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蒂妮莎再次问口询问，脸上不带任何波澜。这算是过关了吗？艾儿无从判断，但至少她愿意询问，那她就如实回答即可。

“我替你坐上公王的位置，然后你把你订的‘水果’借给我。”

“殿下知道‘水果’的事情？”蒂妮莎波澜不惊。

“我在戈尼格贝蒂有一些情报的来源。”

“殿下去了戈尼格贝蒂没有多久，做出来的成绩确实也相当亮眼。可惜，大家都以为这是夏农那家伙的功劳。”

“有眼无珠的人很多，但蒂妮莎你好像不是。”

蒂妮莎耸了耸肩，不觉得艾儿这番话是对自己的加许。实际上，艾儿也只是实话实说了，一点拍马屁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你替我坐上公王之位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样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不想洛马斯坐上公王之位──不，你想让他坐上去，然后狠狠地把他给扯下来。”

艾儿掷地有声，彷佛是在宣布一个已经可以确定的结果。闻言，蒂妮莎的眼皮微微一跳，像是被针刺中了一下一般。

“噢？”

蒂妮莎发出一个单音，像是感到好奇，又像是纯粹想听听艾儿怎么说下去一样，而艾儿早就备好了答案，理清了头绪，回答得相当迅速：

“不是这样的话，你那些‘水果’早已送进王都里面了，你这不是在伺机而动，而是想做黄雀。”

似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蒂妮莎双手抱胸发出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嘲讽的声音。

“既然我想做黄雀，为什么又要把公王的位置拱手让给王女殿下你呢？”

单手支在膝盖之上，艾儿托着腮半歪着脑袋，视线自刘海发丝之间穿透出来，像是在隔着布帘在窥探蒂妮莎一样。

“因为你不想啊！”

蒂妮莎吐出一口叹息，像是说一句话都嫌多一样。

“殿下说的话已经自相矛盾了啊。”

“也许是吧，但是你很清楚我是不是自相矛盾了。”

蒂妮莎又再沉默片刻。

她调整坐姿，把双手架在靠背的顶端，把头枕在了上面。

“能问问殿下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吗？”

“我不认为你在外人面前的表现是完全装出来的。你更想当一个无拘无束的人，而你虽然把领地管治得很好，但那更多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

“这是你的猜测罢了。”蒂妮莎不屑地笑。

艾儿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说了下去：

“前任阿德嘉伯爵爱民如子，忠于奥特兰公国，而你敬爱他，想要继承他的信念，维护自己治下的子民，所以你才会为此尽力。”

像是听得很厌烦一样，蒂妮莎脸上浮现一些躁动不安的色彩。艾儿眯起了眼睛，趁胜追击一般，字字分明地说：

“你很清楚洛马斯当上公王之后，这个国家会步向何种境地。”

“你是想说，我因为要维护父亲的信念，所以才会阻止洛马斯坐上那个位置？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以更早一些的时候就对付洛马斯。”

蒂妮莎似乎对艾儿刚才的一番推测嗤之以鼻。

她从座位上离开，走回到书桌后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坐下。艾儿跟着起身，目光追逐着她，彷佛由兔子变成了盯上了猎物的毒蛇一般。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要对付洛马斯的方法有些不一样。”

“……”

蒂妮莎自顾自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给艾儿倒上了一杯。

“坐吧。”

蒂妮莎邀请艾儿到书桌另外一面落座，艾儿欣然答应，端起那一杯茶一口喝尽。没有待蒂妮莎有任何请求，艾儿再度启唇说：

“你很讨厌洛马斯，甚至仇视他，因为你的父亲是因为他才会病死的。所以你要复仇，而复仇的最好方法并不是死了仇视的对象，而是让他在获得成就之后狠狠地把他的成就给毁了，把他推入绝望的深渊。”

“我为什么要仇视洛马斯？”

蒂妮莎的反应有一些激动，语速都快了许多。

“因为，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

一声清响突兀响起，蒂妮莎端在手上的茶杯握把突然粉碎折断，茶杯掉在桌子上头砸了个粉碎。

那一摊茶水就像是被剑刺中而流出来的血一样，缓缓地、无声地漫散。

无言的两人之间，蒂妮莎的脸色慢慢有憎恶渗出。艾儿反客为主地端起那个茶壶，给自己倒上满杯的茶又端起喝了一口。

她放下茶杯后，不理会蒂妮莎的表情有多么难看，又说：

“你母亲身边的侍女在你母亲死后就被你驱离领地，现在正在戈尼格贝蒂的风月之地打着杂工，这是我手下用十枚金币买回来的情报。”

事源于塞莉娅用以报答艾儿的那一封信。

那信上正是记戴着有关于蒂妮莎和洛马斯不为人知的关系。是的，蒂妮莎其实并非是前任阿德嘉伯爵的亲生孩子。她的母亲虽然是前任阿德嘉伯爵的妻子，但当时由于前任阿德嘉伯爵带兵在内，她的母亲竟然和洛马斯私通，怀上了蒂妮莎。

在前任阿德嘉伯爵知道此事是，曾一度为此大怒，却没有去找洛马斯算帐，反而把事情给压了下来，并把知情的人物通通处理掉，唯独一个知情者活了下来。

而这名知情者此刻就藏身在戈尼格贝蒂。

塞莉娅正是从她口中打探到这一层情报，并送到艾儿的手中。是的，这可是事关很多人命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