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几十名近卫骑士也是同一动作。
“杰罗斯·贝鲁加，止步！”
罗格的下属还是下令拦住了他的去路，艾儿则重新把玩起莉纱的刘海来。小妮子像是见痒一样，皱起了鼻头。
结果，杰罗斯强压着洛马斯一同跪下。
洛马斯似乎惊慌失措地骂着什么，不过他的嘴巴被一团布给塞住，怎么骂也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让他把人带过来吧。”
艾儿最终松口。
罗格以眼神下令下属们退开，两名黑甲骑士便给杰罗斯让出一条路来。杰罗斯缓缓站起，半拖半拽地把洛马斯带到艾儿的面前。
而跟随他而来的近卫骑士们则一直跪着。
“他们都是你的亲信吗？杰罗斯哥哥。”
看也不看再度在自己面前跪下来的杰罗斯，艾儿静静地问道。
“是的，他们都是我的亲信。在洛马斯作乱时，都被抓了起来，是阿诺兰伯爵把我们救出来的。”
“我不求殿下宽恕于我，但是……他们毫无关连，只愿以叛逆者卢提迪亚的性命换他们一命。”
“护驾不力，让他们去边境上去吧。”
艾儿想了想后回答说。
“谢谢艾儿──王女殿下的宽恕。罪人杰罗斯·贝鲁加在此为殿下献上卢提迪亚。”
“嗯。”
艾儿不说话了，看也没有看洛马斯一眼，似乎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罗格，把卢提迪亚抓到牢里去，把谒见厅的公王椅子搬给他坐。”
“我会亲自派人看守。”罗格沉声领命。
“让他坐几天吧，他浪费了那么多心血，就是想坐坐那个位置，让他多坐几天吧。”
艾儿至今仍然没有看洛马斯。
她真的没有把洛马斯本人瞧在眼里，这个蠢货根本不值一提。真正厉害是他的身边的人，洛马斯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傀儡罢了。
“对了，罗格，你知道煌帝国有种刑罚叫凌迟吗？我会找麒麟商行的人问问具体是怎么实行法，你再找刽子手照做，一片一片地把他皮给我割下来。脸别割。就挂到城头上去。对，把椅子也绑上让他死都坐在那个椅子的上面。”
洛马斯发出激动的嗯哼声，裤子却因为失禁湿透。
艾儿看着那一摊黄色的液体，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把他那东西割掉。”
罗格应声领命，拔出佩剑直接往洛马斯的跨下刺去。洛马斯顿时惨叫一声，脑袋上冷汗直冒，他就算想要捂住伤口，仍因为双手被反绑而无法办到。
“嗯，不错，这一剑算是替蒂妮莎砍的。”
艾儿终于笑意盈盈回头看向洛马斯，而后者仍因为痛楚而低头。杰罗斯明白艾儿的意思，捏着洛马斯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和艾儿对视。
洛马斯眼角流着眼泪，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洛马斯堂哥，以后你就不能再胡乱去勾搭女人了吧？你啊，就不应该乱搞别人的老婆啊，你看不就搞出一个蒂妮莎来了？啊，对了，你也没有以后了啦。”
艾儿笑得甜美，眼珠深处却耀起了诡谲的光。
洛马斯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挤出毫无意义的单音。
“拖下去，碍眼。”
艾儿收回视线继续把玩莉纱的刘海。
罗格应命之后吩咐下属把洛马斯拖向大牢的方向，十多名黑骑士紧跟过去，以防出现某些残党想要试图救出洛马斯。
洛马斯还在骂骂咧咧的，但是艾儿决不再多看他人一眼。
她的视线移到仍然跪着的杰罗斯身上。
“杰罗斯哥哥，此事和你──”
“请王女殿下将我发配到边境之处，让我从一个士兵做起。我愿意将功赎罪，赎三倍的罪──”
“杰罗斯哥哥，你的罪可以赎，但他们不可以。”
杰罗斯沉默不语，自始到终都没敢抬起目光和艾儿对视。他没有那个颜面，他有一个令人不齿的哥哥和父亲，他愧对于眼前自己深爱至今的少女。
艾儿叹了一口气。
雪越下越大了，黑骑士们已经开始执行艾儿的命令，一个又一个地把那些原先便在庭园处的近卫骑士们就地格杀。
他们流出的血把地上的积雪染红，染红了庭园的角落。
“杰罗斯哥哥，等你有朝一天足够弥补罪过回来，我们再像以前一样聊天吧。”
“好！”
杰罗斯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回答，声音都是颤的，又有几分唏嘘和悔恨。
艾儿笑了笑，轻嗯一声以作应答。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又何尝不唏嘘和慨叹呢？但现阶段而言，等着她做的事堆积如山，她也没有办法完全沉静下来。
如果要怨天尤人的话，也许事情就简单得多了吧。
杰罗斯还是退了下去，没有留下来。艾儿看着他的背影，一度伸出手想要挽留，但是桃花已经不依旧了，更何说人面全非了。
“……爸爸。”
不意地，艾儿看着放在自己腿旁的法杖。
黑、紫、金色相配而成，长长的杖身显得沉重泛着金属的光泽，相必是在导魔能力强的精灵银骨架下，在外面包覆了琥珀金加强硬度吧，就不知道里面的术式回路是不是完全参加艾儿突发奇想所设计的那样子。
而接连杖身的杖头部分则是一个圆环包裹着复杂的利刃部分，尖锐的尖端甚至可能当成长枪使用。
这把法枚是她亲自设计的。
她曾告诉自己父亲有朝一天，自己就想要拥有这样的一把法杖，而这把法杖的草图她也只给她父亲看过，没有想到他真的替她打造了出来。
而替他保管这把法杖的肯定就是自己的老师──那位已经在克格尤里剑下身死的老者。
“雪越下越大了呢……”
艾儿伸出了手，接着飘下来的雪。雪落在她掌心上没有多久就融成雪水，冰凉的触感也许要被那些血溅在脸上时的温热要可爱得多了，尽管它冰冷，冰冷彻骨。
罗格似乎担心艾儿会受寒。
他找下属拿来一件披风替艾儿披上，艾儿感激一笑，把莉纱和希丝娜也包裹披风之上，三人紧紧地缩在一起。
在庭园的雪里，她感受到两人的温暖，看着黑骑士们忙得不可开交。
罗格多次提醒艾儿移驾到公宫之内，但艾儿都温言拒绝。
他不知道的是，艾儿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无论身心都是，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却在事情暂时平息下来之前无法如愿。
经历了失去、剧变，看着庭园里的血，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比起失去至亲的空落感，比起死战完后的疲累感，她更觉得唏嘘和恍惚。事情发生得很快，也终结得很快，在这其中有人得以成就，有人牺牲身死。
人生无常，亦如梦。
嗯，悲哀惨痛之事登门造访时可不会预约，乖巧地敲门等门里之人打开大门。
在这里的所有人，有份参与事件的所有人也许都是干柴，艾儿则成为了那火种。
而世界已被她点燃了起来，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