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芬慕蒙在脸上的枕头拿开,轻抬他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抚弟子的睡颜。
“你还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惊喜呀......”
芬慕的那番话令安娜丝塔沉下心来思考前后。芬慕对自己的依赖,安娜丝塔一直都看在眼中,不过一直都没往男女间的欢爱去想。
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岁月,她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过无数的男女情意,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局中人。
她的故乡天狼星域是一处伟大的文明,象征最高权力的十将军议事会每更迭一批人,也意味着新时代新纪元的开启。每个时代都会由一位大书记官和众多小史官记录发生过的大大小小事物。
以人的感官去记录历史,肯定会带上主观的色彩,而书记官的频繁更换则会让史书中的作者立场变幻不定,让后人对历史产生迷惑。
一切伟大都应在光辉的照耀下传承意志。
所有污点务必有深沉的思索去铭刻教训。
所以,为了让史书的记载保持一致性连贯性,每一任书记官、史官都是不死的,【死亡】这一概念被人为地从她们的存在中剔除,直到时代的再次更迭,新书记官的就任,她们才有卸任赴死的选择。
只可惜没能等到卸任,变故发生,安娜丝塔也流落至此,横跨岁月,浪迹至今。
当初芬慕发现她时,安娜丝塔“毙命”于墓地中,她后来解释说自己不过是自杀着玩,其实也有着尝试能不能死掉的念头。
太过悠久的生命只会是负担。
她至今仍记得芬慕背起她的“尸体”时说的那句话
——“......天亮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到附近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把你葬回自己的故乡。”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安娜丝塔的内心柔软之处,也是她对这个拖棺而行的男孩产生兴趣的根源。
但是她不是很清楚自己这种心态能不能回应好小徒弟的感情,假如有一天自己拿回了【死亡】词源,找到了通往死亡的办法,到那时自己又会怎么选择呢?
这也是她今晚犹豫的原因。
书记官的立场应是不去干涉自己所观察的一切才对,安娜丝塔一直都是以这种原则走过来的。
“不过我好像已经不小心踏足进去了呀......”
注视着芬慕良久,安娜丝塔附身轻吻弟子。
不过明天要怎么跟他解释呢,看这孩子刚刚好像挺难过的样子,估计还以为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吧?
......
芬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他已经醒过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都在维持着装睡的样子。
从气息到心脏跳动上的全方位装睡,不然可能会被师傅发现。
闻着夜风的气息,他判断现在应该是深夜,安娜丝塔貌似是在他意识还朦胧时出去了。
芬慕现在贼吉尔难受,他不是很想睡清醒之后听安娜丝塔来个拒绝的回复,那太打击人。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又没有催眠主题的漫画里的催眠工具,不可能强行扭曲一个人的思想,而且安娜丝塔也不是那种能随便**控意识的菜鸟。
所以芬慕选择不去听那个答复,这叫做薛定谔的猫理论。
只要自己还没有听到拒绝的答复,那么自己的求婚答复则处于不确定的状态之中,没有完全坍缩到“拒绝”的情况上,那代表师傅还是可能喜欢他的。
同理,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小萝莉,只要小萝莉没有明确拒绝自己,那就代表她的身上存在着对我一见钟情的情况,只不过还没有坍缩出来而已。
趁着安娜丝塔不在附近,芬慕决定溜了溜了。
只要暂时避开了师傅,没有听到她的拒绝,那她就喜欢我的。
他利落地收拾好了铁匠锤、送葬刀以及一些贴身的小物件,连棺材都不带了就准备跑路。
“说不定我把送葬刀再提升多一点,师傅就能勇敢地把‘喜欢我’三个大字给说出来了。”芬慕安慰自己道。
在走出院落时,他刚好看见了安娜丝塔晾在窗边的性.感内衣。
“现在夜深了,要是我不在的话,有人偷师傅的内衣就不好了,还是我代为保管一下吧。”
于是,芬慕将安娜丝塔的贴身衣物收入囊中,脚底抹油,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安娜丝塔全程站在他的旁边,连芬慕抓着她的内衣细嗅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只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芬慕对此却浑然不知,他对安娜丝塔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师傅还能完全消除自身的存在概念。
“这下该怎么办可好,徒弟都跑了......再去逗一逗他吧?”
镜子中,安娜丝塔的外貌渐渐发生变化,从发色到脸蛋,与之前截然不同,不过出于保险起见,她这一次连身材、身高都变化得翻天覆地。
这下弟子总该认不出了吧?
“刚好看看他嘴上说的喜欢是有多喜欢,可别又跑到墓地里找一具女尸背着跑就好。”
安娜丝塔的身影很快也没入夜色之中。
不知不觉间,她大概也乐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