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突然摆出认真的表情，直接如此询问。她的眼神带着审视，不像是随口一问。

“请说。”艾儿做出请的手势。

“如果你现在面临生死，只能放弃那个位置才能活命，你会怎么办呢？”

“这是你的问题，抑或是阿德嘉伯爵的问题呢？”

艾儿愣了一下，叹声反问。

“随殿下想象。”珞珈不作任何透露。

艾儿无言地看着珞珈，思索着她的动机，但没有发现，只好尽可能用模糊的答案回答说：

“从我出生开始，有些事情便已经注定。”

珞珈显然不满意艾儿的答案，微笑着摇了摇脑袋。

“我不是在问这个，我是在问殿下您的想法和意愿。”

“如果我说很有多人为我牺牲，我不想他们白白牺牲，你信吗？”

“信一半吧。”

珞珈稍微歪起脑袋，颇为淘气地回答说。

“你很聪明，眼睛也很敏锐。”艾儿姑且试着向她抛出橄榄枝，“如果你能来帮我，我一定会很高兴的哦。”

“端看殿下您的回答。”

没有想到珞珈松口了。

艾儿试图判断珞珈的真实用意，但就像刚才数次试探一样，她无功而返。她边想着该如何回答，目光边瞥向一旁宴会厅的门口之处──

“我啊──”

她才说完出两个字。

“你就是艾露娜希贝儿？”

略显失礼的声音。

艾儿回头过来，只见浑身披满毛发的雄伟身影就站在自己身后。她仰起了脸，瞬间看见一张狼脸。

来者身形庞大，至少有两米多高，艾儿要把脑袋仰起不少的幅度才能看见对方的脸。

他肌肉明显的手臂说不定已经要比艾儿的腰粗了。

他身后有几名同样高大的护卫，而那一名曾和艾儿遥遥对视的小兽人也在男人身后探出头，笑着朝艾儿挥了挥手，只用嘴型说：

“姐姐，你真漂亮。”

艾儿先向虎头虎脑的小兽人回了一个微笑，接着才转向和自己搭话的使者：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加尔塔萨斯的使者阁下了。”

艾儿露出稍显淘气，但不失端庄的笑容拎起裙摆盈盈朝使者一礼。那名礼者面无表情地端详了艾儿一阵子，才把右手斜置在胸前，用兽人国的礼数回礼。

“我叫吉斯塔肯，这次正是代伟大的洛洛吉大人前来向贵国寻求聊婚。”

“你好，吉斯塔肯阁下。”

艾儿思索着对方的意图，结果对方直接开口：

“不知道，艾露娜希贝儿殿下，对于这次的事情是怎么看的呢？虽然贵国一直待我们为上宾，但每次谈到联婚一事，贵国的人总是事事推搪，公王殿下也不再露面。贵国似乎并不热衷于这一次婚事，所以我见着殿下，就想过来直接问问殿下的意愿。”

是比较急性子的类型吗？不，这只是表面上罢了，艾儿能够察觉到对方审视自己的眼光里头，带着深刻的考量。

这名王女真有那种价值吗？

娶了这位王女能不能得到足够大的利益呢？这名王女有没有那些意思呢？艾儿彷佛看见他眼里深处发出了这样的问题。

想必是因为一直没有个准，所以才来我这里稍作试探吧。

“实在抱歉，因为国内的事情比较多，我也回来比较晚，没有办法先和吉斯塔肯阁下您先见上一面。”

艾儿姑且先道歉。

“王女殿下自然也有自己的重要事情。”

这绝非是体谅艾儿的说法，他实际上是在暗示艾儿并没有把兽人国的婚事当成是一回事。

吉斯塔肯身后，那名小兽人突然对着吉斯塔肯来上了一顿隔空的拳打脚踢，搞怪地手舞足蹈。吉斯塔肯意识到什么，回头看过去时，他又摆出正经的模样。

“吉斯塔肯大人，这里有很多漂亮大姐姐，我可以去玩吗？”

“去吧。”

吉斯塔肯不知怎的表情有一些微妙。

小兽人对着艾儿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有两名护卫跟了上去。

不是随从吗？

艾儿注意到这一个不算得上小的细节。

接着她拉回视线，笑着对吉斯塔肯说：

“吉斯塔肯阁下除了向我抱怨招待的问题外，其实也是来看看我是不是配得上你的主──洛洛吉大人，我说得没有错吧？”

“殿下多虑了。”吉斯塔肯一度面露惊愕。

“是吗？”

艾儿窃笑两声，忽然冷下声线说：

“不知道阁下那一边又是怎么想的呢？吉斯塔肯阁下，你对戈尼格贝蒂刺杀我一事又知道多少呢？”

吉斯塔肯被突兀地改变的语调给打乱阵脚，眉头顿时轻轻皱起，眼神也是一度动摇了起来。

他知情。

艾儿本来也只是有一些怀疑而已──不，那压根算不上怀疑，只是有不好的联想而已。

但现在看来，吉斯塔肯未必就真的不知情。

他──兽人国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果兽人国和自己联婚的对象压根没有想娶自己的打算，有必要动用刺杀的手段吗？艾儿思绪急转，觉得事情越来越乱，乱到难以理清的地步。

也许是自觉自己已经有所暴露，吉斯塔肯行礼致歉。

“对于殿下在戈尼格贝蒂的遭遇，我十分遗憾，但请殿下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

潜台词就是说，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所以刺杀一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但是啊，你们要和我联婚的对象没有在场，如果这也算是诚意的话，我觉得这份诚意未免轻了一点，你说呢？想要抱得美人归，而当事人都不来，也许我该说……嗯，这算个屁的诚意？”

艾儿虽然笑着，口吻也很客气，但是内容却已经足够露骨了。

吉斯塔肯不悦之情尽溢于脸上。

小小奥特兰公国的王女也敢这么大口气？

他眼神里明显有一些瞧不起艾儿，甚至是整个奥特兰公国的意思。虽然有一个帝国在压着，但是加尔塔萨斯却是一个比奥特兰公国要强上许多的强国，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艾儿不会外嫁，那么稍微得罪一下对方也是没有所谓的。

而只要掌握好度，艾儿的出言不逊也绝不可能成为两国交恶的契机，最多就是口头上谴责一番就算了。没有两个国家会因为一句话交战，更何况加尔塔萨斯还得直面面对来自帝国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