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工作者来干这一行，也许本来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想要声名显赫，想要发财，想要自己的人生有点乐趣……但对于“人体实验”这个东西，绝大部分正常人的态度都是一致的。
首先要进行严密的动物实验，然后才可以用人。
不然的话，和谋杀有什么区别？和731有什么区别？
那种搞法，是要遭报应的。
结果就是，科研团队里绝大部分人都表示支持老霍。如果上头执意要搞得这么激进，大家就一起辞职。
……
九月初的时候，也就是三个月前……上头的文件下来了。
老霍被放了一个带薪无限期休假……听起来很美妙，实际上就是把他悬起来当成一个吉祥物了。毕竟是团队的“功臣”，不能直接开除，否则的话会太过于动摇人心；但又要保证他离开研究所，不能干涉到这里进一步的动作。
结果这项休假决议，不仅没有安定人心，而且还造成了科研团队内部更大的愤怒。
当时正好又是新一轮的税改。在这种经济危机的节骨眼上，还要通过加征燃油附加税来平衡各项联邦水利工程建设所带来的巨额开销，也亏这帮政客想得出来。多少经济学家都在喊“不要刺激民众情绪”，“让富人先买联邦新一轮低息国债”，结果燃油附加税这个事情还是引爆了群众气氛。
到处都是游行，到处都是罢工。连警署都加入了罢工的队伍。
我们浣熊岭这边也不例外。最开始罢工的就是老霍他们团队的人，因为大家都不想做太缺德的事儿。这批人在浣熊岭的东区草坪上铺餐布、摆烧烤架，一副秋游一般的模样。还有人拿着水枪，防止有保安来把他们赶走。
先罢工的人带动后罢工的人，短短两个星期时间，几乎整个浣熊岭都罢工了。
尽管其他团队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诉求——比如说，有的团队想要加薪，有的团队想要上调退休福利……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在罢工了。人聚在一起好办事，人数多了说不定上边就妥协了。
结果，工资涨了，福利涨了，休假延长了一两天……但人体实验和老霍的事情，不肯妥协。
而且，科研团队里的大家都是签了非常严格的保密协议的……谁要是把事情捅到外边去，浣熊岭试验基地都会拒不承认，然后援引联邦安全条例把你搞到死——毕竟这些项目的研究核心内容都是军部的人从马赞达兰搞回来的，是和“联邦安全息息相关的”。
联邦？联邦是谁的联邦？
……
之前老霍也对我说过。为什么三大基金会这么着急？因为其中有两家的家主都已经九十岁了。
如果这项技术真的能够用……不管里面的机制如何，只要能用……再活一辈子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实验所需要的“人体资源”又从哪里来呢？
老霍说，根本没有那么多死刑犯，尤其是多个省都已经取消死刑了的现代社会。这些基金会声称的“要多少有多少”的人口，根本就是他们从各种渠道搞来的黑色人口！
非法偷渡客，贫民窟里的边缘人，或者干脆就是从乌拉尔联盟解体后的乌卡兰、罗姆尼亚等地拐骗来的各种想要发财的女孩儿……
我就开玩笑说，你知道得太多了，小心以后被做掉。
他就安慰我，说上头现在最多也就给他放无限期长假。毕竟项目上还需要他这样的科研骨干，要是搞了他的话，其他人恐怕会心寒的。
……
结果，我说完那句话之后的第三天，老霍死了。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他在自己住的公寓里被枪杀。很多人都听到了枪响，但没人看见凶手。
因为之前警署也罢工了……所以这起枪击案的凶手也没找到。
就在那天中午，我收到了老霍定时发送的加密邮件，从一个小网站的公用邮箱发来的。加密方式和阎大哥当年用的那种方法几乎一模一样。