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诗人曾经说,浅浅的一座坟,你在里头,我在外头。

可惜现在连坟头都没有了。“规范化墓地”都是一排一排的墓碑,骨灰盒只能埋在墓碑下面的一个很小的墓室里。

徐律师也来了。他帮忙撑着伞,挡着深秋的细雨,防止雨水扑灭了火焰……然后看着顾晨月一个一个地把纸元宝给烧掉。

“唉,你这家伙,聪明一世……可到头来,还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烧着烧着,顾晨月便开始自言自语。讲着讲着,她就又哭了。

“我不知道应该烧点什么给你带去,只好买了点纸元宝。昨天我还在网上搜,男人们希望自己死后烧点什么到地下去,排在第一位的是纸手办。我找来找去,也没有看见卖这种东西的……我就烧点最俗气的东西给你吧,愿你在地下也吃得好穿得好,生活用度不拮据……假若真的有灵魂,假如真的有来生,我希望你生在一个美好的世界……没有痛苦,没有绝望,没有黑暗和压抑,没有人间所有一切的不公……所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以及你自己,都活得幸福而美满……”

说着说着,顾晨月哽咽了起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

霍紫阳从小便是孤儿,在清水省的一家孤儿院里长大。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戚……要好的朋友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中还有三个朋友,已经先他一步而去。

顾晨月早早地就用老霍的社交软件发了信息,请那些老霍过去的同学和同事们来参加葬礼。按照西山人的传统规矩,选择了一个事宜丧葬的日子进行火化,提前了五天通知,

大部分的同学们都表示因为工作忙、没法到场,而有几个人甚至还幸灾乐祸地说“活该”——大概是以前被老霍抢走了奖学金的那些人。

老霍的同事们看不到社交软件——因为浣熊岭的科研机构有保密限制,网络是不予联通的。即使在门口的草坪上罢工,也只能烤肉、喝酒,而不能上网看电影。

所以,最终在老霍的坟前的,只有她和徐律师两个人。

……

一切都结束之后,顾晨月准备返回北方,而徐律师则在这边租了一间房子,想要散散心。

临走之前,徐律师对她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顾晨月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她知道自己接下去可能要做什么……她已经不想再连累这个想要当侠客的律师了。

……

十一月十五日,顾晨月乘上了去往北方的列车。她越过了中京,一路北上,在沧州下了车;然后又坐汽车行进了整整一天,再坐牛车十几个小时,一路抵达了阎朝的家乡,一个偏远的农村。

在那寒冷而绵长的秋雨中,顾晨月照着地图,找到了阎家的一片位于群山之中的祖坟,然后刨开了那个本该属于阎朝本人的坟墓。

花了好些力气,搬开了沉重地棺木,凿开了底下的土层,显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干燥的空间。

外边裹了三层油布,里面是一系列的战争器械……包括那两把Sqak303型突击步枪。全都是阎大哥一年多以前给她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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