在原地，“跟我过来。”
叶歌虽然很想回去，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仅仅是往四周看了看，感觉到死神的位置，直接跟了上去。他其实不知道这种空间位移到底是根据什么原理才做到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去使用这种能力。而且在这种遍地都是死亡的地方，叶歌使用这些能力远比在现实中要轻松。要是在现实里，哪怕叶歌因子化了也很难像这样，一次位移便跨越几乎了整座城市。
再出现时，叶歌和死神已经站在了云城的城墙上。这还是叶歌第一次真正地登上城墙，但往外看去，城外除了树就是树，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外界的真是映照，外面是什么样子，这里就是什么样子。”死神开口道。
“那又怎么样？”叶歌不解地问。
“你看过加尔西斯的记忆了吧。”死神很平静地道，“它的记忆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无休止境的杀戮与毁灭。这就是秽神。它们既是最强的，也是最为疯狂的存在，只为了毁灭而存在。”
“秽神？那是什么？”叶歌有些没听懂。
“你们把我们这些存在称作怪物。而秽神就是怪物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神。所有的秽神都是你们所说的神类。”死神看着一个方向，继续道：“所有的秽神都在沉睡之中，但即便是沉睡中的秽神，也不是蝼蚁可以去挑衅的。迟早有一天，它们会重新醒过来，终末的审判也会重新开始。”
“终末的审判？审判什么？”叶歌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死神所说的话了。
“大地、天空、海洋的主人。真实与混沌，黑暗与光明。秽神各具备着一项属性，它们依凭着厮杀与毁灭达到了这一顶点。但终究，这些家伙都是要接受死亡的审判，归于最深刻最无用的尘埃。”死神答道。
“你也是秽神么？”叶歌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死神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前他们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交流的，但如今死神却能如此平静地告诉他这些事情。哪怕这些事情真假待定，但至少是可以交流了，叶歌也不会特意去撩拨对方。
这些应该才是死神选择了他，甚至一次次出现在他身边的根本原因。
“我不是。”死神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叶歌，“我比它们都要强大，而且强得多。但我无法离开这里，就算出去也只能单纯地寄托在你身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歌皱了皱眉。
“替我杀了那些秽神，就像你杀死加尔西斯那样。”死神淡然地说道，“把那些家伙全部杀掉，你就自由了。审判只能由你来执行。蝼蚁们又怎么配杀死秽神，再多的蝼蚁，对它们来说都不过是毁灭之下的余兴罢了。”
“你疯了？”叶歌忍不住道。先不说死神和那些神类到底是什么关系，光是想一想这件事的难度就让叶歌有些头皮发麻。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他可不是死神，跟神类打，绝对会死的。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这本就是你要做的事情。”死神伸出手去，死亡在它手上聚拢起来，逐渐变得凝实，“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你会一直存在于此，直到完成你的所有使命。我本来以为你多多少少能明白你手中力量的意义的，结果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弱小。”
“那我到底怎么才能变强？”叶歌忍不住问道，“我明明已经能够使用那些能力了，可为什么我还是赢不了？”
“真让人看不下去啊……”死神嗤笑道，随后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在你看来，死亡到底是什么？掠夺，毁灭，黑暗，还是无处不在的存在？”
叶歌思考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死神。很明显，这些都不是正确答案，但这些答案又一一对应着他所使用的能力。死亡具有这一切的性质，却又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释清楚的。
死神也不着急，仅仅是看着手中的死亡，等待着叶歌的答案。
好久，叶歌看着那无处不在的死亡，回答道：“死亡的本质……就是死亡本身吧。不是掠夺，也不是毁灭，而是本来就存在的。”
他一直掌握着这种力量。并非他不了解，而是过往的经历让叶歌很难去正视手中的力量罢了。他并非像萨麦尔所说的那样，是畏惧死亡的力量，而是他并不希望自己是依靠着杀死什么而去获得力量。那样他就不是他了。
人因为学会约束自己，因而是人。如果为了欲望便能随心所欲，那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因而，对叶歌来说死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也是他与死神最根本的差别。他做不到像死神那般随意地驱使死亡。
“弱者的答案。”死神却否认了叶歌的答案，把手中的死亡展开来，凝聚出更加庞大的镰刀，“死亡既是毁灭，也是掠夺，是至高无上的权能与力量。没有人能够违抗死亡，即便是秽神也绝不例外。憎恨自己的弱小吧，学会去驱使死亡，只有这样你才能变得更强。”
“……”叶歌没有回答，仅仅是看着死神把那死亡展开来，巨大的镰刀中蕴藏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他再一次在那镰刀上感受到了死神的力量，比起那种力量，一切言语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他试着伸出手，像死神那般去凝聚死亡。可无论叶歌怎么做，他都无法像死神那样把死亡彻底聚集起来，最多只能凝聚出死神手中那把镰刀的大小。这远远不够，这种程度的力量，连萨麦尔都杀不死，更别谈杀死那些所谓的神明了。
只是……死神所说的就真的是正确的吗？叶歌不知道，可本能告诉他，死神绝对对他隐瞒了什么，而且不止隐瞒了一点半点。不过唯独有一点，他是认可的。
他要变得更强。为此，他必须学会如何去驱使死亡。不然的话……不行。
“去掠夺吧，杀死你所见到的一切，把死亡据为己有。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去杀死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希望再下次见到，不是我去找你，而是你来找我。”死神嘲笑道，手里的镰刀随意地敲在叶歌头上，“滚回去吧，你还不属于这里。”
叶歌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失去了意识，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只能看到死亡自然而然地朝自己涌来，涌入自己身体之内。莫名的，他感觉到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现在可还没到死的时候，好好活下去吧，小鬼。”死神嗤笑着，身体缓缓消失在原地。
PS：今天想找点书看，在站内看了一圈排行榜，突然觉得……时代变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