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景色,或者说,本该习惯这样的景色。

是因为她的缘故吧,自己才会喜欢上充满生机的绿色森林,然而作为一介佣兵的经历却告诉自己像森林那种很容易做陷阱和围杀的地方实在太过危险,当时还因为要不要住在森林里小小吵了一架。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直接同意才好。

虽然在回忆,但男人却没有分心,分割思考虽然算是需要很高魔术造诣才能进行的术式,但自己早就接受过类似的训练,只是一心二用算不上什么。

他趴在一面土坡的后面,经过符文改造得看不出原型的怪异枪械架在他的肩头,在充满热风的沙地上投下珍贵的阴凉。

男人带着战术目镜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迷惘。

他会一直这样等下去,直到猎物上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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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

对于充满了战争和贫瘠的西亚地区而言,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太过正常。

要说哪里不正常的话,大概只有这辆破开沙尘,在荒地上飞驰而过的黑色雪佛兰而已了。

罗兰·冯·诺依曼正享受着一旁美女调制好的蓝色鸡尾酒,一头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作为诺伊曼家族综合能力排在前十的年轻人,罗兰一直都对自己感到非常满意 从头顶的金发到令人联想起大理石雕像的面孔,还有出色的魔术天赋---至少在二流家族里是这样,就连偶尔照镜子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这就是罗兰•冯•诺伊曼的为人。

“罗兰大人,您不必跟着我们来的。”正在开车的墨镜男出声道。

“别这么说嘛。”砸吧了一下嘴,回味着酒液那层次丰富的口感,罗兰愉悦地道:“就算是分家,毕竟也算是我们家族的人,既然有机会,不献上家族的崇高敬意怎么行。”

一边说着,他伸手把美女揽入怀中,放声大笑,身边亮银色的箱子微光闪烁。

他格外开心,甚至愿意出来和两个底层家族子弟回收家族死难者的遗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接到了家族的重任,正在兴头上。

当然,希望偷偷吞掉一部分死者遗产的贪婪也是原因之一。

圣杯战争。

作为御主召唤英灵的投影——从者,进行厮杀并最终决出胜者,拥有号称能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

家族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岂不是证明了他的价值?要是自己在圣杯战争中获胜的话,即使是继承人的地位。。。

在美女脸上亲了一口,罗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

“您真是。。。体贴。”墨镜男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不过罗兰并没有介意,反倒是顺着话说了起来:“是啊,连时钟塔的一些老师都说我是什么,嗯‘贴心小棉袄’呢,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啊,哈哈哈”

坐在副驾驶的莫西干头发男子低低地啐了一口,把头扭向窗外。

使用魔术强化过的车辆,从分家的酒店到这处灵脉节点,时间也不过半个多小时。

罗兰下车前在美女身上狠狠地揩了一把油,享受着她半幽怨半挑逗的目光,决定今天晚上要好好放松一下。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脸上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背地里却在用念话不满地抱怨着。

“呸,不就是进入了时钟塔吗?像他这种人渣,在时钟塔肯定混得很惨吧。”莫西干头的男子磨着牙,面向地面的脸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看那副样子就知道,是想一个人独占遗产吧,妈的。”墨镜男也没能忍住,骂了起来。

像他们这种底层家族子弟,很大一部分收入来源就是回收各种东西时候的中饱私囊,尤其是家族中有人死去的时候,运气好的话,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过花天酒地的生活。

现在全部泡汤了,从本家路过的罗兰竟然也想从中捞一笔。

“早知道接了这个任务就该直接走,狗娘养的。。。”莫西干头踢飞了路上的一块石子,愤怒化为怨气深深地埋在心底。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这里是一处小盆地,也是那个死去的家族灵脉监测员的驻地之一,灵脉监测员在魔术家族中勉强算是肥差,只要不是运气太差,靠着灵脉的自然产出,弄到一些魔力资源供自己使用是完全没问题的。

然而不幸的是,这个灵脉节点在几个月前正好处于战争的范围。

墨镜男从家族的报告里了解到,这个灵脉节点当时由于战乱造成的破坏急需修复,否则可能造成恶灵暴动,进而威胁到附近居住点的安全。

正常来说的话,应该没人会去做这种和送死无异的事情。

然而那个倒霉蛋,不,应该说是笨蛋吧。听到消息后立刻收拾准备,孤身一人,连使魔听说都没有带,就出发了,虽然最后成功修复,但其本人却在工作过程中却遭到导弹误伤,约一小时后,联络人通过魔术刻印感知到其死亡的事实。。。

从魔术师的角度来看,完全是个傻瓜。

直到现在家族才派人来回收遗体,除了要等战争结束以外,更多的还是不在意吧。

就算是监测员,对家族来说也不过是个单位而已,没有了就没有了,不需要大费周章去做什么。也只有像墨镜男和莫西干头男子这种超级底层的人,才会因为遗产而稍稍在乎一点点吧。

三个人朝盆地中心走去,大概两百米左右,莫西干男和墨镜男判断差不多了,各自拿出家族信物,这种信物通常是魔术师家族用于辨识身份的,然而也会像现在这样,被用于解除不幸遇难的人留下的魔术结界。随着一声“轰隆隆”的闷响,三人左侧一块弹坑里的岩石慢慢剥落,一些符文的光芒也逐渐暗淡,露出一个坑洞。

“哦,还真是新奇。”罗兰笑道。

“像咱们这种干脏活的,藏东西都得有点本事。”莫西干男堆笑道,一旁的眼镜男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前者完全当没看见。

“罗兰大人,我们俩先下去吧,省的脏东西污了您的眼睛。”莫西干男继续道。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这可是英雄的遗体,怎么能算脏东西,不要让我再重复了,先生。”罗兰对“大人”这个称呼感到很满意,不过表面还是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啃食别人尸体的恶心秃鹫,罗兰在心底为自己的睿智打了高分,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也在干同样的事情。

“那您先请?”墨镜男道。

“嗯唔。”罗兰给自己施加了一个缓降术,自认潇洒地纵身一跳,莫西干男和墨镜男跟在后面,踩着施加了隐形的楼梯走下来。

坑底有一大滩干掉的血迹和些微腐烂看不出是什么的碎块,见到这幅景象的莫西干男和墨镜男有些不适,罗兰却装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坑洞的底部仿佛传说中地精的洞穴,整体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两个高个子都需要弯着腰走路。只有罗兰能直起身子,他有些高兴地看着坑洞两壁上的发光魔石,哼起口哨。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罗兰踩了踩血迹,说。

跟在后面的莫西干男和墨镜男赔笑着应是。

不到半分钟,坑道就到头了,灵脉的节点暴露在岩壁的外面,散发出莹莹的绿光,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走在后面的莫西干男把视线从灵脉节点转移回罗兰身上,听到一声充满困惑的“咦”。

“喂,你们二位不会弄错了吧。”罗兰转头道:“这地方根本没死人啊。”脸上明显透露出不满。

“怎么可能?”莫西干男有些慌乱,这可关系到他买咒体欠的钱,要是没了的话。。。

莫西干男有些粗鲁地绕过罗兰,看见除了血迹外空无一物的坑洞后一张脸顿时苍白了起来。

“肯,肯定是藏起来了对吧,不让家族外的人找到,真是够忠心呢,哈哈。”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莫西干男拿出家族信物然后开始四处寻找隐形术式反应。

罗兰拍了拍刚才被碰到的地方,看着宛如溺水老鼠般挣扎着的莫西干男,眼中的嫌恶越来越浓郁。

“罗兰大人。”墨镜男朝罗兰靠了一步,低声道:“在罗兰大人眼前这样实在是太失态了,恐怕用命来偿还都不为过吧,再加上他在这附近的风评也不大好,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估计也没人在乎。。。”

罗兰连头都没转过来。

看着罗兰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表情,墨镜男在心底破口大骂,他的生活也因为赌博陷入了窘迫,现在说不定。。。

男人抬起来头,脸上挂起更加讨好的笑容。

“小人刚才看见他还炫耀买了幽灵船桅杆的咒体,不如。。。”

罗兰看了墨镜男一眼,发现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激动和讨好,冷笑了一声:“您在说什么呢。”

墨镜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先说好,是您负责。”

墨镜男愣了一下,随后狠狠地点了下头。

看着墨镜男这幅样子,罗兰心情大好,转过头去,发现莫西干男已经在挖脚底下的石块,脸上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容。

魔术回路开通,人体“小源”的魔力朝着右手的魔术刻印涌去。

“劣化的诅咒,足够了吧。。。”罗兰抬起手,对准毫无防备的莫西干男后背,蓄势待发。。。

一声闷响打断了罗兰的动作,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又出现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声音。

罗兰给自己施加了听力强化的魔术,耳中仿佛有一千一万的军队在溃逃。

墨镜男突然发现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碰了一下。

干燥,又很粗糙。

沙子?墨镜男有些疑惑。

罗兰第一个反应过来,加速的魔术早在听到声音以后就发动了,他转身开始逃亡。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灵脉上方的岩石突然崩塌,朝着莫西干头男狠狠砸下,莫西干头怪叫一声,尝试着站起来躲开,结果不小心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啊——。。。”。

随着“噗”的一声,木片咒体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被掩埋在落下的破碎岩石里。

墨镜男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他在罗兰转身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刻跟着开始往坑洞外面逃。

然而他的魔术素养非常偏科,很不幸,加速魔法——

并不在他的惯用名单上。

徒劳地运转着生疏的魔术,魔力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中被白白浪费,但是墨镜男早就没有静下心来施法的余裕了。

身高更是成了他的大麻烦,他第一次反感母亲为什么把自己生得那么高。

“该死,该死,该死。”他一边咒骂着,好像这么做自己就能跑得快一点似的,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他不敢回头看,因为石头掉落的声音仿佛背后灵一般死死地咬着他,好像回头看一眼就会失去逃跑的勇气,和那莫西干头一样永远被埋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罗,罗兰大人,救命!”

也许是求生的欲望激发了潜能,他竟然能透过扬起的烟尘看见早已跑出坑道,准备跳出去的罗兰。

罗兰回头看了他一眼,墨镜男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

因为罗兰举起了右手。

“还好你提醒了一下,这样就没有污点了。”墨镜男读懂了他的唇语。

“你这个狗娘养——”墨镜男满眼通红,发疯了似的想要去抓住罗兰。

诅咒从那光鲜亮丽的手臂中飞出,精准地命中墨镜男的额头,将他的话语彻底淹没。

做完这一切,罗兰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强化魔术随着魔力的贯注生效,他纵身一跃,跳回地面,坑洞立刻闭合。

“呼。。。”罗兰的脚在地上滑了一下,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真该死,灵脉暴动了。”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他笑了笑。

以后就当做酒席间死里逃生的经历说好了,哎呀哎呀,算是一次不错的冒险?

罗兰脸上的笑容格外扭曲。

“咔哒。”罗兰听到了一个金属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就在背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引以为傲,没有一丝瑕疵的他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

“诶?”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罗兰拼命地偏过头去,只看见一个逆光站着的裹在黑布里的影子。

那影子蹲了下来,把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罗兰头上。

是一把枪。

“名字。”对方用非常不地道的英语问道。

“罗兰,罗兰·凯尔希”罗兰回答道。

“凯尔希?”对方似乎是笑了,罗兰能感觉到枪口从自己的额头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罗兰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困难了起来。

“不,不要,拜托,阁下。。。啊!!!!!”

罗兰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右腿了。

“名字。”影子又问道,枪口回到了罗兰的额头上,还带着些许灼热。

“罗兰·冯·诺依曼。”罗兰一边咳嗽着一边道。

“很好。”那影子站了起来。

罗兰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相貌,头上戴着战术目镜,身上披着沙漠迷彩和厚厚的围巾,从一些暴露在空气中的地方看,似乎是个年轻人。

但身上的氛围却让人不得不联想起狮子或者老虎之类的大型掠食者。

这是个习惯杀人的人。

罗兰深刻地察觉到这一事实,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

男人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类似裹尸布的东西,把罗兰像快递一样裹了起来,绑在背后,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盆地外走去。

这就是艾姆斯参加圣杯战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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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降灵是魔术中一门非常常用的学科。”

讲台上的秃头讲师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然而下面坐着的学生却非常不耐,因为他讲的东西基本上没有什么营养,虽然时钟塔新生开学第一课都是这样的,但有谁能忍住初入魔术最高学府的激动去听一个老秃子长篇大论废话呢?

林·埃尔芬斯叹了口气,在自己的报告中写下一条:

“建议魔术学科介绍简化”然后把自己火红的长发揽到脑后。

她当然不是什么新生,作为典位的和埃尔芬斯家主的她当然不需要来上这种课程,只是因为当初答应了某人帮忙做上课状况调研才会出现在这里。

内心缓缓为自己的好意打上问号,林·埃尔芬斯伸了个懒腰,姣好的曲线让周围的男性学员的视线瞬间集中,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朝着一个还算帅气的家伙丢了个媚眼。

作为时钟塔最优秀的一批人之一,享受各种各样的目光早已是家常便饭。

在急不可耐的下课铃声中,林走出了教室,身后响起学生们讨论的声音,不过她无意去听。

“埃尔芬斯主任居然来旁听,难怪老头子今天这么好兴致。”

“魔术师不应当对美色不抱兴趣的吗?”

“你在开玩笑吧,埃尔芬斯主任可是24岁的典位哦。”

“不,我是说认真的,要是谁能成为埃尔芬斯主任的伴侣,搞不好有机会成为色位哦。”

“再不济也是半个一流魔术家族的家主吧。”

“我看你们与其在这里幻想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不如考虑一下这老秃子的论文。”

“不会吧,一万字,shit!”

林走得远了,下午的微风难得十分舒适,她忍不住多呼吸了几口,脸上的疲惫慢慢消退。

事实上现代魔术师很少一直在一个地方闭关研究,因为中途往往会出现各种状况。

一般来说都是搜集——研究——搜集这样的循环,这也导致魔术师对一个地方的忠诚度并没有那么高。

看着时钟塔里充满时代感的建筑,林的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不舍。

因为她很快就要回家族了。

走到单人宿舍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确认了魔术锁没有被暴力破开的痕迹,林把门关紧,然后一头倒在椅子上。

“啊——真爽!”她在椅子上像蛆一样扭动着,吐出一整天积攒的压力。

“叮铃铃。”桌面上的古老圆盘电话响了起来,林用脚踢了下桌子,一脸不情愿地拿起电话。

“喂?”

“请问是林·埃尔芬斯主任吗?”

“是我。”林换了个姿势,把腿放在贵重的木质桌面上,回答道。

“您在美国威斯康星定的包裹到了,要送到您这里吗?”

“嗯,麻烦了。”林叹了口气,把电话扔回基座上。

拍了拍脸颊,林振作精神,跑出门外。

回来的时候,林已经拿完了快递和三明治。

快递是一个公文包,魔术界知名的莱利品牌,在威斯康星拍卖会上买的,然而,这只是一层伪装,林真正买下的东西,藏在这公文包的定制夹层里。

用约定好的术式解开封印,林小心地从公文包里掏出盒子,打开放在桌上。

盒子里是件奇怪的金属碎片。

“召唤英灵需要圣遗物作为媒介,才能限定召唤的范围。”林拿出一只圆珠笔,一边走一边敲着眉心,自言自语道:“如果不使用圣遗物,会召唤出和自己合得来。。。相性好的从者。”她回头看了那金属块一眼,咬了咬牙。

“埃尔芬斯从不恐惧,吧”她说着,把金属块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似乎要确认重量似的丢了丢。

在夕阳的阳光下这金属块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大概几十秒后,林长出一口气,捏着金属块走向内室。

随着林把门关上的声音落下,主厅的挂钟响起古老的音色,宣告着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的事实。

她进入内间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主厅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各种灵体从角落浮现,仿佛佣人一般收拾着被林打乱的房间,一边干活,一边发出宛如曾经叹息桥学子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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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一个很普通的道理好了,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变态,杀人狂魔,有着奇怪嗜好的人。

这当然是一句废话,要是世界上没有这种人才算奇怪,就好像一个人体内没有任何病菌一样,反而不正常。

然而问题是,这些人存在的位置有时并不好。

就好像人生病是因为病菌越过了防线进入关键位置一样,世界上也存在着进入不恰当位置的怪物。对这种人来说,结局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暴露出自己与常人不同的地方,破坏周围的一切,然后被人们用憎恨和厌恶的长矛钉死在苍白的墙壁上,当然是比喻,虽然有时候也不是。

然而,例外的例外却是一种更有趣的结局。

内心同样存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却巧妙融合在一起的人,就能安然无恙。

罗霄就是这种真正的怪物。

地下室。

布置宛如医院,空间的正中央是一个手术台,上面的医用长布似乎覆盖在一个人身上,很有起伏地鼓起。

男人坐在一个角落的椅子上,电竞椅给他带来的舒适让他忍不住发出“芜湖”的声音。

“喂,这是什么鬼啊?”面前的电脑似乎正在自动播放幻灯片,随着幻灯片的播放,男人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扩大起来,终于,在一张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幻灯片出现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就是圣杯战争吗,这也太厉害了吧。”他一边笑一边朝手术台转过头去,似乎在邀请那上面的人和自己分享喜悦。

“早知道就多要几个名额,让家族里那帮蠢材也参与进来就好了,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他们都杀了。”男人突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目露凶光,宛如嗜血的野兽。

“但这是不可能的啊,计划圣杯战争的每一个家族只能提供一个固定名额,麻烦的规定。。。”他又变成一副怕麻烦的样子,把头靠在椅背上:“契约什么的,一定是要遵守的。

“我说对吧,额。。B4?”男人像是有些拿不准似的,朝手术台看去,听到“B4”的时候,手术台上的东西动了一下,白布滑落下一小段,露出一名女性的长发。

“saber。很强。”男人站起身来,一边朝手术台踱步,一边念叨着。

“archer。对御主的依赖没有那么高”

“Lancer。最快的职阶,但是好像很不好使唤”

“caster。魔术师。”

“rider。拥有最多宝具”

“assassin。。。”

“berserker。七种职业的从者,三大骑士阶都有着对魔力,我的魔法可能不是那么有效。”

“assassin的气息遮断让人防不胜防,不过绝大多数常规assassin都已经有了信息,倒也不怎么成问题。”

“berserker就麻烦了,不好沟通这一点说不定是致命缺陷,除此以外还有耗魔力多,不过面板属性可能很高。。。”男人摸着没有一点胡渣的光滑下巴,继续喃喃自语。

偌大的空间除了他的声音以外,仿佛被丢进了冥界一样安静。

“虽然我是觉得berserker或者某些caster、assassin之类合得来一点啦。”

男人走到手术台边,把长布整个取下,暴露在空气中的,是个全身**,胸口有着奇怪符文的女性。

“但是家族那帮蠢货居然给我送了个大概率召唤出三大骑士阶的圣遗物。”

“是我平时装的样子太逼真了吗,头疼。”男人把魔力灌注到女性胸口的符文上,像孩子一样歪了歪脑袋。

“算了,B4,遵照契约,我要给你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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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淼市,南观区的一家星巴克

伊娃·菲尼克斯,这是坐在外面喝咖啡的女孩的名字,不过她更喜欢与习惯的名字是叶怜心。

她的家族,菲尼克斯家族五代以前所在的土地,原本是灵脉相当活跃的位置,然而,因为先代一次鲁莽的魔术实验导致灵脉受损,当时又刚好处在权力斗争的下风,一口气失去了继续立足于当地的资本,于是举族迁往中国。

可是现在,实力逐渐恢复的菲尼克斯家族又兴起了回归的浪潮。她就处在这风口浪尖之上。

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叶怜心因为苦味而皱起了眉头,原本是为了缓解压力才出来喝自己最喜欢的星巴克,结果反而更加不开心了。瞳孔散发出一阵热量,叶怜心连忙低头,才堪堪遏制住魔眼的躁动。

过了一会儿,魔眼彻底失去了温度,叶怜心才用纸巾把嘴上的泡沫擦干净,起身朝着一旁的黑色轿车走去,站在一旁的仆人们立刻迎上来,为她打开车门。

坐进充满厚实感的车厢里,叶怜心眼前满是刚才家族会议上的情景。

老人和新生代分成两派互相指责、讽刺,互相拿出数据甩到和自己意见不合的人脸上,每个人似乎都很关心家族,但这景象只让叶怜心作呕。魔术师,即使是同一家族的魔术师,也只会因为利益勾结在一起,像他们那种充满热切和真挚的表情,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也只有在关于圣杯战争的时候,这两拨人脸上的表情才是真实的,作为亚种圣杯战争提供圣杯的一方,菲尼克斯家族上下都志在必得。

思绪回到关于家族去留的问题

身为即将上任的下任家主,叶怜心的意见至关重要。

但也正因如此,才十八岁的她感到无比恐惧。

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因为一次决议,死于一场政治暗杀。

没错,在那个晴朗的午后,自己因为想要接手咒体运送的工作为学校实践而去找母亲的时候。。。

那个魔枪。。

叶怜心感到一阵眩晕,不好,又是PTSD。。。

她连忙伸手到自己的口袋里拿药,但却摸了个空。

因为出门太急,所以忘了?叶怜心的大脑一片空白,魔枪的影子在她面前闪回,然后又混杂了会议室那洁白的墙壁,精致闪耀的西装,还有。。。

恍惚间,叶怜心似乎又看到了母亲,她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似的。

她说了什么?

叶怜心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意识,在仆人的惊慌中倒在车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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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姐姐大人又晕倒了啊。”金发青年合上手中的魔导书,充满关切的眼光落在女仆的身上。

“把我从时钟塔带回来的水仙花给她送去吧,据说是某位魔术师的试作品,会重复凋零和盛开,希望能给她带来好心情。”女仆应是后退下了。

“让你久等了。”确认女仆离开后,青年反锁房门,头也不回地道。

青年所在的房间是欧式设计,不过整体的布局稍稍有些紧凑,红色掺金的地毯和同色调的沙发、椅子等家具相得益彰,颇有一种王族的既视感。

青年把魔导书放回檀木书架的空处,转身坐进柔软的沙发,沙发正对着的长茶几面上,几份文件一字排开。

而坐在青年正对面的男人正在继续把文件排列在茶几上,男人的动作显得格外怪异,身上的黑色长衣纹丝不动。

“这就是几位御主的信息吗,还需要劳烦圣堂教会的大人物亲自送来?”

青年脸上神色复杂,语气倒是很干脆利落地带着讥讽。

“只是交易内容而已,弗仑萨先生。”被称作圣堂教会大人物的男人的马脸没有丝毫变化,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种子,随意地朝名为弗仑萨的青年扔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嘁。”青年对男人的举动显然很是不满,但男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青年也没来得及多说一点风凉话。

还是先来看看对手的情报吧。

把种子小心地收进锦囊中,青年拿起文件,简单地浏览起来。

第一张文件是用中文描述的,用夹子夹住的彩色照片上,一名非常标准的优等生头像在蓝色的背景板上沉默着。

除了我姐以外,罗家派出了罗霄,果然是‘守卫者’,保守惯了都不愿意派出长子,那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家伙,水属性的祭位,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值得警惕的,但是听说和圣堂教会那边有联系。。。看来有必要多多注意了。

青年挑了挑眉毛,罗霄并不在他的关注名单上,所以只是简单地扫了一遍就把文件丢到一旁。

然后是林·埃尔芬斯,24岁的典位,时钟塔降灵科教导主任之一,埃尔芬斯家主,真是个狂热的女人,竟然作为家主参战,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可能被杀吗。。。不,看来是对自己家族的实力很有自信啊,真不爽。火和土的双属性,棘手,虽然降灵术非常擅长,但是因为常年在外留学的缘故,恐怕对中国本土的魔术基盘不是很熟悉吧。

可以利用的一点。他以这句话作为总结。

青年用手指弹了弹第二份文件,脸上露出带着些许不甘的笑容,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时钟塔所有青年人的头号之敌,年纪轻轻就已经得到了许多人一声都得之不到的成就,而且成就还不止一个。

"哼。"

即使心中很不满,但青年还是仔细地把文件上的内容尽可能记住了。

“然后是。。。哦?”青年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文件用的不是中文,而是教会机密文件使用的艰涩拉丁文,虽然这也难不倒他,但这样的文件还有格式,一般都是教会的机密情报才会有的。

"真是狠啊,已经定下约定就执行到底吗?不愧是圣堂教会。”青年对这份文件显得很是热切。

“居然打算自己派出参战者,还把情报告诉我,是要彻底合作的样子。。。虽然也没法回绝就是了。”

把上面的情报全部录仔细地入大脑深处,他把文件丢回沙发上,站起身来,巨大落地窗外面是车水马龙的都市高架,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充满旧时代风格的房间竟然会坐落在如此繁华的地段。

青年拿起酒杯,杯中的冰块晃荡着发出令人沉醉的声音,他仰头一口饮下,眉眼间尽是骄傲。

“姐姐,可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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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走上坡道,转身从上面俯瞰下方的街景。

这条街已经陪伴了他二十年,他从青年到现在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这条街就陪着他从一片低矮的泥瓦房到如今的精美别墅,让他不由得生出一种沧桑之感。

摇头赶走这些纷扰的思绪,老人接着朝上走。

银杏叶被北风吹拂得晃晃悠悠,却仍然坚持着没有落下,好像在昭示着夏天最后的生机。

老人走到了一座电话亭,照着有些生疏的记忆按动数字。

“嘟,嘟,嘟。”

三下之后,就会被挂断了吧,已经好几年是这样了,不过自己一个边远地方的老人,又值得教会做什么指示呢?

年轻的时候的确是气愤到想要发狂的地步,但是都老成一张皮的现在,还能有什么生气的必要。

“迈阿密代行者,有任务发布。”

老人的身体僵住了。

。。

。。。

。。。。

“请说。”

他抬头望天,天空和自己刚踏上这片土地一样,清新而湛蓝。

十天后,一名长着一张马脸的教会人员来到老人所待的孤儿院中。

“圣杯。。战争?”老人站在孤儿院樟树的阴影下,不解地问道。

“让我慢慢解释吧,从哪里开始呢。。。”马脸男人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尽管这笑容称不上好看,但老人还是从中察觉出男人的善意。

“魔术师都是以到达根源为目的,您也知道吧,但是抵达根源的方式各有不同。”男人道:

“这次这个圣杯战争就是这样的仪式,通过灵脉积攒的魔力打通与英灵座的通道,也就是历史上各种名人作为守护世界或者人类的守护者存在的地方,然后选择七位御主,给予他们号令从者的令咒,御主们就可以通过供给魔力的方式召唤从者。”

“然后。。。互相厮杀吗。。。”老人抬头看向樟树,隐约嗅到了血腥味。

“是的。”男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召唤出的从者和御主组成一组,互相厮杀,存活到最后的那一组将会获得能实现愿望的圣杯。”

“然而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男人露出讽刺的笑容:

“根据我们的调查,圣杯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通过献祭从者灵魂的方式到达根源,最后留给御主和从者的只不过是副产品而已。”

“而且,这次您要争夺的圣杯是亚种,也就是说其运作方式有些许不同,这方面我就不细讲了,后续的一些报告和相关文件我们会在一个星期内全部交给您。”

说完这些,男人像是难以忍受这番话语似的挥了挥手。

“所以,这个圣杯。。。”老人若有所思。

“嗯,根本不是神之子的遗物,只是魔术师的欲望而已,但是,正因如此,我们圣堂教会才不能放任这样玷污神名的行为,让主的荣光被魔术师肆意操弄,。”男人站起身来,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代行者迈阿密,这是您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任务。”男人的声音如此低沉,好像是在诚挚地向神祈祷。

老人看着面前男人的脸,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他都忘记当初自己是为什么愿意成为代行者,又是因为什么在这异乡的土地坚持了那么久。

主啊。。。

感谢您。

“,那么,阁下,我该如何成为一名御主呢?”老人看向男人,男人从这双浑浊的老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东西。

“这并不难。”男人解开袖口,老人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微微震荡,好像面对着什么猛兽。

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充满了深红色的纹路,宛若红枫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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