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旁观几人动静的蒂妮莎过来道别。
“阿德嘉伯爵，一路上辛苦你的，公王殿下必定会赐恩于你。”
“那王妃殿下要多多给我美言几句，如果公王殿下还能爬起床的话。”
蒂妮莎意味深远地看向这一对母女，也不待阿尔露依再多说什么，便登上马车指挥马夫驱车离开。
阿尔露依笑着目送蒂妮莎离开。
“贱人。”她小声骂了一句。
艾儿听见阿尔露依出口成脏，不禁笑了出来，而莉纱则在旁边感叹两人不愧是母女，连评价阿德嘉伯爵的用词也一模一样。
“对了，艾儿，我可是听说了哦。”
阿尔露依忽然想起一件事，转目看向艾儿脸上笑意淡淡。她笑得眯起了眼睛，但艾儿却觉得她在皮笑肉不笑，不禁寒意直颤。
“妈妈？”艾儿后退了两步，但被阿尔露依一把抓住了手腕。
莉纱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连忙说着要去整理行李，就往马车方向跑去。艾儿看见她落慌而逃，瞬间便意识到什么。
“莉纱，你这大胸怪，你出卖我了吧！”
“对不起，殿下，我不小心写在信上了！”
莉纱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一头缩进了马车之中。
“你这叛徒！”艾儿狠狠地骂了一声，“我晚上一定会把你这样那样，你今天给我洗干净等──咦？”
一股刺骨的寒意打断艾儿的叫嚣。
她回头，只见阿尔露依的眼睛里已经冒出了令人胆寒的光芒。
“艾儿啊，如果不是莉纱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瞒着呢？听说你才刚遭到刺杀第二天，就只带着两个士兵去了危险的地方……是不是有这种调皮事呢？”
“妈……你听我解释。”
艾儿艰难地咽下口水，眼睛动摇地剧烈摇晃起来，身体也是跟着颤抖，额上也冒出大量冷汗。
她的本能在警号大作。
凡是生物都有天敌的存在，而艾儿的天敌并非是卢提迪亚伯爵。
是谁？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阿尔露依掩嘴窃笑两声，但眼里笑意全无。
“可以哦，回到公宫里，我慢慢听你解释──慢、慢、听、你、解、释、哦。”
“我……我……”
艾儿强颜欢笑，但是汗仍流个不停。
“我很乐意……”
阿尔露依这才满意点了点头，牵起了艾儿的手。后者的手满是冷汗，还震颤了一下，但是阿尔露依全然未觉的样子。
希丝娜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但在那之前，艾儿，你先见见你的父亲吧。”
阿尔露依忽地哀伤开口。
艾儿心中猛地一震，转目看去却只见阿尔露依满脸都是哀愁。
＊＊＊
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地往城郊处看去，蒂妮莎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抽出一封信来。车厢另一头的珞珈本来在刺绣，但见到蒂妮莎的动作顿时好奇地抬眸看去。
“伯爵大人，这是谁的信啊？”
珞珈如此询问时，蒂妮莎正盯着那封信在发呆，没有回答。
她眼神里掺杂着哀伤、理解、同情以及怀念，这些感情糊成一团模糊了她的眼眸。
“没什么，只是一位行将就木的父亲……写给她女儿的信罢了。”
“嗯？”
蒂妮莎的说法叫珞珈心生疑惑。
前任阿德嘉伯爵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蒂妮莎的父亲应该已经不再才是──当然，珞珈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她不认为那个男人会写信给蒂妮莎，也不认为蒂妮莎会留下那个男人写给自己的信。
因为，蒂妮莎深恨那个男人。
也许是前任伯爵很久以前写下的信？不过看那信封仍然算得上崭新，也没有发黄，应该写下没有多长时间才是。
珞珈想不明白，蒂妮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最终珞珈也只好放弃追究，反正她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珞珈，你在做什么？”
蒂妮莎把信收好后，突发其想地问。
“在刺绣呢？”
“煌帝国那个？”
“嗯。”
蒂妮莎爬过来好奇地探头看了看珞珈在绣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只鸟，不过蒂妮莎没能认出来。
蒂妮莎在侧坐的珞珈身旁盘腿坐好。
“珞珈，你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
“我是孤儿。”
珞珈面色不改，柔柔地笑着回答，也没有抬目。蒂妮莎没有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略显尴尬地道歉了一声。
“蒂妮莎大人不必介怀，不曾拥有又谈何失去呢？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试过失去的痛苦，相较于蒂妮莎大人你，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是吗？”
蒂妮莎沉默了一下。
“我父亲是一个好人，他就算知道了真相依然待我很好，但是正因为他太好了，最终把一切都闷在心里，活生生忧郁而死，但在他死前，依然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我，还让我继承家业。”
“阿德嘉伯爵也许是看出大人你有着相应的才能。”
“有才能和想不想发挥才能是两回事，坦白说，我根本就不想参与国事，我只是想吃乐玩乐一辈子而已。”
“那，大人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进行那个计划呢？”
“也许，是因为父爱吧。”蒂妮莎的回答颇为模糊。
“前阿德嘉伯爵？”
蒂妮莎卖关子般笑了一笑，故弄玄虚般丢下一句话：
“父亲的爱如山，虽沉默，但有力。”
她的视线投向窗前，一再飘远。
“就像那一位行将就木的父亲一样。他们总是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守护自己的儿女。也许不是一个好的领主，但他绝对是一位好父亲。”
珞珈不是很能体会蒂妮莎的想法和心境。
不过，蒂妮莎此刻的表情带着一丝明悟，想必并不需要珞珈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