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魔力可以腐蚀你的魔力不是吗?但这并不构成我们要争锋相对的理由!”

“你这是在下马威吗?我不介意是看看你的喉咙比较硬,还是我的爪子比较硬!”

“不不不,你会错我的意了。”戴着面具的男人疯狂地摇了起来头来,“我们是兄弟不是吗?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只要你愿意回心转意的话我们伟大的神绝对不会在意你曾经对他以及他信徒的亵渎,回来吧,奈特,这里才是你的家!”

“神?你说耶特隆!”

奈特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那不过是你们那群自欺欺人的狂信徒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创造出来虚伪的化身罢了,我看路边的天主教都比你们有说服力,至少人家还知道隔三差五布施诵经什么的。”

“奈特,我知道你是一个无神论者,但这也是这个时代悲哀的地方不是吗?”

面具男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听他那悲天悯人的神棍语气,不难想象这人面具后的五官拧成一团的模样,

“神是公平的,所以他们不可能无条件就赐福给凡人。自古通过祭祀敬神是在各地都久经不衰的仪式,而现在像你这样子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却越来越多了,他们偷盗,抢劫,把神坛踩在脚下,每个人都把金钱和利益看得至关重要——盗贼成王,哀歌遍野,神权失落,其实重要不是获得而是奉献,现在不正是我们这些所谓的神之子净化世界的时候吗?”

“说的不错,如果我不是亲眼看着你们一根根挖出我的骨头的话,我大概也会相信的这一番说辞吧!”

对于毒手苦口婆心的舌灿莲花,奈特毫不犹豫地冷嘲热讽了回去。

神权失落,这一点,整个格兰多尔人都有目共睹。要知道当年在七大教鼎盛时期,几乎是各大城市的每一天巷子们都可以挤满他们的教徒,教廷武装完全不逊色于效忠与国王的任何一支骑士团,教会想要抓捕烧死异端任何一个贵族无权过问。教廷的高调当然触发到了以皇权为首诸多贵族的利益,在前代马塞尔王长达数年的血腥镇压下,教廷才不得不签订了所谓的和平协议,解散了所谓的教廷武装,沦为了现在毫无实权的空壳。

可也正是因为教廷这个庞然大物的倒下,各种奇异的小宗教也在街头巷尾兴起了起来……有信仰蛇的,有信仰不洗澡的,甚至曾经一度被教廷打压的魔神信徒也渐渐变得猖獗了起来——耶特隆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诸多邪神教派中发展的比较好的一个。因为耶特隆的音译在格兰多尔古语中的无限比较接近,所以信徒坚信其是掌管轮回以及永生之力的魔神——永生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深受追捧的名词,不难想象耶特隆教派到底是怎样在短时间迅速招揽了广大门徒的。

虽然这些听起来有些荒谬,可事实证明,历史上多少都有些大事是由天方夜谭的原因所引起的。

“——要有牺牲才会有回报,我的兄弟!”

这时毒手的声音逐渐变的尖利了起来,他摊开双手如同疯子般手舞足蹈道,

“你和我是一样的,体内被植入了‘神明的骨头’,我们的诞生是神权时代回归的第一步也是最伟大的一步。你怎么可以抛下教会,这简直就像是抛下亲生父母一样。”

“疯了,你已经彻底疯了,经历了这种事你怎么还在为那个邪教说话?”

奈特摇着头,他回忆在那阴冷地窖中那永远都无法忘怀的一幕。炼金用的机械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切开,先从小指开始,然后用镊子将还带了血的指骨一节节扯了出来……左手结束是右手,右手结束以后是手腕,他无数次因为疼痛而昏厥然后无数次因为疼痛又惊醒,这个噩梦每个小时都在重复着,每一天,每一晚,哪怕是现在呼吸的时候他也可以感觉到浑身被刀切开的冰冷感。

当初参加实验的对象到底多少人呢?几十?几百?如果论批次来说恐怕数量足足有上千了吧!存活数远小于千分之二,到底是怎样疯狂的组织会不断重复又重复这样的研究。

众所周知黑山城盛产的魔力水晶,是由太古时期魔物的骨骸经过长时间地壳变化挤压所形成的结晶。最纯净的水晶是神明的骸骨,仅仅是因为这么一个无稽之谈,耶特隆的祭司们就打算通过将水晶代替骨骸植入人体内的方式造“神”出来——不得不说这群狂信徒的世界根本没有人可以理解。

“……说起亲生父母,我回忆起来了,好像就是你的亲生父母把你丢给了教会,一脸迫切地说——让这个孩子变成神吧!”

“给我闭嘴!”

毒手这时想起了什么。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奈特一拳打趴到了地上,他想要支起自己的身子但那个黑衣少年已经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强迫他跪了下来。奈特眼睛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一样红了起来,抬起手一根黑水晶做成的长矛就自动凝结了出来,长矛的矛头指向了毒手脖子的方向,

“托托斯,我不明白,耶特隆教会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要帮他们说话?”

“因为我们还活着不是吗?”

面具后的脸好像吐了一口血,但依旧坚定不移地说道,

“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些东西的。我和你不一样,奈特,我原本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但在那一天我全部都有了……我们的父亲就是神,而你是我的兄弟,我真的不想和你打,奈特,算我求你了,回来吧!大不了……让你当哥哥就好了!”

托托斯的语气像极了这个世上最恶劣的玩笑,可不知为什么奈特却哪怕一点儿也无法将这东西当做玩笑来看待。他曾经想起了被自己称作父母那两人蜡黄的脸,却觉得彼此之间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因为心已经不在了,所以声音也根本无法传达的到了吧!奈特总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一只小怪物,毫无人性,只是把最后一点理智当做是人性去看待。

托托斯无疑也是一只小怪物,只不过更加感性一些罢了。他就像是那些路边常见的蚁民已经把生死交给了上天,尽管自己都不相信,却依旧编造了一个名为家的美梦。

两头怪物在这里谈人性,奈特觉得有些好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托托斯,你是故意把我引出来吧!周围到底还埋伏了多少人,都给我叫出来吧!”

这时奈特有了些明悟: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托托斯这位毒手大主教的外出,他还刚好抓到的线人那里拿到了情报。看似从一开始他就掌握了所有主动权,可实际上从一开始落入陷阱的人就是他。所以托托斯在两人邂逅时才会说出一句:

——抓到你了吧!

今天可真的是一个值得去死的好日子。

“埋伏……不不不,兄弟见面我怎么带那种煞风景的东西来呢?”

毒手讪笑着摇了摇头,却丝毫没有否认关于这一次的会面都是他安排好的这一点。奈特自然不打算认同这个多出来的这个弟弟,但毒手不在乎,不如说他的兄弟观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仅仅只是因为被移植了同样的东西就成为兄弟,当今医学界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说法。

“不过,对付曾经几乎是一己之力毁了一个地下教会的战士,我肯定是准备了一些‘礼物’的。”

一辆火车这时从两人身畔驶过,车轴撞击轨道不规则的声音让奈特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毒手看到这一幕却霎时赏音悦目地一根一根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这辆列车将会黑山城的车站爆炸,到时候包括车上乘客恐怕有近千名无辜的市民会被卷入这次恐怖袭击之中。而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如果现在立即赶的话你还有拆除炸弹的可能性,当然你也可以装作视而不见继续陪我在这里胡扯……不过请不要忘记,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所以才死的。”

“一片胡扯!”

我真的会在意这种东西吗?奈特回想着自己刚才为了阻止马车而杀死的三个男人——他们不一样也是无辜的吗,却又在另一方面估算毒手真的在那辆列车上动手的可能性。如果真的像那个面具人一开始所说的是他安排了这一次会面的话,那么提前预支列车经过时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剩下就是关于潜入设置炸弹的问题……

正当奈特开始心烦意乱的时候,面具人又一根根把伸出的手指给收了回来——那竟是列车经过这条路段的倒数。尽管脸上戴了面具,但毫无疑问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觉得,这个男人虚伪假面下的脸无疑正猖狂地笑着吧!

——是做人类,还是做恶魔!

黑发少年额头流下了冷汗!一般人在这种时候肯定因为力量不足选择了放弃了吧,但问题他并不是一般人,他心里住了一个少年和一个魔鬼,毒手现在所作所为是在逼迫那个魔鬼杀死少年,偏偏给他选择的时间只有那几秒而已。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现在把毒手干掉然后去救火车的选择。但那也是在脑海中瞬间升起了的一种假想而已,现实是奈特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了。在面具人收起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奈特解开了对于他的束缚,纵身一跃,抓住了火车最后一节车厢。

回过头,却看到那个面具人又只是重新拍了拍灰,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后,朝着与铁轨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渐行渐远!

想到这就是之后自己要决一生死的人,奈特就觉得自己整个肺部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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